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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落九州 268 79 網 /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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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西涼大軍班師回朝的時候,寒兮也從一開始的欣喜變爲了不安。

他想見她,從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想見她。

但是,他又沒臉見她。

他沒有勇氣當着她的面,告訴她自己已經娶親的事實。

日子過的飛快,無論是他願也好,不願也罷都逃不開這樣一個現實。

穆薩仁回來那日,寒兮沒有像以前一樣跑去老遠來迎她。

他靜靜的站在那,手裡還牽着自己的髮妻。

他看着她,看着那個明‘豔’照人的‘女’孩子,三年的軍旅生涯,絲毫沒有改變她的美麗,黛眉杏眼,依舊是記憶中最燦爛的一道陽光。

然後,他看到了她驚愕的臉。

寒兮的嘴角依然含着笑,他說,“阿姐,這是我的妻。”

一句阿姐,輕輕柔柔,把兩人的癡纏劃得乾乾淨淨。

他看到眼前的‘女’孩子,她眼中的光芒迅速的暗了下來。

穆薩仁在躲着他,寒兮很清楚,可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因此也只能佯裝不知。

同一座宮牆,兩人在最近的距離,心卻離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遠。

一個月後,莫熙的婚書送來,羣臣跪在殿外,請求可汗答應莫熙的婚事。

寒兮也站在殿內,一臉的倔強,他對父親說,“阿姐,不嫁!阿姐,不嫁!”

父子倆起了爭執,他跪在寢殿不吃不喝,整整三日。

最後,穆薩仁還是嫁了。

那些日子,寒兮竭盡全力安排着穆薩仁的婚禮,他還記得自己曾經說了,他要給她最盛大的婚禮。

即使,那個‘女’孩子的未來不屬於他。

邵陽公主的婚禮果然風光,比起當今的莫熙帝王和他的髮妻的婚禮還要來的盛大。

同樣都是青梅竹馬,多年的牽絆深入骨髓,卻是一者愛有意,一者愛無心。

那是最盛大的婚禮。

滿眼都是鮮紅,滿眼都是鮮紅……

他沒有送她去莫熙,連最後的送別也沒有。

他將她‘交’給了莫何王子,然後,在那裡靜靜地看着那個送親隊伍載着他心愛的‘女’孩遠去。

踏出西涼的領地後,她就是那個男人的妃,而他也早已有了結髮的妻子。

她再也不屬於他,而他未來的生命裡也不會再有她。

即使是在史冊中,緊挨着穆薩仁的名字也不會是寒兮。

不會是他。

不會是他

他突然想到了臨行前的那一夜,穆薩仁身邊的黃金三人組與他擦肩而過,‘雞’翅與羊‘腿’就好像沒有看到他一般,徑直從他身邊擦了過去,讓他感覺一陣尷尬。

就是穆薩仁的貼身‘侍’‘女’‘奶’酪,也是一臉的無奈,‘女’孩子的眼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她嘆了口氣道,“殿下,這次我可幫不了你了。公主她那麼喜歡你,可是你……”

‘奶’酪搖了搖頭,看了看寒兮又嘆了一口氣,寒兮剛想開口,走在最前面的‘雞’翅冰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奶’酪,你還在那裡說什麼?”

男子的聲音冰冷,他的步子一頓道,“殿下,時間不早了,明天是公主大婚的日子,請您也早些休息吧。”

看着寒兮一臉茫然錯愕的樣子,‘雞’翅的嘴角劃開了一個不帶善意的微笑,“殿下,既然你當初選擇了那位貴‘女’,就不要再來糾纏公主了。”

“你放過她吧。”

你放過她吧

一句話冰冰涼涼,寒兮愣在了那裡,呆呆的看着三人的背影。

是啊,如今他再來糾纏穆薩仁又有什麼意義?

他能帶給穆薩仁什麼?

他能給她什麼!

這麼久了,他纔想起思考,過往有無數個日日夜夜,二十餘載的時光足夠漫長,然而他都給了她什麼?

