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還會陪在朕的身邊嗎?”毅帝滿懷期待地問珍妃。
問這話的時候,毅帝莫名地就又想起了尉遲燕的遭遇。不會吧?明天,珍妃不會也如尉遲燕一樣像雲煙一樣地在他的世界中永遠地消失,甚至天人永隔吧?他實在不敢去想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又分明在他腦海裡出現了,抹也抹不去。
毅帝一個激靈,打了一個寒顫,毛孔戰慄,竟出了冷汗。
那有來由的心理陰影一下子襲上他的心頭,令他產生了莫名的擔憂。
珍妃溫柔地對他說:“皇上,臣妾相信明天的陽光一定會特別明媚的,臣妾將會早早起來,迎接那屬於我們倆的美好的一天的!皇上你如果不放心臣妾一人獨處,不如這樣吧。明日臣妾斗膽與皇上一起去拜見皇后,也好讓皇后接受我這個妹妹,皇上,臣妾所言,還算可行不?”
毅帝遲疑着不說話。說實在的,對於獨孤羽,雖然說她已在他面前長跪求饒,並且一再保證不再犯同樣的錯誤,但毅帝只要一想起獨孤羽殺人的那種神速果決他還是免不了對獨孤羽的手段犯怵。
“愛妃,朕知道你是一個有膽略之人,可是朕覺得咱們還是不必過於與獨孤她起正面衝突纔好。你方纔所說,本是一番美意,要求得她的接受,只怕她不一定這麼想,還以爲你有意挑釁她,到時別出什麼意外了。”毅帝斟酌再三方纔說出這番話。
“既然皇上如此言說,臣妾聽從就是了。對了,臣妾聽說皇上明日要前往東方園林捕獵?可有此事?若此事屬實,臣妾懇請皇上讓臣妾追隨!”珍妃說罷便拉扯起毅帝的胳膊,撒嬌般請求起毅帝來了。
“別拉,別拉朕,痛!癢!”毅帝急切道,“那等地方,豈是你這等柔弱小女子前往之處所?快別說了!”
“別小看臣妾!”珍妃故意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說,“臣妾之父,乃前朝武狀元元國豪。”
毅帝一聽,不相信地看着珍妃,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是有點像,精神氣兒像!俗話說,虎門無犬女。當真如此!既然如此,愛妃,你定會一些射箭之術吧?”
“技藝雖然不算精,但相比普通人,不是臣妾誇口,已是一般人必須仰視的程度了。哈哈!”
毅帝眉開眼笑,張口道:“既是這般情形,愛妃你就陪同朕前往東方園林吧。”
商議好明日的行程,毅帝與珍妃兩人內心舒坦,竟能做到心無掛礙地安然入眠了。
倆人睡得沉,竟沒有發現一雙黑眼睛一直往他們的居室探視。
那是冬清。自然是綠茵授命於她,讓她來充當皇后的暗探,探知毅帝的起居以及與人交遊的內情。
珍妃與毅帝的交好情景自然逃不過冬清有意注意的雙眼。
雖然倆人交談的語音已是放低了的,但交談的內容竟也字字落入冬清認真傾聽的雙耳。
冬清目的達成探知消息,於是一拔腳悄然飛跑回了風華宮通風報訊去了。
第二天獨孤羽起得晚了些,卻見冬清已是等候在外間等候多時了,便徵詢於冬清:“冬清,你來肯定有事吧?爲什麼不早些喊本宮起牀?若有要事豈不擔擱了?”
冬清慌忙迴應道:“綠茵姐道說娘娘昨夜晚睡,怕奴婢擾了娘娘的清夢。所以不讓奴婢叫醒娘娘。”
解釋
完冬清接着又說道:“娘娘,昨夜皇上駕幸一個叫阿珍的女子,前朝武狀元元國豪之女!今天皇上還帶上她到東方園林捕獵。”
獨孤羽聽聞此訊當場如五雷轟頂,登時杵在原地。
又一個悲摧啊!方纔趕走了一隻柔媚的狐狸,怎地又來了一隻勇敢的母獅?並且,這事來得太快太突然,讓獨孤羽一時怎麼接受得了?這事又叫獨孤羽如何應對?
冬清見獨孤羽的臉色陡然變青,太陽穴上竟有大條的青筋暴出,竟是給獨孤羽的臉龐平添了一種駭人的氣質。
獨孤羽的心情十分糾結痛苦:屋漏偏逢連夜雨,並且這雨還不是小小的毛毛雨,還是疾風驟雨。
這不是要人的命嗎?
獨孤羽痛徹心扉。伴隨着痛,她平素極少落的淚珠此時竟不聽控制地滴滴墜落,但不是墜在人們可以望見的外頭,而是往內心裡頭墜,似有很重的份量,墜入她的心坎。
綠茵此時恰巧進了賢德居,獨孤羽的淚奔情境正好進入了她的眼簾。她頓時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她向冬清問清了事情的緣由。
然後她沉聲勸說她的主人:“娘娘,在奇奇與皇上之間,你還是選擇皇上吧!今後還是給奇奇請一個奶孃吧!否則娘娘你哪有分身之術可以一個陪小皇子,另一個陪皇上啊!你要再不下定決心去陪皇上,只怕娘娘您今後的處境堪憂啊!”
