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琉煜眼神閃了閃,目光一錯不錯的看着雲傾嬈,他嘴角緊繃着,像是隨時都會生氣一樣。
但是並沒有,就算雲傾嬈知道這個人脾氣不怎麼樣,可她將話都說道了這種程度,對方還是將所有的怒火強忍了下來。
宮琉煜揹着手,“既然不想去,那今晚就在這裡湊合一夜吧!”
他將這話說完,轉身看向宮澄:“讓人收拾意見乾淨的房間出來!”
宮澄用眼神斜睨了雲傾嬈一眼,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對着在身後跟着的幾個下人交代了幾句。
立刻有人行動起來,將後面一個空着的院子打掃乾淨。
這院子裡的廚子倒是還不錯,做的東西也很好吃,雲傾嬈也不介意這院子裡的桌椅破舊,簡單的擦了擦就讓下人將飯菜擺在了上面。
雲傾嬈剛想動筷子,就看到趙重霄的房門已經被打開,他臉色平靜的走到雲傾嬈的桌子旁邊,然後直接坐了下來。
“再來一副碗筷!”
看到趙重霄如此不見外,雲傾嬈的眼皮輕輕跳了跳,就連吃飯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因爲她看到在趙重霄身後,宮琉煜一臉寒色的看着她。
“王爺,坐!”
雲傾嬈輕輕笑了笑,對着宮琉煜招呼了一聲,卻也沒有真想着宮琉煜會過來。
畢竟這樣破舊的飯桌,明顯不符合宮琉煜的審美,更何況,這人還有輕微潔癖。
宮琉煜皺着眉讓人宮澄將椅子換了一張,就坐在雲傾嬈身側。
他臉上的人皮面具早就在進門的時候就摘了下來,露出那張妖孽至極的臉,尤其是那雙微微眯起來的桃花眼,多了幾分凌厲的色彩。
雲傾嬈不知道宮琉煜在想什麼,不過還是能感覺到對方心情很不好。
趙重霄看也沒看兩人一眼,將飯吃完就要離開,雲傾嬈見到他向着門外走去,輕輕皺了皺眉:“趙重霄,我有件事要問你!”
趙重霄的態度逐漸緩和了些,畢竟雲傾嬈對他也算是有救命之恩。
“王妃說吧!”
雲傾嬈也不客氣,直接開口道:“趙重霄,當初你爲何參軍?”
趙重霄微微皺了皺眉,像是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那張俊逸的容顏上顯露出清冷的神色,眉峰的弧度都凌厲了許多。
宮琉煜默不作聲的坐在雲傾嬈身邊,就連眼皮都沒有擡起來一下,好似對兩人的談話沒有絲毫興趣。
就在雲傾嬈都以爲趙重霄不會回答她的時候,她才聽到了趙重霄略顯幽冷的聲音:“因爲我的命是長公主救的,爲她做事理所應當!”
雲傾嬈驚愕的微微張開脣角,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趙重霄已經走遠了。
她記性很好,仔細的想想就將隱藏在她記憶深處的一件事響了起來。
趙重霄雖然祖輩都在朝中當官,趙家也是對天崇十分忠心的老臣,所以雲傾嬈當年便多關注了幾分。
然而在先帝在位的時候,卻對趙家打壓的十分厲害,趙家人最後死的死傷的傷,最後就剩下了趙重霄這一根獨苗。
然而,這根獨苗也被人下了毒差點兒死了。
那時候她還在宮中還十分艱難,先帝還在位,她也是一時好心想要趁此機會拉攏一下對方,所以才連夜偷偷跑到趙府,將已經沒了半條命的趙重霄救了回來。
然後……這人就成了自己最忠心的屬下,不管誰背叛她,他也不會背叛。
趙重霄本就是將才之人,帶兵打仗鎮守南疆,很快成爲一個有名的將軍,南疆那邊的人聞風喪膽,讓邊關這麼多年來都穩如泰山。
就算在南疆那種邊陲之地,趙重霄也從未訴苦過,這讓雲傾嬈對這個人更加佩服。
只是她沒有想到,趙重霄本意根本不是如此,一切都是因爲她的緣故。
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雲傾嬈不由的有些失神,就連吃飯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然而,她沒有發現身邊的男人正在釋放冷氣,捏着杯子的手背青筋暴露,咔嚓一聲,雲傾嬈耳邊就傳來一聲脆響。
血色順着指縫之間流了出來,然而宮琉煜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將杯子
丟在旁邊。
雲傾嬈疑惑的擡起頭看了宮琉煜一眼,卻見對方低垂着眸子,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道陰影,卻將嚴重的思緒全部掩藏了起來。
“王爺,你的手!”