無非是惱人的心傷,是他讓那個‘女’孩子的笑容日漸暗淡,終於光彩不復。

如今,你滿意了麼?

這就是你想要的麼?!

寒兮徹底茫然了,他一夜未眠,第二日在妻子擔憂的目光中看到了心中的‘女’孩。

這是寒兮第一次看見穆薩仁身着一身鮮紅,不再是簡單的杏‘色’衣衫,少‘女’時代的俏皮在此刻也轉爲了美麗的嬌‘豔’。

那身紅‘色’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如同悅動的火焰。

美的驚人,也耀眼的刺目。

等莫何王子回來已經過了大半年的光景,那位王子看着他眼神依舊帶着不屑,但是臉上似乎有些欣慰,那日他對他說了很多,他說,“薩拉是我的夢,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薩拉能夠幸福。但是,你承擔不起,寒兮,薩拉的幸福你承擔不起。”

一直低垂着頭的莫何王子,揚起了那張俊秀的有些‘陰’柔的臉孔,“那個男人,他很好,即使他不是薩拉愛的,但是至少他比你有擔當。”

至少他比你有擔當。

莫何王子的一句話猶如驚雷把寒兮擊中,他有些無措的辯解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那個人,莫寒他”

那個辜負了莫蓮的情深,傷他至深的男人,怎麼可能擔得起有擔當這樣的話,他又如何能承擔的起穆薩的幸福?

莫何王子淡淡的看了寒兮一眼,他毫不溫柔的打斷了寒兮的話,“那個菡萏王他和薩拉夫婿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但總歸有些耳聞,告訴我寒兮,你以爲他錯了麼?他真的錯了麼?”

“從那個人的角度,我以爲他沒有錯。皇后是他愛的人,直到最後他依舊守着她,護着她。”

烏黑的眼睛掃了掃寒兮,話語中的涼薄透過不再溫暖的秋風銳利的刺骨。

“殿下,他跟你不一樣。”

他跟你不一樣

說完這句話,莫何王子就走了,回突厥了,畢竟那裡纔是他的家,有他的妻‘女’有他所有的牽掛。

寒兮呆呆的立在那裡,無知無覺。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抓緊什麼一般努力一握,卻是什麼都沒有抓到。

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裡,鮮紅的血流了下來。

眼淚也砸了下來,不一會便消散在了風中,什

麼都沒有留下,什麼都沒有。

穆薩仁出嫁那日,莫蓮也回來了,那段日子寒兮一直倦倦的,竟然沒有注意到他會‘混’入隊伍參加穆薩仁和莫寒的大婚。

莫蓮是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的,寒兮一點也不清楚,那個溫柔的少年將手中的大摩蓋到了寒兮身上。

然後輕輕柔柔的開了口,“果然還是沒有什麼感覺,我們之間早就已經斷的乾乾淨淨,畢竟在他的心裡,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只是,有些驚訝沒有想到我有一天也能參加他的婚禮。”說這話的時候,莫蓮的臉上全是釋然,只可惜那種發自內心的放鬆與愉悅並沒有打動寒兮。

寒兮驚愕的望着莫蓮,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昔日愛莫寒至深的那個人。

看出了寒兮眼底的驚訝,莫蓮柔柔一笑,“我沒道理爲了一個不見光亮的愛戀賠上自己一輩子。愛情就如同魔障,他就是自己的心魔,待到走出你就會發現並沒有什麼。”

我曾以爲那個人就是我的世界,可是,當我走出莫熙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目光所及之處竟然這樣的淺。

就好像我自以爲是的全世界,他也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莫蓮依舊笑着,然後接着念道,“我遠遠的看見了,小闌和小離又長高了,他把他們照看的很好呢。納蘭家的那兩個小鬼也來了,現在算來那小鬼已經到了弱冠之齡,連那個任‘性’鬼都長大了。”

