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血的竹葉,輕輕落在桌面,上面的血像是有生命一樣,在竹葉上蠕動着,在葉脈之間流轉。
不用哨兵和翰啓說,這是一片來自輪迴地的竹葉。輪迴地——那個滿是竹子與屍骨的竹林。翠綠的折竹下是慘目忍睹的血景。
死亡跟生機交織。
我們幾個人盯着桌上的竹葉,目不轉睛。竹葉上的血液一直在流動,一刻都未曾停歇,從那一滴血中我感受到一股戾氣和怨氣。
“看來他們早就預料到你會來。”哨兵開口,帶着幾分無奈,“那些老傢伙說得沒錯,你來了這個世界也就不太平了。”
“這麼說我成了瘟神了?”我輕笑着,有些自嘲,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我所到之處就沒見過太平,都是仙魔妖怪縱橫。
醫生很屍神喝着茶,靜靜地看着那一片竹葉,沉默不語。一個是活了三百多年,見證了新神話時代的降臨,一個是存在無盡無盡歲月,曾經無限接近於無敵的存在,他們知道分寸,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你跟我們仔細說說輪迴地吧。”我看向哨兵,問他。直覺告訴我對於輪迴地他比好翰啓要更加的瞭解。
哨兵在我對面坐下,看着那一片竹葉,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輪迴地並不是自古就存在的,它在兩百多年前忽然出現,在鎖妖塔六層,也就是山海界掀起了無盡的恐慌。”
“輪迴地剛剛出現的時候。死了很多很多的海妖,竹葉肆虐,生命枯竭。”哨兵跟我們說,那是一個很黑暗的時代,雖然不長卻是令人聞風散膽。
最後還是老妖怪們出面跟輪迴地的那些存在較量一番才平息了下來。那一場較量,海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死了幾個存在很長歲月,實力高深莫測的老妖怪。對方也沒那麼好受,死了的也不少。
“最爲奇怪的是,就算是和他們交過手,都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生物。長什麼樣……輪迴地死去的那些存在,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翰啓接過哨兵的話,“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這是最恐怖的事情。”
我跟屍神他們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認爲輪迴地裡的那些存在與外界的那些不速之客有些聯繫,他們來了很久很久,但同樣是不見蹤跡,對他們一無所知。
存在無盡歲月的地府追尋了很長時間,也都沒有找到蛛絲馬跡。或許輪迴地的那些存在,就是那些不速之客。
忽然桌面上的竹葉飛了起來,帶着凌厲的殺氣向着我的眉心而來。我沒有動,他們也沒動,就看着竹葉接近我的眉心,就在即將接觸的剎那,竹葉忽然反向射向了哨兵。
還沒有反應過來,哨兵就被竹葉刺進身體,帶着他向後飛了十多米,被死死地釘在了柱子上。
哨兵吐了一口血,頭無力地垂下,血液從心臟出噴涌而出,血灑三尺,滿地腥紅。
醫生箭步衝了過去,把哨兵弄了下來,給他做了下檢查,擡頭對着我們搖了搖頭說:“他死了,心臟被刺穿。”
帶血的竹葉深深地刺在柱子上,上面的血液更多,像是黑夜中的火焰,紅綠相間,更加的妖豔奪目。
“這也……”我咬了咬牙,右手上的鱗片破體而出,覆蓋了整個手臂,伸手去拿竹葉,然而被一隻血淋淋的手給阻止了。
“這件事還是我來吧。”說話的是被醫生判定死亡的哨兵,他胸前的傷口消失不見,只有被鮮血染紅的胸膛。
“你……”我們目瞪口呆。醫生跟屍神嘴角一臉的迷茫和不解。
翰啓很淡定,他很淡然。
哨兵拔下了那一片竹葉,收進了胸前。
我們沒有在意一邊的斑斑血跡,這些人都是經歷過風浪的人,那點血腥不算什麼。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咱們坐下慢慢說。”翰啓笑着,臉上的笑容讓我們不解。他居然很開心……地笑着。
“這個世界多了些什麼,卻不知道多了什麼。”哨兵開口,盯着那一片帶血的竹葉,“我們哨兵這一種海妖就是爲了追尋這些未知而誕生的。”
哨兵介紹說,哨兵並不是只指他一個海妖,而是很多和他一樣的海妖都叫哨兵,是被海妖製造出來的,他們的特徵就是半機械半生物生物機械結構,爲了在山海界最惡劣的角落追尋未解之謎的答案。
說着哨兵扯開了身上的衣服,一個跳動有力的機械心臟展現在我們的眼前,連着各種透明,半透明的管道,向身體各個部位輸送着血液。
“而我這一類的生物就是專門負責探索輪迴地的。”哨兵說。“你們跟我來看看。”
哨兵帶着我們到了窗前,打開了一個縫隙,我們看到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滿天星辰,伴着兩個月亮,一個血色,一個潔白。
這個城池萬家燈火,但街巷空無一人,取而代之的是飄飄灑灑的血液和竹葉。
一個個腐敗不堪的屍體在街巷中穿行着。
“這就是這裡的恐怖。而這一切都和輪迴地有關。當年的那一場較量之後,雙方制定了約定。白天海妖活動。晚上屬於它們。它們不會進入任何一個有燈火的家庭,但一旦有人出門就會成爲這些怪物的血食。”翰啓給我們介紹說。
“可是今晚我們這裡怎麼會有竹葉飄進來,差點要了哨兵的命?”醫生不解。
“因爲我。”我對醫生說,“我們來了一切都會發生變化。”
“沒錯。”哨兵點頭,帶着我們回到桌子邊,喝着茶,“山海界的征戰要開始了。而我也可以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深入輪迴地,傳送回關於他們的信息。你們,有幸參與這一場戰爭,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外面世界的人類也即將面臨史無前例的戰爭的考驗。”
“我們之前的研究是成功的。哨兵不會在竹葉的攻擊下死亡。”翰啓笑着,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他看向哨兵,眼中帶着眼淚,“真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是吧,阿爾特羅。”
“阿爾特羅,好遙遠,好陌生的名字。”哨兵開口,“那是我這一具軀體的主人,你的摯友的名字吧。”
“他們說阿爾特羅消失了。一直以來我都相信,直到剛纔我才明白你沒有消失,只是爲了聯盟獻出了生命。”翰啓哭了,他看着哨兵胸前的血跡印出的符文,眼淚汪汪。
就在此時,阿爾特羅胸前的竹葉再一次飛了起來,快速地震動着。一道聲音在我腦海裡響起:“他們獲悉了部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