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明感概萬千,倒出了自己對當今皇后的諸多不滿,他說:“自古以來,都說紅顏是禍水,但是又有哪個英雄好漢能夠不愛美人呢,有的人還爲了美人江山都可以放棄呢。家中的醜陋之妻固然也可以當作家中一寶,但是在男人的心目中,有幾個可愛的美人入懷來愉悅心情,又何嘗不是讓人感到最幸福的事情!聽說現今的皇后有個奇怪萬分的癖好,她最討厭寵妾之人,說實話,我們男人怎麼可能如她所想完全忠於自己的醜陋之妻,而放棄對美妾的寵愛呢,她也不想想,就是當今的皇上都無法做到,卻又爲何要因這種原因而想要致我們於死地。”
想起了皇后對王清明家原配妻子何氏的幾次熱情召見,元好古頓時明白過來。天呀,原來自己竟然也會犯了獨孤皇后的大忌,頓時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但他一時間竟不知要用何種方式去排解這一次的災難。
還在抒發着內心不滿的王清明並沒有注意到元好古臉上的恐懼神情,又喋喋不休地發着牢騷。
天色在他們的牢騷與苦悶裡漸漸灰了暗了,最後又讓他們完全置身在濃黑的黑暗之中,這黑讓王清明眼睛無法適應,王清明不見有人前來點燈,頓時大怒,“都死光了嗎,怎麼不見有人前來點亮燈火?”
一個又瘦又小的奴婢急匆匆地提着燈火進了大廳,從驚恐中緩過神來的元好古此時已經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了的元好古總算不再擔憂了,看了看眼前還在焦慮之中的王清明,他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這樣的時候,我們更應該冷靜對待,纔不至於讓皇后更容易的找到機會把我們一網打盡,我的事情,還請你能夠也幫襯幫襯,畢竟,咱們師生都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脣亡齒寒,我出事了,想秘你也不能倖免的。”
苦笑着點着頭,王清明看了看依然站在一旁不見離去的掌燈的奴婢聽他倆講話聽得入神聽得專注的樣子,頓時起了疑心,“爲什麼還不下去?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不得不離去的奴婢在走出大門的時候仍不忘記回頭望向他們,這個小小的舉動全落在元好古的眼中了,他禁不住嘿嘿地苦笑了兩聲,並且說:“你的家中竟然已有了皇后的盯睄,看樣子,皇后這次還對我們動了真格,不想讓我們活了。”
“恩師,皇后這人的古怪脾性,整個朝城上上下下都清楚都明白得很,不能理解看不慣又能怎麼樣?皇上偏偏聽她的話,我們又能拿她怎麼樣?現在我們唯求自保才最重要!我們要不趕緊想出辦法,完蛋的一定是我們。”王清明一臉嚴肅地告誡元好古,他生怕元好古太過於樂觀的看待這件可怕的飛來橫禍。
元好古無語,只是心中不快,不由地嘆了口氣。怕王清明不能明白他無語的原因,就用手指了指一旁虛掩着的大門。
會過意來的王清明不再作聲,一路靜靜地隨着元好古出了房門,站在王府的大門口,已等急了的一羣隨從連忙帶着轎伕快速地奔向元好古。
目送着元好古的轎子的漸漸離去,直至從王清明的視線中完全消失了蹤影,王清明憂心忡忡地轉身走回深深的院落。
剛纔到廳裡點燈的瘦小奴婢此時正躲在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陰暗的角落裡密切地注視着元好古與王清明的一舉一動,似乎不把王清明等人的心思窺探到,絕不甘心。
並沒有注意到暗地裡的那雙不懷好意的目光的王清明繼續往屋裡走去,長相姣好的寵妾已象只美麗的燕子朝他飛奔而來,轉眼間,便已飛入了他的溫暖的懷抱。
嬌滴滴的親暱的女子呼喚聲讓王清明暫時拋卻了煩惱,輕輕的摟住她的細小的楊柳一樣柔軟的腰肢,倆人相隨着甜蜜地走進房裡的內間。
一陣翻雲覆雨之後,妖嬈的寵妾伏在他的身上嬌喘,“清明,這幾天怎麼老覺得你有心事?是不是我服侍得不夠好?”