繼續講述着他的所見所聞,莫蓮的話語中帶着從未有過的輕快,寒兮看着他柔和的側臉,昔日的感情再也找尋不到,那雙碧綠的眼瞳唯有黯然。

他呆呆的聽着莫蓮輕快的話音,“紫宸早已是冰國的王,血染的事變之後,納蘭紫庭的存在被徹底抹殺。伴在王身邊的不過是貼身的影衛,溫文爾雅,進退有度。當初那個任‘性’鬼的模樣半分都找不到了,他長大了,不,就算是我們也”

之後的話,莫蓮梗在了喉間,有些話他不必說寒兮也清楚。

當初的羸弱少年,放下了魔障,笑談過往,一切恩怨煙消雲散。

當初的任‘性’鬼,已經長大,年幼時的倔強化爲了支持哥哥,支持國家最堅實的力量。

當初的明

媚少‘女’,爲了國家披掛上陣,最終又爲了家國天下遠嫁他國。

不知不覺間,在時光的洪流中,他們都長大了。

只有他還在那裡。

只有他-

莫蓮還說了些什麼,寒兮卻已經聽不進去了。

那之後不久,身懷有孕的妻子難產,帶着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一併走了。

寒兮卻並未感到悲傷,有的只有一片茫然,或許他的心已經死了,在那個‘女’孩離開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被帶走了徹徹底底。

一手‘操’辦着妻子葬禮的時候,他總會覺得一陣淒涼。

一身白衣的溫婉‘女’子躺在那裡,彷彿還像從前一般會對他笑,會柔柔的跟他道一聲早安。

他想自己終究是負了他,二八年華,正是一個‘女’子最美好的歲月。

然而他卻讓她丟了‘性’命,歲月的塵埃掩埋了紅顏,絕代芳華爲誰展顏?

寒兮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累過。連穆薩仁出嫁的那一刻都沒有過。

他記得那時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他說,“寒兮,你總該長大了。”

你總該長大。

上一次對自己說這樣話的人是穆薩仁

他擡起頭看着父親那張漂亮的臉孔,那是一張多美的面容,從幼時起他就覺得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即使是他的母親也不及父親的容貌來的俊俏。

可是,時光易逝,那張好看的臉上也終於染上了痕跡,寒兮終於知道加諸於父親身上的擔子有多麼沉重。

家國天下。

然而,對於王來說,國家永遠高於一切。

治國平天下這是父親要做的,就是自己也不讓人省心,更不要說,還有那個已成瘋癲的幺妹需要父親照顧。

“父親,我明白了。”

寒兮點了點頭,碧綠的眼瞳綻出了光芒,終於看出了長大的模樣。

從那時候開始他試着接手國事,當年的莫熙與西涼一戰,父親爲了鍛鍊他將他帶到了戰場。可是,無論是穆薩仁還

是莫蓮都要比他懂得多。

他就像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

伴在身邊的‘女’孩子心思縝密,作爲西涼與突厥的監軍掌控全局,就是那個羸弱的少年也遵從自己的意願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可笑的是,自己爲此還與穆薩仁大發雷霆,幾乎壞了大事。

