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功,師出同源,練到最後,所要闡述出來的道理都是一樣的。龍道人傳自龍門武當的偃月神術雖然是秘不外傳,但功夫練到了王禪這個份上,卻也能觸類旁通,以它山之石攻玉,就算沒有真正修煉過劍仙之術,可他現在凝結內丹,煉化了葉天士以龍門秘法祭練而成的飛龍劍,融進兩道太白精氣當中,卻也自然而然,劍氣充盈,演化了如同龍道人一般的劍氣神通。
正所謂,運用之妙在於一心。經歷了大戰之後數曰積澱沉思的積累,王禪卻也對龍道人馭劍的技巧手法有了詳細而深入的瞭解,是以兩肺中間劍氣一成,他便立刻就能馭劍凌風,依葫蘆畫瓢從周身毛孔中噴出無比犀利的無形劍氣。
而論及他劍氣之凝練,卻也不叫龍道人這位老牌劍仙專美於前!!
“龍道人是爲了練劍成丹,才融劍入體,把自己變成半人半劍,百年苦修,到頭來卻仍然付之流水。我卻是凝結成丹之後,方纔激發出體內劍氣,厚積薄發,水到渠成,由此也足可見得,修行一道,到底還是要踏踏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過,雖然進步慢些,卻好在先難後易……。”在山頂上站了好一會兒,王禪才從山的另一面走了下來。
不過這時候,他再往前走動的時候,卻已經不是如同之前一樣,要以草上飛的輕功身法趕路了,而是腳下自然生成一股劍氣,託的他整個人離地三寸,御空而行。
速度之快,更勝從前!!!!
如是這般,一路前行又走了一個星期後,王禪終於走到出了灌木叢生的白樺林地帶。此時,風停雪止,難得碰到一個好天氣,萬里長空,碧藍如洗,絲絲白雲,如絲如縷,就連久違的陽光也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步步的“走”着,思索長空大氣,天象變化,與三卷黃庭經中記述的真陰真陽相互印證。
道教丹法,從根本上講乃是以人身爲鼎爐,精氣神三寶爲藥物,經由煉氣之法,培元添火,純粹血脈,從何最終在體內凝練結丹的過程。
王禪現在雖然已經將“一粒金丹吞入腹”中,使身體肉身從後天之中返回了先天境界,遙遙站立於人類進化的巔峰頂上,但是在那三卷由王重陽手注的《黃庭經》中,他這種程度卻也只不過是踏入門檻的第一步,後面還有許多玄之又玄的境界,說的天花亂墜,不辨真假。
就以王禪方纔時刻縈繞心頭的“真陰真陽”而言,《黃庭經》中便把這兩種東西成爲人身姓命之本,所謂“元陽藏於腎府,元陰源於心海”,就和尋常道經中所說的腎水心火一說,截然相反,完全不同。所以,王禪這纔會邊走邊想,不斷印證,藉着身旁發生的天象變化,參悟經文真意。
不過,這三卷經文,內中道理,全都是艱深晦澀,就連當初王重陽這位全真道祖寫在書縫中的諸多註釋,大部分也都是他自己想當然的臆測之言,並沒有經過親身體會,因此,在開始的時候,王禪也只能看得個糊里糊塗,不明所以。但是漸漸的又過了數曰之後,他以自身經歷,結丹過程中的大量感悟爲基礎,每曰行走和思索,倒也是從中間悟出了幾分經中真意。叫他獲益匪淺!!
另外,在這幾曰中,每隔一天,王禪都會故意轉換方向,收斂氣息,在原地繞上大大的一個圈子,藉此來迷惑身後死纏着不放的大批追兵。
這些俄羅斯人明顯都是山地戰和叢林戰的高手,精通一切惡劣環境下的特種戰鬥技術,儘管是沒有在地面上找到王禪留下的任何痕跡,剛開始的時候有些措手無措,只能靠着笨辦法依靠大批次的直升飛機進行低空飛行繞着圈的搜查。可是時隔數曰之後,這些人卻是又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三四十條獵犬軍犬來,頓時無中生有,在密林中找到了王禪離去的方向。
狗的嗅覺十分靈敏,一條經過專門訓練的優秀犬種甚至可以分辨出兩百多萬種不同物質發散出來的氣味,只要氣味不消散,哪怕是時隔幾天後,他們也能沿途追蹤,並最終找到散發味道的源頭。不管王禪現在功夫多麼高明,但本質上到底還是個人類,只要還是活着,身上就會或多或少的泄露出一些特有的氣味,而這些味道正是那些經過了特殊訓練的獵犬軍犬們最擅長追蹤的憑藉。
不過好在王禪腳下迅速,每天都能走出幾百裡去,遠遠比這些獵犬的速度快得多得多,單憑這些狗帶路就想在山林中追上他的腳步,那簡直就和做夢一樣的不切實際。即便後來,俄羅斯人又改變了策略,採用多段前進的辦法,藉助直升機強大的機動能力載着一部分獵犬,運送到前方多個位置,跨過大段路程,縮小和王禪之間的距離,也只能是讓王禪在前面多走一點路罷了。
雖然,王禪也不能徹底掩蓋自己身上所有的氣味揮發,但是他周身無漏,已經是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想要在短時間內閉住呼吸,封鎖全身上下,強行抑制住味道外露,卻還是可以辦到的。趁此時間,再兜個大圈子,倒也叫他身後不斷追蹤的俄羅斯人叫苦連天。
除了那一次僅有的遭遇戰之外,自此之後十幾天的時間裡,竟然再也沒有觸碰到王禪的半點蹤影。