王清明讓愛妾移開身子,他煩惱地坐起來,對着愛妾連連搖頭,“哪裡的話,我的心事並不是因爲你,而是朝庭裡出了一些不那麼好的事,比較難以擺平,不過我會想辦法解決的。愛妻,你可千萬不要多心,免得形影憔悴了,我就要再多分出一份心來照看你了。”
寵妾點點頭,心知多言並沒有什麼大的益處,便不再開口。
窗外,有風吹過,一個黑乎乎的鬼鬼祟祟的人影趴在窗臺竊聽屋內的動靜,此時被屋內的燈光映出,那黑影顯出幾分怖懼,在窗戶上不時的晃動着。
當倆人無意間擡起頭時,看到的竟然是這樣的讓人害怕恐怖的情景,嚇壞了的他們急急起身穿上衣裳,嘴裡連聲大叫,“有賊啊……抓賊啊……”
一大羣的家丁急吼吼地趕來,窗外的人影卻早已不見了蹤影,驚恐萬分的寵妾摟着她自己的脖子中蹲在地上不敢動彈半分。
王清明不信邪地奔出屋子,帶着家丁在院子的四周瘋狂地搜尋着。
整整一個晚上,一大羣人搜遍了整座
王府,都沒能再次尋找到這個可怕的黑色的身影,心情鬱悶煩躁的王清明頹廢地坐在廳裡,眼帶惱怒地望着被緊急集中在大廳裡的家奴們。
一個個熟悉的臉孔在他的視線裡一一掠過,當目光停留在昨晚前來點燈的奴婢身上時,看着她腳上也許是因沾上露珠而泛溼了的鞋子,王清明連聲大喝,“快說,你昨天晚上躲到我的房間外做些什麼?”
被窺破了的奴婢臉上閃過一絲的慌張,但轉瞬間已又消失,已恢復了平常的臉色剎時再也看不到先前所流露出的一絲一毫的驚恐,“大人冤枉奴婢了,昨天晚上奴婢一整個晚上都呆在房間裡,直到大人讓家丁們搜尋賊子的時候纔出來的,這不,一緊張奴婢還把放在房間裡的洗腳水打翻了,把鞋子都搞得溼漉漉的。”
聽她鎮定地說了這一段話,聽着也覺得她說的是真的,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但王清明還是非常疑惑,低下頭,盯着她腳上的鞋子,發現已連她站立的地方都沾溼了。
本來對她已產生的疑心瞬間消失,王清明的視線再次掃向整個大廳的其他人。
一遍一遍的搜尋,卻沒能在他們的臉上察覺出些異樣,很是糾結的王清明只好遣散了他們,獨自無言地坐在廳裡生着悶氣。
寵妾不知何時貓一般地來到他的身邊,悄悄的靠在他的身上,寵妾的溫順讓他油然而生一種愛憐,他輕撫着她的柔順的長髮,充滿愛意地說:“愛妻,你一個晚上沒睡,這一大早的,不去補補眠?”
寵妾連連搖頭說:“府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又怎麼能夠睡得着呢?”
心中的鬱悶情結因爲寵妾所說的話瞬間就瀰漫了整個身體,王清明渾身上下不舒服,於是起身走到院子想要散散心,好驅散那令人難受的鬱悶。看着滿院子的花草在露珠的滋潤下顯得十分的水靈,放在往日本應該心情轉好的,但心情的煩悶之重卻讓他還是提不起觀賞美景的慾望,無奈,他只好快速的走過院子,站在大門處茫然地望着門外的一大片空地。
本是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大路這幾天卻因元好古的事情而門庭冷落,但王清明最擔心的並不是這一點,他更擔心的是獨孤羽何時會再突然向他發難,甚至置他於死地。
想起了這個可怕的女人,王清明頓時冒出了一頭冷汗,恩師的冷靜剖析這個女人性格的言論讓他一想起就不免有些後怕。
自己由於生怕恩師會過於忽視看淡這個女人的心機要提醒恩師及時防範,但卻又不能在恩師跟前說太多的廢話,以免引起反向的效果,這樣的收放難以自如,這樣的進退艱難,這一段時間的他已是心力憔悴。
一直站到正午,腳上的痠痛讓他有些承受不住,只好轉身回了房間。
正打算休息之時,元好古的一個隨從已匆匆趕來,並帶來了他的親筆字條。
看着字裡行間透露的意思,王清明再次嚇出一身冷汗,心想:恩師這次到底玩的是哪一招,自己看來看去,總覺得字條帶着些許的殺氣。
本已被獨孤羽嚇得六神無主的他此時更被元好古嚇得頭腦一片空白。
無奈地起身隨着這個隨從奔出府第,坐進轎子正要離開,深愛着的寵妾已追了出來,焦急的呼喚讓他連忙從轎子裡奔出,伸手摟住她問:“愛妻,何事這般着急?”