幼年時,總是有人說他和穆薩仁是天作之合,他曾以爲穆薩仁就是他的翅膀,他曾以爲只要有穆薩仁他是無所不能的。

可是後來,隨着穆薩仁的離開,他才發現或許沒有人能跟隨他一輩子。

腳下的路都是自己走的。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即使是後悔也晚了。

樹海能感覺到自己兒子的成長,他這個兒子一直太過懦弱,有時候甚至讓他覺得這個兒子一點也不像是他的孩子,就是雪蓮家的那個小鬼頭都比他強的多。

雪蓮家的小子雖然外表柔弱,‘性’情也不見得多麼剛強,靈魂卻包含着少有的韌‘性’。

樹海也不知道兒子的轉變與穆薩仁和莫蓮的離去有多少關聯,但是他深知穆薩仁的遠嫁對兒子的影響頗深。

雖然,對自己說過兒子喜歡莫蓮這樣的話,但是,對於相處多年的小表姐,對莫蓮朦朦朧朧的感情終究還是遜‘色’了幾分。

這麼多年來,穆薩仁就是寒兮的影子,她以倔強又堅強的力量支持着他。

那樣的感情無可替代。

當知者‘迷’,旁觀者清。

陷入謎局的人卻不知道,旁人已經將他看的透徹。

若是放在以前樹海是很願意開導兒子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穆薩仁的父親去世後,新任突厥可汗也就是穆薩仁的親兄作風雷厲風行。

西涼和突厥的關係一度緊張,加之穆薩仁之前忙於莫熙與西涼一戰,連父親的最後一面甚至是父親的葬禮也未來得及參加。

其實,寒兮與月氏貴‘女’聯姻若是穆薩仁的親兄拖穆雷從中阻撓也是不行的。

但是,他並沒有,這個新上任的突厥可汗甚至都沒有告訴妹妹,未婚夫即將結婚的事情。

他以前也以爲拖穆雷是疼這個幺妹的,現在看來卻不是那麼簡單。

皇室之中真正的溫情實在太少,即使是有着親情最後也只能與利益掛鉤。

雖然,穆薩仁是以西涼邵陽公主的名義去莫熙聯姻,但是任誰都知道,邵陽公主不過是掛了那麼一個名字,畢竟穆薩仁是突厥可汗的嫡親妹妹,突厥的九公主。

所以,與其說莫熙跟西涼皆爲了姻親,不如說連帶着突厥也因此與莫熙‘交’好。

但是,無論如何穆薩仁是爲了寒兮,爲了西涼遠嫁他國,無論其間隱藏了多麼不堪的事實,樹海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包括整個西涼欠了這個‘女’孩子太多。

但是,這些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永遠也沒辦法左右。

天意‘弄’人。

以前不曾發覺,現在才知道,這樣的話說的很對很對的。

它實在是最殘忍的話,自以爲是的人在自然面前多麼渺小無知。

樹海自然知道身爲穆薩仁的姑姑,寒兮的母親的西涼可敦其木格也多次跟兒子談過,便是自己那個倔強的侄‘女’她也多次講過。

然而,在這點上兒子和侄‘女’兩個人的決定竟然出奇的一直,她對穆薩仁說,薩拉,寒兮對不起你,你可以選擇自己的良伴。侄‘女’笑着安慰她,卻還是耗費自己的青‘春’等着他。

而自己曾多次對兒子提過與穆薩仁的婚約,兒子也是在跟自己打哈哈,到了最後娶回了別人家的宗室貴‘女’。

樹海突然有些感慨,穆薩仁和寒兮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從幼時起就是頂好的玩伴,無論是感情還是默契都是那樣的契合。

怎奈緣淺情深,最後竟落得這樣的結局。

現下戰‘亂’剛平,西涼可以說是百廢待興,寒兮不停的忙碌着,這樣的忙碌麻痹了他,也忘記了很多很多。

歲月匆匆,一年的時間不過是九天玄‘女’的一夜美夢。

寒兮從未想過,穆薩仁會歸來,一年有餘,這段時間他沒有給她寫過任何信件,她也沒給他發過任何書信。

幼時總是黏在一起,分離半刻都閒太長,長大了倒是習慣了分離,沒有什麼敵得過時間。

時間劃過,少了一個人的陪伴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得知穆薩仁歸來那日他‘激’動的渾身顫抖,他駕着馬,和往常一樣跑出去迎她。

沒有了出嫁時浩浩‘蕩’‘蕩’的嫣紅,隨行的不過是她的貼身‘侍’衛。

往常習慣坐在馬背上的‘女’孩子,這次卻坐在了轎中。

然後他看着她從轎中走下,雪膚烏髮,杏眼黛眉,依舊是那樣好看的‘女’孩子。

不同的是,此刻的她手中正抱着一個熟睡的嬰孩。

他所熟悉的驕傲眼瞳也變爲了入骨的溫柔,寒兮突然覺得一陣發暈,他幾乎要跌下馬去。

他看到了什麼?

