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了少天,我與白青、封二簡單的把計劃說了一遍,衆人遂各自分頭行動。
第二天,我到了殯儀館,有了封二的指示,喪事辦的很是體面,但奇怪的是,來的人非常少。
我爲了營造真實的效果,甚至連夜從經常取件的顧客裡羅列了一堆名單,一大早就報了喪,但結果無疑是讓人失望的,亮哥平素在快遞店表面上爲人和和氣氣,但這麼一個人在生活中居然連幾個朋友也沒有。
如此更是印證了我的想法,更想看看今天這齣戲到底會演成啥樣。
白天,我與少天在殯儀館守了一整天,一直沒見到這齣戲的主角登場。
夜晚,殯儀館的禮樂、司儀等盡皆退去,靈堂裡頓時變的空蕩了起來。
我和少天全身都被染上了妝,裝成紙人站在靈堂內,爲了防止身上的陽氣外泄,皮膚上還摸了一層陳年糯米粉,那黏黏糊糊的感覺甭提多難受了,
殯儀館所在的山頭地勢較高,陰氣沉沉,到了晚上陰風涼颼颼的直往靈堂裡灌,饒是我早有準備,也是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傷哥,少天想撒尿了,好難受啊,少天慘白無神的臉正對着我,嚇的我打了個寒顫。媽呀,這妝也畫的太真了,黑色的翹尾小紙帽下,慘白的臉上還抹着兩朵紅暈,簡直跟紙人如出一轍。
“不行,現在是關鍵時候,你再忍忍。”殯儀館的洗手間離這裡有一段距離,而我們要等的人老奸巨猾,萬一被他發現,計劃就全泡湯了。
少天見我不同意,只能可憐的咬着牙花子,死憋着。
茲茲!
殯儀館的電燈開始冥滅不定的閃爍起來,強烈的電流聲沿着壁角形成一道藍色的弧線。
啪!
電燈泡猛然碎裂,靈堂完全陷入了黑暗,不過這對於我和少天來說,沒有任何的阻礙,我現在雖然在俗世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但修爲卻始終未曾落下。
嗚嗚!
一陣低沉的嗩吶聲從火葬場山後的竹屋傳了過來,嗚嗚咽咽的聲音鑽人耳內,讓人神魂哀傷,不能自已。
勾魂曲!
這是在探路,行,我姑且讓你一招!
我默唸佛門靜心咒,一道道梵文從我的口中飄出,覆在我和少天身上,抵擋那該死的嗩吶聲。
他的修爲果然遠在我和少天之上,不過有靜心咒抵擋,倒也不至於被勾了魂魄,只是跟暈船似的,頭暈目眩,難受的很。
一曲罷,一陣陰風夾雜着黑霧捲進了靈
堂,濃霧散去,一個穿着黑袍的人緩緩步入了靈堂。
血紅的瞳孔,濃郁的屍臭味,果然他的修爲又精進了不少,想必是潛伏在這山頭,沒少吸屍氣。
我和少天屏住呼吸,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那人走進靈堂,順手捏了幾柱香,手一動,香無火自燃!
他緩緩的走到棺材中,香齊眉心,嘴裡快速的唸咒:“魂歸兮,命歸兮,我兒速速醒來,急急如律令!”
咒畢,一道黑光自線香中飛出,滲入棺蓋之中。
棺蓋中頓時傳來砰砰的巨響,黑袍人欣然大笑一聲,猛地一掌擊在棺材上,被釘的死死的棺蓋瞬間化作了木屑,一道人影中從棺材中彈出,唰唰兩道符咒擊向黑袍人的胸口。
黑袍人大驚之餘,少天怪叫一聲,媽呀,我憋不住了,不管了,一溜煙往門外跑去。
我這時候也是以最快的速度堵住了殯儀館的大門口。棺材中飛出的人可不就是封二,黑衣人悶哼一聲,顯然已經是吃了暗虧。
“趙大生,趙家乃是江東名門,趙老太爺與你兄長都是江東豪傑,爲何你自甘墮落,淪爲妖邪。”封二冷喝道。
那人定睛往我和封二看了一眼,“嘿嘿,原來是封先生,原本以爲你早隨閻君死了,沒想到您老還活在世上。”
沒錯趙大生就是被我震斷一條胳膊的趕屍人,趙亮的父親,那日我在亮哥的家裡,看到了牆上發黃的照片,一眼認出了他。
趕屍人最擅長的莫過於封魂閉氣之法,亮哥是他的兒子,自然也懂不少這其中的秘竅。
若非看到那張照片,我還真以爲他死了,但他沒想到的是,那張照片讓他裝死的計劃完全落空了。
“趙大生,交出白家印,不要再作孽了。”封先生伸出右手,平和道。
趙大生冷笑了一聲,“什麼白家印!”
