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旨意,無論他做什麼,只要不離開這張牀一切不許干擾,尤其不許堵嘴。
有皇王聖旨在,他們這些底下人自然不敢阻攔,反正罵的也不是他們,就權當聽不見吧。只是因爲這罵詞太特別,客棧裡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們,都圍在樓下對着二樓指指點點。還有的大讚大城市來得人果然非同凡響,罵起人來也格外不同。
李淺幾人進門時,正是罵的最熱鬧的時候。正所謂:潑花團劣終血牲,客棧何吟書生怒;學稼一生缺三教,赤腳百計鳴五更。
雞叫還有個時間期限,可人要罵起人來有時候根本不知道是天明還是天黑。
齊曦瀾攤了攤手,他就說住進太守吧,皇上偏不,看吧,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齊曦炎臉上也有點掛不住,武成思雖然沒指名道姓,可要猜不出他在罵誰那纔有鬼了。但是誰叫他做的這事也不地道呢,叫人罵了也說不出什麼。
他咳嗽一聲,對幾個紫衣衛吼道:“武大人說了半天話,你們也不想着倒點水給他潤潤喉,真是該死。”
“諾。”幾個紫衣衛轉身而去,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他涼涼的聲音,“記得水要燙點,滾燙的那種。”
紫衣衛不禁咧嘴,果然得罪皇上沒有好下場。看來他們主子跟貴妃娘娘待在一起太久,連娘娘的愛捉弄人也學到。不過或者這不叫愛捉弄,還有個更文雅的名字可以稱之爲“壞心腸”。
最後武成思也沒真的被灌一壺開水,因爲李淺救了他。
畢竟是齊曦炎的錯,實在沒必要讓他受這樣的罪。只是這傢伙嘴太毒,不教訓一下也太便宜他了。所以在扶他從牀上起來時,她很不小心的把他拽了個跟頭。
武成思連滾帶爬的在地上爬起來,也沒空管自己是怎麼摔的跤。連聲問道:“我妹妹呢?”
李淺擺了擺手,“被周天易帶走了。”
武成思沒頭就往外跑,剛走到樓下就被正要上樓的齊曦瀾和齊曦炎攔住。
齊曦瀾一見他,立刻笑得雙眼微眯,“武大人,你跑得快也沒用,沒準這會兒已經早進周天易的被窩了。”
武成思氣得咬牙,恨不能撲上去抓花他的臉,這些姓齊的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齊曦炎白了一眼齊曦瀾,這傢伙唯恐天下不大亂的性子永遠也治不好了。他深知這會兒也不能把武成思惹毛了。便道:“你不用着急,利用令妹去救李淺是迫不得已,朕已經派人跟着周天易。明日午時之前定能還你一個好好的妹妹。”
武成思也知道就算自己去了也於事無補,他也是太心急纔會心智大亂,聽皇上這麼說,不由冷聲道:“皇上可是金口玉言,別自己打自己嘴巴。”
“朕自然不會。”齊曦炎吟吟一笑。心裡卻道。且等着這事完了,看他要怎麼收拾他。
他說明天午時,其實還沒到明天就已經打包好行李準備離開了。離朝時間太長,鬼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現在救回了李淺,不趕緊走怎麼行。
李淺也如是想。這個方州她真是一天也不想待,可有件事走之前還必須要弄清楚。
她在客棧留了標記,等着顧相宜來見。他們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可以說話。
顧相宜來時,距離那一個時辰只剩下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是從窗戶裡跳進來的,也不知剛和誰打了架,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匆匆和她打了個招呼,便道:“快說。找我什麼事?”
李淺開門見山問:“說吧,你拿走的那東西是什麼?”
顧相宜偏了偏頭。“你覺得會是什麼?”
李淺輕哼,她要知道,還用得着問他嗎?齊曦炎的嘴一向死緊的,這事明顯他不願多談,迫不得已只能把他叫來問清楚,必須判斷一下那東西對她男人的影響有多大。
她道:“我找你不是要拿回那東西,你只要告訴我是什麼就行,你若真有用就拿去也無妨。”
顧相宜笑,“就知道瞞不過你。”
那東西他只是順手牽羊,在周天易眼裡還不如那副小像珍貴呢。至於他,那東西的用處就是一道護身符,哪天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用一用。
齊曦炎對他們顧家恨之入骨,這半年更是不斷追殺顧氏,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斷頭的就輪到他了。就在剛纔,他被發現在方州,還讓人追的四處跑呢。
李淺也隱隱猜到他的想法,自不可能把東西要回來,聽他說完那不過是齊曦炎立下的一紙誓約,便也鬆了口氣。
在現在和叛軍開戰的節骨眼,契約或許重要,可等到戰事一平,這就不是什麼大事了。到時候皇上完全可以說那是造假的。而且總體來說,這東西落到顧相宜手裡,其實要比宋國人手中好多了。
心疼他的境遇,便道:“你就拿這麼一樣也未必管用,不如我送一件更好的給你。”
顧相宜輕笑,“那是什麼?”
“免死金牌。”
當年隆章帝在世時曾打造了三塊免死金牌,分別給了自己三個最疼愛的兒子。就怕有一天威脅生命的時候,可以拿出來擋一擋。這三個人分別是齊曦瀾、齊曦鵬和七皇子齊曦宣。
這件事李淺也是前一段時間和齊曦瀾說話時聽他說起的,那會兒她正爲他會被斬首的事擔心不已,他就曾拿出來讓她寬心,就連齊曦炎都不知情的。至於爲什麼做父親的沒給這個五兒子,大約是篤定以他這個兒子的心計,永遠不會吃虧吧。
齊曦鵬和齊曦宣不在方州,可齊曦瀾卻是在的。他那件東西從來都是隨身攜帶,若能偷偷拿過來給顧相宜,絕對能保他的命。
顧相宜在宮中多年,也多少有點耳聞,只是不知金牌賜給誰了。這會兒聽她一說,不禁笑道:“你這麼對付啓王,小心他憎恨你。”
李淺搖搖頭,“放心,啓王沒那麼小心眼。那塊牌子在他手中是塊廢品,應該留給更有用的人。”
上一回的事,齊曦炎雖然沒親口說出,但她還是感覺到他並不是真的想殺他,而且只要有她在一日,絕對會護他周全。
齊曦瀾若是聽到她這想法,想必會感動的痛哭流涕,要什麼都會給的,不過她並不想告訴他,要讓她知道是拿給顧相宜,以他會泛酸的小性,一定會不依不饒,外加告密的。
其實想從齊曦瀾那兒偷東西並不很難,至少比周天易容易的多。所以就在他們啓程後的一個時辰,李淺就拿到了那塊金牌,然後順手扔進路邊的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