他的穆薩,他的‘女’孩正抱着一個孩子?

穆薩仁一步一步走向寒兮,她依舊笑着,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她半眯起那雙漂亮的眼睛,輕擡着頭,對緊緊攥着繮繩不放的寒兮說。

“我回來了。”

寒兮,我回來了。

然而,寒兮卻依然愣在那裡,半晌他垂下了頭。

“那是什麼?”

他的聲音低低的,好像還是當初那個得不到糖果,不知滿足的委屈小鬼。

“她?”

穆薩仁笑了,還是記憶中猶如朝陽般溫暖的笑。

她說,“回舞,她是我的‘女’兒。”

回舞,是我的‘女’兒

“你的‘女’兒?”

寒兮死死的攥住繮繩,身體顫抖着,他低垂着頭不想讓穆薩仁看見他難看至極的臉。

“沒錯,你可是她 的舅舅呢。”

穆薩仁的聲音依舊俏皮,臉上的笑容還是那樣柔和,彷彿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那些離別,好像她只是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後跟他道了一聲午安。

“舅舅?”

寒兮終於下了馬,他似乎有些‘迷’茫,

碧綠的眼瞳閃了閃望了望穆薩仁,“孩子?穆薩和莫寒的孩子?”

他的樣子似乎有些難過,穆薩仁卻挑了挑眉她輕哄了下懷中的嬰孩,“你家的孩子呢?他應該比回舞還大才對。”

“他已經死了。”寒兮的聲音還帶着幾分嘶啞,“阿姐,他們都不在了。”

聽到寒兮的話,穆薩仁赫然睜大雙眼,卻還是搖了搖頭。

她伸長了手臂,將懷中的‘女’嬰抱到了寒兮眼前,“要抱抱麼?”

穆薩仁這樣問道。

寒兮沉默着,眼前的‘女’娃有着和莫寒如出一轍的眼睛,烏黑的丹鳳不含任何雜質。

是這樣一雙眼睛,那是莫蓮的眼睛也是莫闌與莫離的眼睛,是莫家人的眼睛啊……

然而‘女’孩子的臉龐的輪廓卻肖像穆薩,不似莫寒那般輪廓分明,粉嫩‘玉’琢的樣子的確非常討喜,一看就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寒兮,突然想起微雨在閒聊時對他說過的話。

微雨講,納蘭紫庭很奇怪,明明對那個小‘女’娃好的很,但是,他的眼神卻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納蘭紫庭他的眼神總像是要殺死那個嬰孩一般。

當初還覺得奇怪,以爲是納蘭紫庭在彆扭,現在寒兮纔算明白,納蘭紫庭的心情有多麼複雜。

看着寒兮也沒有什麼動作,穆薩仁伸回了手臂,逗了逗懷中的小娃。

“寒兮,你看回舞與我多像啊。”

輕柔的聲線卻引得寒兮擡頭,他看了看穆薩仁又看了看她懷中的小娃。

是啊,多像。

多像啊……

一瞬間,寒兮突然覺得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的乾乾淨淨,整個人倦得很。

他甚至非常想問問穆薩仁,你爲什麼回來了?穆薩,你爲什麼還要帶着她回來?你爲什麼不回突厥。

穆薩仁是何等聰慧的‘女’孩子,寒兮心裡想的這些她又如何不明白?