如果趙大生真是趙老太爺的兒子,那他的手藝絕不會遜於黑子,往生錢極有可能是他造的,如此一來,他跟白家印就脫不了關係。
“哎,趙大生,你爲陰邪賣命,到底所圖爲何呢?”封二悲天憫人的嘆了口氣。
趙大生用獨臂左手重重的拍了拍胸口,“我趙大生自然是死不足惜,但爲了宏圖霸業,死又何妨。”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替何人賣命,但我知道你做的一切不過是爲了你兒子趙亮罷了。昔日,趙老太爺因惱你娶了巫蠱之女,將你一家三口驅逐酆泉,確實是不當,但眼下你們父子三人本可重逢,又
何必做孽,自斷天人之福。”封二搖頭嘆道。
“天人之福,說的倒是輕巧,我趙大生幾十年餐風雨露,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知道我們父子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現在好不容易我兒有封神晉爵,世代享受香火的機會,我爲何要放棄。”趙大生滿臉猙獰的怒吼了起來。
哎,你這又是何必呢,擡進來!封二搖頭嘆了口氣,衝門外喊道。
很快兩個人擡着擔架走了進來,擔架上用白布蒙着一個人,這一下連我也傻了,不知道封二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你看看吧。”封二擡手道,神情很是悲涼。
趙大生面色大變,身子晃了晃,緩緩的蹲下身,用左手掀開了白色的屍布,屍佈下正是我的老闆,亮哥,趙亮。
“亮兒,亮兒!”
趕屍人從新黏了線香做法,然而當他試了好幾遍後,徹底的絕望了,抓着頭髮大叫了起來,“這,這怎麼可能。”
就連我也傻了,難道趙亮真的死了?我看向封二,他點了點頭說,“他並不是裝死,而是確實爲瘟蛇瘟毒所殺。”
“不,不,怎麼可能,他不會這麼做的,他絕不會這麼做的,封老頭,你想矇騙我,是你殺了我兒是嗎?”趙大生雙目血紅,指着封二大喊大叫了起來。
封二揹着手傲然道:“老夫一生,從不撒謊。”
我呆了呆,看來昨天趙亮是真被七殺劫瘟毒所害,虧我還自以爲聰明,想到這,我看着封老頭,恨不得掐死他。
“他死了,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我有些不爽的問道。
封二淡然說,我跟你說的,就是他死了。
“不,我要找他問個清楚,爲什麼要殺我兒,他們可是……”趙大生髮瘋似的往門外跑去,封二大叫一聲:“攔住他!”
我雙掌血氣翻騰,兩道血網往趙大生罩過去,趙大生此刻是癲狂狀態,他本來修爲就遠高於我,怒吼一聲,斷臂內伸出一隻白森森的屍爪幻影,生生將血網撕碎,狂吼着往山下衝去。
追!
我和封二催動身法,閃電般的往山下掠去,然而到了山下的時候,已經晚了。
一杆銀色的長槍洞穿了趙大生的胸膛,生生將他杵在原地,血水沿着槍尖上的紅纓直滴。少天站在一旁咬着手指,一副驚呆了的樣子。
我走了過去,趙黑子面色的平靜的拔槍、擦槍站在原地,屍體倒在地上時,趙大生已經死透了,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充滿了不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