“沒事!”
直接打斷雲傾嬈的話,宮琉煜的臉色有些難看。
他擡起頭,目光幽幽的看着雲傾嬈的方向,卻見到對方那雙清明至極的眼睛。
心口猛然一動,宮琉煜瞬間感覺原本積攢起來的怒火消散了。
他垂頭看了一眼自己還在流血的掌心,微微皺了皺眉。
雲傾嬈二話沒說,直接從宮琉煜的袖子裡抽出了一張還帶着一點兒青竹香味的潔白絲帕,直接將他的手掌給纏了起來:“王爺出門這是忘記吃藥了,你手不疼嗎?”
宮琉煜猶豫了一下,淡淡抿脣:“確實不疼!”
雲傾嬈以爲他在開玩笑,輕笑了一聲,“不疼也不能隨便弄傷自己,不覺得不方便嗎?”
宮琉煜眉尖依舊輕輕蹙着,仔細的想了想雲傾嬈的話,語氣有些詭異:“嗯,不方便!”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將視線落在了雲傾嬈的臉上,忽然開口問道:“雲傾嬈,你覺得趙重霄對你是什麼看法?”
雲傾嬈還在幫着他包紮傷口,她治病救人的技術一向很爛,直接將宮琉煜的手包的跟饅頭一樣。
“他對我有什麼看法,不過我能有這般忠心的人,死而無憾了!”
宮琉煜的眼神微微沉了沉,明顯有一種想要嘆氣的衝動:“雲傾嬈,怪不得前世你那麼大年紀都沒有嫁出去!”
雲傾嬈的手猛然頓住,她臉上帶着幾分惱怒的看着宮琉煜:“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宮琉煜細長的桃花眼之中閃過一道流光,但是在落到雲傾嬈的臉上之後,卻逐漸搖了搖頭:“沒什麼!”
將傷口狠狠的繫好,雲傾嬈故意的在他的傷口上用了一些力氣,可是見到對方連眉頭都沒有眨動一下的樣子,忽然有些泄氣。
她這樣一動,倒是讓宮琉煜的眉眼之中輕鬆了許多,看着雲傾嬈的眼神也恢復了原本的一絲柔和。
吃過晚飯,天色已經黑了,月落星空,和風萬里,院子裡安靜無聲,像是將所有的東西都包攬的夜光當中。
雲傾嬈躺在新鋪好的小牀上,聞着被子之間飄來的淡淡香氣。
她輕輕擡起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幽暗的光芒讓她的眸子逐漸發亮。
她仔細的想了想,輕手輕腳的從旁邊的小門離開,看到了門口一處石壁上擺放着一張字條。
字條上面寫着簡單的幾個暗號,上面的內容只有她和影生知道。
現在她原本手下那些暗衛,全部都被控制在影生手裡,對方想要傳給她什麼消息,並不一定需要親自動手。
雲傾嬈想了想,重新寫好了幾個暗號放了回去,然後她穿着單衣,轉身就要回去。
她一轉身,就看到黑暗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道身影,藉着月光看去,雲傾嬈發現竟然是宮琉煜。
“王爺?”
雲傾嬈疑惑的輕喚了一聲,見到陰影之中的人走了出來,直接來到她的面前。
“你在做什麼?”
雲傾嬈先是緊張了一下,不過隨即就放鬆下來:“當然是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被宮琉煜發現,雲傾嬈的心中沒有絲毫緊張,她就知道這人一直都在暗中盯着她。
“你應該做的事?”宮琉煜的語氣微微上揚,出手將旁邊石頭縫隙之中的字條拿了出來,他皺着眉看了一眼上面的暗號,忽然輕輕笑了。
“雲傾嬈,你可知道這些我都看的明白?”
雲傾嬈瞬間一愣,但是依舊淡定:“你明白什麼?”
“三日後午時,雨桐城酒仙居!”
聽到宮琉煜將暗號上面的內容全部唸了出來,雲傾嬈的臉上這纔出現了一絲變色。
“宮琉煜,你是怎麼知道的?”