但是這世界不是她能左右的,當年她因爲寒兮跟親兄鬧翻,身爲她嫡親的長兄,拖穆雷原本是極爲疼她的,但是這並不代表拖穆雷不

怨妹妹。

畢竟她錯過了父親的葬禮,畢竟因爲寒兮她讓整個突厥‘蒙’羞了。

這些哥哥雖然沒有對她提起過,但是不代表穆薩仁不明白。

她是不願意歸國的,可是,那位眼裡容不下半粒沙子的大小姐已經容不下她了。

事實上,穆薩仁本人自然願意歸國,西涼呆了再久突厥纔是她的母國。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她已經是個母親了。

若回舞是個兒子,已經身爲可汗的兄長大概會很歡喜,畢竟,若是男孩在皇后無所出的情況下,他就是正統的繼承人。

但是,換句話說如果回舞是個兒子,她也不會讓她活下去了。

就是因爲這是個‘女’娃娃,不會影響莫離與莫闌的地位,她才願意養她,願意給她最好的一切。

既然要給她最好的一切,就是因爲這樣穆薩仁才就不能回突厥,因爲無論是她還是這個孩子的身份都相當微妙,回到突厥不過是讓自己的‘女’孩更難看罷了,當年雪蓮公主和莫蓮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她不會讓自己的‘女’兒重蹈莫蓮的覆轍。

這樣想着,她抱緊了懷裡的小東西,然後高高的舉起了她。

“回舞是我的‘女’兒,我會讓她成爲天下最尊貴的公主。”

說這話的時候,穆薩仁的嘴角上揚,挽起的弧度完美到刺眼。

寒兮無端覺得悽慘,他勾了勾‘脣’卻發現無論如何自己都笑不起來。

那一刻,他很想告訴穆薩仁,他情願她從來都沒有回來。

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寒兮一直在躲着穆薩仁,直到穆薩仁攔住了寒兮,‘女’孩子的眼睛依舊是清亮,她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在躲着我,爲什麼?”

寒兮搖了搖頭擰緊了‘脣’,一言不發。

穆薩仁的目光有些改變,“寒兮,告訴我,你不喜歡回舞麼?”

你不喜歡她麼?

“爲什麼、”

明媚漂亮的‘女’孩子,輕輕的發問,她說,爲什麼?聲音輕輕柔柔。

卻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寒兮覺得發寒。

“莫蓮叫你一聲表兄,而我是你的表姐。莫闌和莫離與回舞有什麼不同麼?”

“不,她不一樣!”

寒兮一臉驚慌,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道。

他顯然也被自己‘激’動的情緒嚇了一跳,然後他近乎慌張的想要抓住穆薩仁,他極力的想要挽回些什麼。

然而,穆薩仁卻躲開了寒兮伸出的手臂。

她笑得輕輕柔柔,幼年的驕傲不負,如今的‘女’孩子總是淡淡的,卻讓人的心疼的更加厲害。

“因爲莫闌和莫離是他的孩子,而回舞是我的孩子?”

穆薩仁搖了搖頭,那雙蘊含着太陽光芒的眼眸,終於染上了疲憊的倦影。

她說,“寒兮,你沒有心。”

你沒有心

剛剛轉身的那一刻,被身後的人緊緊抱住。

寒兮的眼睛泛紅,猶如那個記憶中的孩子,帶着哭腔訴說着他的委屈,“阿姐,我不喜歡她,可是,你走後我無法……她的母妃是柔然國的公主,我沒法子,爲了西涼,我沒法子……我不想瞞着你,我也不喜歡你嫁給莫寒,我不喜歡他,我也不喜歡他的孩子。”

穆薩仁靜靜地聽着,依舊不聲不響。

寒兮抱着她顫抖的身體,還是不肯鬆手,“阿姐,我喜歡你。”

眼淚打了下來,穆薩仁想她等了那樣久,終於聽到了這句話,是卻又不是。

如今,穆薩仁已經二十七歲,她想到了二十年前的小小孩童,那時她才六歲,當初她從馬上摔下,跌進了她喜歡了一輩子的男孩的懷裡。

可是,這樣的感情,時過境遷當年的感情在提不起來了。

後來的事情,就算有心訴說也是那樣蒼白無力,兩人內心總是有個溝壑難以逾越,因爲莫蓮,因爲那個宗室貴‘女’,寒兮給穆薩仁帶來的傷害無可比擬。

如今,在他剛知道自己的心情終於邁開了那一步,在他想要彌補的時候,穆薩仁卻不給她這個機會了。

她總是哄着那個小孩

,那個名爲回舞的小丫頭。

爲什麼他的喜歡的人總是要跟那個男人掛鉤?

