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一天並不是什麼傳統的佳節,但孤獨府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對於獨孤府而言,繁鬧的景象並不算罕見。每逢府上主子當中哪位過生日,就要慶賀一番。
長一輩的生日宴席自不用說,肯定要好好地大慶特慶一番,它的規格高喜慶氣息濃烈。
就算是小一輩的哪怕是小毛孩一個的小輩的生日宴席也並不寒磣,至少也是要小小慶賀一番的。
其實也是府中人藉此機會好好地聚一聚,樂一樂。
這不,這一大早的,孤獨府就在爲獨孤羽的哥哥獨孤環所生的男嬰舉辦滿四個月慶賀之宴席了。
民俗把這一慶生之事稱爲做四月日。
獨孤環與楊蜓兩夫婦初爲人父初爲人母,自是少不了眉開眼笑,在廳堂裡進進出出,爲備辦這個宴席忙前忙後。
雖說此等事原本自有管家操辦此事,倆人實在不必如此操心費勁,但倆人終究還是不能夠放下心,這裡走走,那裡看看。
一旦遇到宴事中有哪一個小小的地方置辦得不盡如人意,還是要指教操辦的人一二纔好。
倆人力求宴席能夠辦得完美無憾。
獨孤府的夫人雅芝按理說倒不必忙於操辦此事。
“忙的人更應該是側夫人吧。”很多人會作如是想。
畢竟獨孤環是側夫人的親生子,此子所生的男孩就是獨孤家的長孫,作爲親祖母她本應該喜不自禁:要麼要抱抱小孩,逗逗他;要麼吩咐置辦酒席之人要一切考慮周全,提醒他們注意一些小細節;要麼搞搞禮俗的儀式,比如到廟裡燒燒香,祈禱祈禱兒孫的福祿雙全,身體安康平安長大之類的事兒。
但奇怪的是。側夫人此時此刻並不曾忙碌於這其中的某一件事。更不用說事事親力親爲了。
她端坐在廳堂,一杯在手,品着茶。旁邊自有人替她續茶水。
她默看兒子媳婦的一舉一動。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
楊蜓心裡不知咋的,對這位婆婆莫名地有幾分看不慣。
一開始進獨孤府,楊蜓對丈夫的這位親生母親是頗爲同情的,對獨孤羽的親生母親雅芝是極爲排斥的。
覺得就是雅芝這位後來的夫人的插足造成了自己真正的婆婆的失勢和婚姻生活的不幸。
但隨着與兩位長輩大人接觸時間的日積月累,楊蜓情感的天平漸漸地傾向夫人雅芝。
並不是正側之位的緣故。楊蜓並非勢利之人。
而是夫人雅芝有諸多優點。
最大的優點是她做事勤快。
雖說家裡的僕人不少,但有些事她能自己動手做得更好她會自己親自去做。
當楊蜓生了小孩之後,她時常去看望楊蜓。
每回去了,總是會主動幫楊蜓稍微整理一下牀鋪,甚至有好幾回親自下廚房做飯。
她的廚藝極好。不做便
罷,一做簡直驚人。再平常的食材都能讓她做出鮮美的味兒來。
獨孤環與楊蜓忙了一陣,終於停下來歇息一陣了。
楊蜓突然發現婆婆雅芝很奇怪地不在自己的視線有好一會了。
這是極少見的情形。
楊蜓覺得夫人雅芝極喜歡張羅府中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務。
那麼小的一個身軀竟能處理好那麼多的一堆雜事。
就算她偶爾不做事,也還是總有人在她稍閒下來的時候找她聊聊天。
說點家常裡短的,說點針織女紅,也說點美食養生之類的,找她的人總是有話要跟她細講。
她話很少,總是靜靜地聽別人訴說。
極少看到她能擁有像側夫人那樣獨自一人品茶的清閒時光。
享受生活這個理念也許壓根就沒法在她人生的字典裡找到。
她笑容並不多,總是一幅極淡然的表情。
可她身邊的人並不覺得她冷漠,反而覺得她值得讓人信任,可以放心地把諸多心裡話跟她訴說。
正因如此這般,所以很難想像她會脫離衆人視線好一會。
她到底做什麼事情去了?