宮琉煜輕輕垂下眸子,靠近了雲傾嬈一些,兩人之間距離不到半米,只要一伸手就能碰的到對方。
壓迫感襲來
,雲傾嬈默不作聲的看着他,怪不得對方能夠這麼快發現她的身份,原來他恐怕早就開始懷疑了。
“從你嫁給本王的第一天,本王就已經在懷疑了!”
第一天!
雲傾嬈臉色驟然變化,她想到當時自己對宮琉煜說過的那些話,還有林輕瑤這個女子突然的轉變,甚至……
她怎麼可能想不到,她都一直被宮琉煜監視着,那個林輕瑤又怎麼不會被監視呢?
“你可知道,本王從來不去那些女人的房間,卻爲何獨獨去了你的屋子?”
雲傾嬈這一瞬間,就已經思考出了所有的關鍵。
怪不得宮琉煜從最開始對她就態度不明,和對那些女子不一樣,原來他……
微微閉了閉雙眼,雲傾嬈嘆了口氣:“因爲你想知道,爲何吃了毒藥的人,不但沒有死,還活蹦亂跳完好無損的等着你回來!”
“說的不錯!”
宮琉煜微微勾起脣角,笑容卻逐漸冷淡:“只不過那時候只是有些懷疑,然後宮裡卻又突然間傳出來你的死訊!”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明顯壓抑了一些。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以前是怎麼對這個人的,雲傾嬈甚至有一種對方是在意她的錯覺。
難不成宮琉煜被虐的多了,就有這種特殊嗜好了?
一想到這裡雲傾嬈就有些頭皮發涼,但是她依舊緊閉脣角什麼都沒說。
“本王一直都在懷疑你的身份,但是你掩飾的太好了,也讓本王覺得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直到……”
宮琉煜說到這裡,卻故意的停了下來,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深。
雲傾嬈期待的看着他,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暴露了。
但是沒有,對方接下來什麼都沒有說:“回去!”
宮琉煜直接將話題斷在了這裡,然後直接打橫將雲傾嬈抱了起來。
一陣天翻地覆,雲傾嬈氣的眯了眯雙眼,目光森冷的掃了他一眼,然後緊抿着脣角默不作聲。
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也不會特意趕上去自取其辱,但是給他下點兒毒什麼的還是很在行的。
要知道,她研究出來的一些毒藥,就算是百里陌離也不一定能解的了。
就在雲傾嬈想着毒藥這兩個字的時候,不知怎麼就想起那黑衣人給自己下的毒,她面色微微一凝,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雖然那毒不會致命,卻也讓她體內原本就混亂不堪的情況更加嚴重,而且就算解毒了以後也一樣無用。
不知道走了多久,雲傾嬈才反應過來,這條路根本就不是回到房間的。
“宮琉煜,你帶我來的是哪兒?”
宮琉煜輕輕彎了彎眉眼,那眉眼在夜色下好看極了。
但云傾嬈並沒有欣賞的心思,這後院之中只有一片果樹,就像是弄家專門開闢出來的一個小院子。
宮琉煜直接將雲傾嬈放在地上,“這裡剛好沒人,本王有些事情要問你!”
雲傾嬈挑眉:“問吧!”
見到雲傾嬈這種一點兒也不在乎的態度,若是放在別人身上,恐怕早就已經觸怒了宮琉煜,然而宮琉煜卻並不在意。
“那晚在竹園之中的黑衣人和你說了什麼?”
雲傾嬈的心微微縮了縮,她側頭看着宮琉煜,眼中閃過一道明悟之色。
果不其然,宮琉煜什麼都知道。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王爺!”
宮琉煜輕輕笑笑:“過獎,若沒有這幾分能耐,恐怕還活不到現在!”
宮琉煜這話說的一點兒不假,雲傾嬈並沒有反駁他的話,而是將那天的事大概說了一次。
聽到那黑衣人讓雲傾嬈來刺殺宮琉煜,宮琉煜也不惱,目視前方,雙眼之中沒有絲毫情緒。
“那人給你下了毒,讓你殺了本王?”
雲傾嬈不在意的點了點頭。
她還沒等說什麼,手腕就已經被宮琉煜抓住,對方皺着眉頭,眼底滿是凝重的光芒:“毒呢?”
雲傾嬈尷尬的將手腕收了起來:“自然是解了,不然你以爲你還能好好站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