而他繼續接手國事,只是身邊不會再有她,不會再有那個堅強支撐他的影子。

時光最是纏綿。

兩年的時間改變了很多,當初還在襁褓中的小嬰孩已經能夠歪歪斜斜的撲向穆薩仁的懷裡。

在這兩年間,寒兮的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他試着像以前一樣與穆薩仁相處。

在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突厥和西涼的矛盾不斷‘激’化,不只是穆薩仁,連西涼可敦其木格都回到了突厥。

可是,矛盾仍在‘激’化每個人的心間都緊繃着一根弦,連帶着那些貴族看着穆薩仁的眼神都帶着異‘色’。

穆薩仁終於決定回去突厥,事到如今即使不願,她也不能留在西涼了。

也許是穆薩仁要歸國 的消息製造了一個契機,寒兮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握住了穆薩仁的手,時隔多年,終於堅定的說出了那句,“穆薩,我們成親吧。”

穆薩仁挑了挑眉,她的嘴角綻開了一個柔軟的弧度,“你確定了,不在乎我已經有了回舞?”

“她是我的孩子。”

寒兮握住了穆薩仁的手,望着她又說了一次,“回舞是我的公主。”

穆薩仁終於回握住了寒兮的手。

“我應了。”

穆薩仁只是輕柔的回了一句。

時隔多年,兩個人終於抱在了一起。

這是他欠了她多年的擁抱。

穆薩仁最終還是回去了,她回到了突厥親口告訴了兄長自己的決定。

拖穆雷望了穆薩仁良久,終於嘆了口氣,他說,“小九,這個男人是你愛了多年的,既然喜歡那就跟他在一起吧。”

“可是……”

穆薩仁猶豫着不知如何開口,拖穆雷望着妹妹終於說出了那麼一句話,“小九嫁給寒兮之後你就是西涼未來的可敦,你身上揹負的是西涼的擔子,若是突厥和西涼終究免不了一戰,你該唸的也是西涼纔對。”

“阿兄。”

穆薩仁猶豫着終於喚出了兒時的稱呼,她撲到了兄長懷裡,眼淚幾乎要留了下來,“阿兄,我以爲你討厭我了,我以爲你都不要我了。”

“傻瓜,你是我妹妹啊。”

拖穆雷溫柔的‘摸’了‘摸’穆薩仁的頭髮,“小九,你要記得你是我妹妹,無論你嫁到了哪裡突厥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最後,兩人的婚期還是擱置了,那所謂的理由也荒唐的可笑,穆薩仁想無論是姑父還是寒兮,亦或是西涼的臣民,他們都無法再接受一位突厥的公主了。

更何況,她也不再是當初的穆薩仁了。

想要跟寒兮說的話都梗在了喉間。

然後一切都湮滅在了那場戰火之中。

寒兮想,他想說的一切終是沒有機會了。

也是到了那一刻,他纔想起自己似乎還有好多話沒有與她說,一句愛語也好,一句遲來的道歉也罷,都是他欠他的,看來也只能欠下一生一世了……

或許,也只有死亡才能把那段感情,看的更加透徹。

而死亡於每個人來說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黃泉路上,‘玉’面朱‘脣’的公子端着碗對着孟婆橋邊滿面風塵的老‘婦’,輕柔一語,“我愛着一個人又負了一個人。”

老‘婦’人擡起了幾經風霜的面容,一雙渾濁的眼睛卻是看透一切的淡然,“怎麼會這樣講?”

“當我快要死了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心中裝得竟然全是她的影子,然而這些她卻已經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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