楊蜓並不知道自己的小姑要回楊府了。
她也料不到原來婆婆雅芝是因爲接到女兒獨孤羽要歸寧也就是回孃家的消息才脫離了她的視線這樣的事兒。
對於夫人雅芝而言,獨孤家新添男丁着實是喜事一件,給長孫做四月日也實在並不算是小的喜樂事一樁。
在這樣的好日子裡她完全可以借這個機會把女兒請回家的,聊以慰藉作爲母親的人對女兒的苦苦思念之情。
但雅芝還是硬是剋制住自己的思念的念頭,沒有派人去女兒的夫家楊府申請讓女兒回孃家一趟。
因爲她始終認爲:愛女兒就要爲她考慮得更爲長遠更爲周全纔是真正地愛女兒。
所以雅芝接到女兒歸家的消息她並不欣喜若狂,而是整個人幾乎要傻了。
女兒不請自歸這可不符合常理。
該不會是女兒當新媳婦不通情達理,不守婦道,不遵女訓被趕回孃家了?
不大可能呀!前陣子纔派人去了解女兒的生活狀況,調查的人回來報告說女兒極得夫家的人的讚賞。
不可能事情一下子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吧?
那又會是什麼緊急的事情導致女兒在沒有任何正當理由的情況忽然歸家呢?
民俗規定中,一年之中也是有幾天是出嫁的女兒不用任何理由就可以回孃家的專門日子。
比如正月初二,再比如端午節,六月六,九月初九重陽節這些日子嫁出去的女子都可以歸寧見自己的親生父母親,還有孃家的兄弟姐妹等等。
可今兒並不是這些日子當中的任何一天。
懷着重重的疑惑,不知不覺間,夫人雅芝已經走
到了楊府大門前。
就在這兒等羽兒吧!
對女兒命運的擔憂讓她這位平素擅長爲人處事的女子竟然拋卻了楊府中諸多事,一心一意地等女兒回家。
就在她等得都快失去耐心的時候,女兒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
丫鬟綠茵隨行。
另外一名壯實的男子把倆人安全送到獨孤府門前。
那男子見到府中已有人迎接,也不接受雅芝的相邀入府說了告別之語後便迅速離開了。
母親女兒奴婢一行三人進了獨孤府。
故地重返,對於嫁出的女兒來說,可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啊。
很快地,獨孤羽便發現了府裡的景象確實算得上熱鬧非凡。
彩燈。人流。物品豐足地擺放。音樂。一應俱全。
綠茵是個喜歡說話的主,見到這樣的景象自然對着夫人雅芝問開了。
雅芝回答了綠茵的問話之後,把臉轉向女兒,問出了心中埋藏了許久的問題:“羽兒,什麼事讓你這般急吼吼地回獨孤府?你可知道,你現在的身份已變了,你不再是獨孤家的人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想回家馬上就回,也不能夠想在家住多久就住多久了。”
獨孤羽微笑道:“孃親,你放心。女兒懂得的。請相信女兒所行並無偏離。此番回家實是另有其事。”
雖說她讓娘放心,但這爲孃的人見女兒說話閃爍其詞,還是放不下心,甚至簡直是急壞了。
情急之下,她拉住女兒的長長的袖口,一臉焦急。
獨孤羽見情形如此,就想先寬寬母親的心,她解釋道:“孃親,不是女兒藏話。而是女兒想等拜見府中長輩,看望哥嫂以及侄兒之後,再把事兒與孃親細細道來。”
說這話的時候,獨孤羽心裡其實是很着急的,恨不得立時就爭分奪秒地把事跟母親說個一清二楚,請求母親施以援手。
但她生生地壓住了那顆不冷靜的心,她明白:有些事是急不來的。
況且這事也必須說與父親知曉,事情才能得到比較好的解決的辦法。
她深信父親是一個有頭腦的值得信任的人,不是一般人。
所以,先暫時不對母親言明自己此番來獨孤府的真正目的。
一行三人一起趨步入了廳堂。
獨孤羽見了嫂子楊蜓,也就是自己丈夫的妹妹。
施了禮。
嫂子臉上笑意濃濃。還主動端了茶水遞與在場的幾人。
“如若參與宴席,豈不得等明兒才能夠把那事說與老爺夫人聽?會不會耽擱事兒呀?救人要緊啊。”綠茵提醒獨孤羽。
“別急。我自會見機行事,儘快找到機會把事兒與爹爹與孃親稟明,求得他們的幫助。此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所以說話的時機很重要,急不得,馬虎不得。”獨孤羽用只有綠茵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