細細的啜泣聲從她的嘴裡發出,低頭不語的樣子讓王清明的心就象是被刀割過地疼,安撫了令人憐惜的嬌人兒許久,才讓她定下心來不再哭泣傷悲。
看着她轉身進了王府,王清明這才放下心來又坐回了轎子,隨着元好古的隨從奔向元府。
已坐在廳裡等待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元好古看到王清明前腳踏進來的那一時刻,就急忙起身站起,迎上去拉起他的手,帶着他進裡屋換上了一套看着有些老土的衣袍,倆人這才悄悄地從元府的後門迅速離去。
躡着腳尖踩着細碎的步子行走在這條幽靜的小道上,元好古不時的回頭望去,不見有人跟蹤,這才放心的帶着王清明朝着皇宮的北門奔去。
剛一走到北門處,王清明正要開口向元好古問詢要去何方,元好古不等他開口先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塊腰牌在守衛眼前晃動。
侍衛手一擺,便對他們放行。
王清明的心裡很是疑惑,但忍住了沒敢問出,只好照着元好古的安排隨着元好古往珍妃的宮殿處奔去。
正坐在殿裡和尚香嬉鬧着的珍妃,絲毫沒有想到元好古和王清明會在這樣敏感的時候進宮找她們兩姐妹。
雖然心中很是錯愕,生怕會被毅帝發覺,說不定會被牽扯上是非,但倆人終究還是讓師徒倆人進入了宮殿裡。
跪在珍妃與尚香倆位皇上的寵妃的跟前,元好古哀傷地說道:“兩位娘娘,這事你可得爲我們作主,皇后這次朝我們開刀,必定是想借打殺我們先來挫挫你們的銳氣,進而撼動你們在宮中的地位,最後迫使
皇上廢了你們的妃位。”
雖然她們已是多少猜測出了獨孤羽行事的目的,但此時經由元好古口中說出來,珍妃和尚香更是對獨孤皇后產生了更多的怒氣與恨意。
想起了她們才隨侍在皇上身邊多久,獨孤羽就已迫不急待的想置她們於死地。
怒火在心裡快速的涌起,珍妃走上前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元好古和王清明,“你們先不要慌,自己要先把把握住,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刻先露出了馬腳,給皇后有機可乘,至於元好古家中寵妾殺人之事是否屬實,想來元大人比我們誰都清楚,不管是誣陷還是真實,你們都要做好管嚴實自己言行的準備。”
元好古連忙點頭,“珍妃但請放心,我們決不會讓皇后找到證據,但臣很擔心皇后會讓馬銀復找人來誣陷爲臣,到那時,臣就是有口難辨了。”
苦笑地點點頭,珍妃長嘆,“皇后娘娘最擅長的便是搞這樣的把戲,你說她可能放過這種把戲給她的政治裡帶來的好處嗎?”