正說着話,只聽裡間奇奇發出了哭叫聲。
獨孤羽待要進入安撫他,卻見綠茵已先她一步進了裡間,手腳麻利地抱出奇奇,抱到獨孤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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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羽知道小孩子肚子餓了,便餵了他一通奶水。很快地,小皇子吃了奶就平靜下來了,又睡着了。但獨孤羽的心情卻不肯平靜下來,她越來越覺得胸口憋悶,悶得慌。
獨孤羽當然曉得自己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啊。只是目前也只是無奈。
“娘娘,既然皇上不來你這兒,那不如你放下架子,去他那兒。這樣一來,沒準你與皇上的感情還有得救。要不然,又有一個尉遲燕出現在皇上身邊了,娘娘你恐怕又要被動挨打了!”綠茵最看不得主人受委曲了,又忍不住幫忙出主意了。
獨孤羽覺得綠茵的話很有道理。可是,她有點放不下身段。她想:怎麼可以爲了得到毅帝的愛,竟然置自己的自尊不顧?沒有自尊心的人又怎麼會得到他人的尊重呢?沒有尊重,得來的所謂的愛也便沒有了支撐的力量,只怕也很脆落,終究不長久的。
可是不這樣,又能怎麼樣?
“娘娘,人與人是要相處感情才能夠逐漸加深的,這要久一點不在一起,只怕感情要一天天地淡下去的。這一點娘娘一定很清楚的。”綠茵提醒道。
冬清也在一這附和:“是啊,綠茵說的很有道理!”
“可是,總不能讓本宮熱臉貼上人家的冷屁股啊!這等卑微之事,本宮還真做不出來!”獨孤羽爲難道。
“皇后,什麼事讓你做不出來?”一聲攜着笑意的問話打破了賢德居此時沉悶的氣氛。
三人同時擡頭,是太后!
“沒什麼。”獨孤羽有些放不下臉面來,搪塞道。
“哀家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是皇后不願意主動與皇兒和好?前兒你不是在皇兒面前信誓旦旦,那般的請求都做了。還有
什麼不能做的呢?做吧!哀家支持你!哀家相信你的能力!把皇兒的寢宮變成你的風華宮吧!沒有人會笑話你的!如果有一天皇兒離你遠去,那纔是會讓人笑話的呢!”太后講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有力地敲打在獨孤羽的心上,讓她無法不動容!她感激地望着太后。
本來,她一直以爲太后是向着尉遲燕的,她把尉遲燕給殺了,她以爲太后會爲尉遲燕不平。不曾想,太后自發生事件之後,一直不曾真正地爲尉遲燕說過什麼“公道”的話。她不明白太后原先那麼喜歡尉遲燕爲何還會在事件的處理上更偏向自己呢。
其實,她獨孤羽還不是真正地懂得太后的心。
不管太后她怎麼喜歡尉遲燕,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而今尉遲燕已不在人間了,她身爲太后又何苦爲了她尉遲燕一個小小的宮女來得罪在朝中有較高威望的獨孤皇后呢。
再則,那些大臣們也一致公認,獨孤羽除了好妒忌外,其他方面的表現都堪稱優秀。
而且,按照太后對自己兒子的瞭解,她認爲兒子並不是真對皇后沒有感情了。他之所以心移別處,只不過是緣於大多數男人的通病……好色!一般老百姓中,那些男子尚且不肯單戀一枝花,更何況兒子身爲一國之君呢!所以,戀兩枝花,三枝花,甚至無數枝花,都只不過是男人本性使他這樣而已。
喜新不厭舊。這是太后認爲的自己兒子對女人們態度的認定。既然不厭舊,自己態度上當然還是要向着舊的。而這舊的就是獨孤羽。
至於新人,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自己就不必過多理會吧。
“母后說得對!兒臣不敢不聽從母后的教誨!還希望母后在皇上面前替兒臣多美言幾句!兒臣不勝感激!”獨孤羽雖說不太懂太后的心,但她還是懂得在長輩面前謙恭的,於是她積極地迴應太后給她提的建議。
太后自然對獨孤的請求滿口應承下來。
接下來婆媳倆就皇孫之事又交談了許久。
綠茵把先前與獨孤羽說的事又再次拿到桌面上來與太后擺出。
太后先前就不太同意讓獨孤羽自己帶這個小皇孫,這一回聽綠茵這一說,自然樂意爲皇孫請個奶孃。
她還說:“就讓奇奇住到哀家的仁壽宮吧!奶孃哀家自會請到宮中,皇后你放心吧。”
太后臨走前就想着把奇奇抱走,可是獨孤羽終究還是有些捨不得,於是最終與太后商量了,再過兩天把小奇奇送到仁壽宮。自己若是想看小傢伙,再前往仁壽宮探看。
事兒說定之後,獨孤羽的心竟有些許的傷感。
她感嘆自己,竟然會與太后的仁壽宮結下如此這般的扯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本來仁壽宮不過是她作爲下輩的向長輩的請安的所在。
而今,複雜多了。
先是尉遲燕在那裡與毅帝邂逅相愛,緊接着毅帝又在那裡再得新歡珍妃。
現在呢,又要把皇子奇奇送往仁壽宮讓他祖母看護。
最親最愛的人在那裡,可是最恨的人也在那裡過。
仁壽宮,這座宮殿,終究成了與獨孤羽生命交纏不休的一座宮殿。
這是一座讓獨孤羽幾多歡喜幾多愁的宮殿。
它賦予了獨孤羽生命更多的含義,使她懂得了人生的要義……悲欣交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