元好古的臉色頓時一片慘白,站在一旁驚恐地直視着還在嘆氣的珍妃。
當他們還在商議之時,一個宮女已急衝衝地奔進殿內,“娘娘,毅帝已朝着這邊走來。”
驚慌失措的珍妃和尚香連忙讓宮女帶着元好古和王清明到後院的花叢裡找個地兒藏身。
剛安頓好他們的藏身所在,毅帝已帶着隨從興沖沖地跨進宮殿。
來不及梳妝打扮的珍妃和尚香連忙跪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因毅帝一向不好這種繁瑣的行式,他身邊喜愛的妃子極少向他行起大禮,但今天的珍妃和尚香卻似乎忘記了這一點,毅帝頓時心生不悅,本是興高采烈的臉頓時變成冷默。
嚇壞了的珍妃和尚香這才憶起毅帝的習慣,連忙起身聲聲嬌嗔,動聽的笑聲瞬間掃去了毅帝原先內心的不悅。
伸出手摟住眼前的兩個愛妃,毅帝疑惑地問道:“今天宮殿裡的氛圍似乎有些奇怪,你們的情緒也似乎有些與往日不一樣,宮中出了什麼事不成?”
生怕毅帝會發現她們內心的秘密,珍妃和尚香連連搖頭否認:“哪裡,哪裡,一切安然。”
看着她們眼神裡閃過的害怕,毅帝若有所思的放開她們,“你們可是有事瞞着我?”
生怕再不找出藉口,毅帝會對她們有所懷疑,齊齊跪在了他的腳下,異口同聲地說道:“皇上,今天不知爲何,皇上剛一離開,我們便開始心神不靈,怕會出什麼不好的事,但又無法確切地知道會出什麼事,這種擔心一直到現在都沒能夠恢復過來。”
擔憂地看着她們的臉色,似乎有些蒼白,毅帝連忙喚過隨從,“快去御醫館找御醫。”
隨從快速地奔出,不一會兒便已帶來了一個資深的御醫前來。
把過了珍妃和尚香的脈博,似乎有些虛汗,御醫連忙開了一貼補藥,示意隨行而來的小太監前去抓藥。
擡頭看着憂慮的毅帝,獻媚的說道:“皇上請放心,有臣在,不會讓珍妃和尚香娘娘身體產生大礙的。”
鬆了口氣,毅帝輕笑,“醫好她們的病,朕重重有賞。”
有了皇上的允諾,這名御醫笑得合不攏嘴,跪謝了毅帝,便悄然離去。
皇上對她們的寵愛,讓珍妃的膽子稍稍變大,稍做思索,便幽幽起身,“皇上,一大清早的時候臣妾看到皇后的貼身侍女在臣妾的宮殿外窺視,似乎想要做些什麼,直到中午的時候才自行離去的,當時臣妾和妹妹都嚇壞了,剛纔本想和皇上說起,但又怕讓皇上誤會我們是在搬弄是非,所以纔不敢說出。”
驚訝的望着她們,毅帝突然間有了無力的感覺,和他一起打天下的獨孤羽莫不是又對自己的愛妃起了殺心。
一想起死在獨孤羽手中的尉遲燕,毅帝就心如刀割,轉眼間已紅了眼眶。
看在眼裡的珍妃鬆了口氣,知道這一次也許能夠藉助皇上對她們的恩寵而保住性命,思緒剛一閃過,臉上已堆起了牽強的笑容,“當然也許是臣妾和妹妹自已嚇自己,只是宮廷裡經常說起的一個故事,聽說有一個叫燕的女孩死掉了,與皇后有關。這事讓我們對皇后都心存敬畏之心,還請皇上諒解我們心裡的恐懼。”
毅帝聽珍妃提起他最不想聽到的陳年舊事,苦笑,搖頭……再往裡想,毅帝的思緒轉了又轉,終於作出了和皇后深談一番的決定。他暗暗想道:這次非和皇后挑明瞭,不然到時我的愛妃準會再度受到傷害,朕可不能讓她們再陷入尉遲燕的結局。
再次輕聲安撫珍妃與尚香倆人低落的情緒,當看到她們已漸漸睡去,毅帝這才起身帶着隨從悄悄地離開珍妃宮中。
正坐在風華宮殿裡的獨孤羽絲毫也沒能想到毅帝會在這一個午後的時刻前來找她,正在和綠茵商議的事情在看到毅帝的臉龐時嘎然而止,錯愕的起身迎接,“皇上,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