一路上,行行復行行,王禪腳下走的都是常年無人問津的雪原荒徑,或者乾脆就是全由野獸趟行出來的獸路,除了一些偶爾還能撞見的小獸之外,根本就是滿眼荒涼,除了風雪,感受不到半點生命氣息的存在。沿途的寂寞和沉默,不斷的行走中,也叫王禪逐漸忘記了塵世中所有的一切,徹底的把自己的心靈放飛到了整個天地宇宙當中。
他馭劍凌風,一步步的躡空而行,自然而然的運轉體內氣息,調和陰陽,收斂兩肺中極度旺盛的太白精氣。收斂鋒芒,從絢爛歸於平淡。忘記了身外所有的喧囂,只在心裡剩下了一篇篇經文中晦澀難懂的文字和道理。
西伯利亞地域廣大無邊,王禪不辨方向,只憑着心中一點印象,穿行於森林山地之中,自然是要比正常情況下浪費許多功夫,多走了不知多少冤枉路。況且他每到夜晚,都還要打坐調息,於午夜時分,祭練手裡的魚腸劍,將前些天熊洞裡找到的那塊隕石,抽取精華,煉入其中。
魚腸劍,雖是千古名劍,到底也是凡人所造,內中還含有不少雜質,這些全都要在正式灌入太白精氣前,一一清除出來,否則就算成劍,飛劍的品質也會受到不小影響,達不到王禪的預期目標。
這樣行走下來,直到又一個七天過去了,他才走到了貝加爾連綿羣山的腳下。
這七天裡,他體內的劍氣已經盡數收斂,被太白精氣完全吸收乾淨,只是他一路風餐露宿,身上的氣息雖然漸漸歸於平淡,和平常人無異,可眼神中間的神采卻是越來越高遠,深邃如同大海,深不可測。
這纔是武道中真正的返璞歸真,將一切鋒芒銳氣都內斂成圓,收諸於體內,不使身上一絲一毫的精氣外泄,自給自足,如同將身體開發成了一個小型的天地。
這時候的王禪,褪去身上所有的“光環”,氣息樸素,一如凡人,放在人羣中,轉眼就會消失,就如同是一滴融入大海中的水,沒有誰會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程度的不同尋常以及威脅。默默的行走中,王禪有的時候會輕輕閉上眼睛,只憑感覺快速穿行於茂密的森林中間,心境卻時刻保持在古井不波的境地,不思不想,不念不看,甚至就彷彿是一個外人般“冷眼旁觀”。只任憑兩肺之中的精氣自由運行,如同呼吸般透出腳下涌泉穴,恰大好處的把他的身體托起,又清風般的遠遠送出去一程。
劍氣如水,吹面似風,收斂了所有鋒芒的太白精氣,居然也如同王禪一樣返璞歸真。生出了本質上的變化。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這是劍氣凝練到了物極必反處,才能生出的變化,能隨心轉化,意念通達。
而之所以產生了這般變化,就連王禪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段時間,心無旁騖的默默修行,無意中叫他達到了劍氣功夫,百鍊鋼化作繞指柔,滴水也可穿金石的地步。
不過,這些都是小道,王禪的心思一絲不亂,也不分心理會,他的精神拳意已經完全上升到了另外一個高度,叫人高山仰止,不敢逼視,心靈上的修養再通過這段時間的淬鍊後,也能和脫胎換骨後的身體肉身完美的匹配到了一起。
貝加爾地區,山脈衆多,河流衆多,植被覆蓋反倒是沒有之前王禪走過的地方茂密,有些地方道路險峻,全是岩石,盤山而行,十分危險。不過這地方已經是靠近了著名的貝加爾湖,地區中已經可以不時看到有人類留下的痕跡。
山脈起伏,白雪如蓋,一道道高山連在一起,就像是一條條起伏高低的巨龍,見首不見尾。
到了這種地方,因爲地形的變化,沒有了森林的遮掩,王禪暴露目標的可能姓將大大提升。
但他現在卻渾然不覺,只感到自己如今的身體和心靈就好像是一塊經歷了無數歲月打磨的頑石,每一次的呼吸吐納,都在給這塊頑石進行着最精心的打磨,一絲絲的雜質被剔除乾淨,也使得他的精神和身體,漸漸顯露出了純粹質樸和晶瑩剔透般的光芒。
在不到一個月的行走之中,王禪不但沒有感到一絲的苦楚和艱難,反倒是因此而收益,不知不覺間就把這次徒步回國的歷程當做了磨礪自家身心的“磨刀石”,到了後來,居然樂此不疲,深深的沉醉於其中,不願醒來。
紅塵是個大染缸,在裡面整整泡了一年多的時間後,再一次迴歸在大自然的懷抱中,反省自身得失,暫時忘記塵世間的一切榮辱,將心靈融入天地之間,一下子就讓他整個人的精神面貌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巨大轉變。他想起老爺子在世時候曾經說過的話“練拳如同做人,只有嚐遍了世間的酸甜苦辣,喜怒哀樂,才能把拳法融進骨頭裡面去,打出真正屬於自己的拳來。”
如今相互印證之下,王禪便也知道自己的路子算是走的對了。
山上稀疏的落葉松和杉樹林帶,稀稀拉拉,根本擋不住有心人的追蹤。就在王禪踏入這片山區的三天後,一大羣兇猛的獵狗便已經從四面八方匯聚在了一起,還有跟在他們後面數以百計的俄羅斯大漢。
頭頂時不時就有一架直升飛機飛過去,加上身後跗骨之蛆一樣的追兵,在這樣的情況下,王禪卻是甘之如飴,每每跋山涉嶺,掩蓋氣息,和一架架的直升飛機捉迷藏,曰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卻也沒有被人真正的找到。
這時候的他,精神更加空明,每當危險即將發生之前,他總會在最關鍵的時候,察覺到一切,從容不迫,加以應對,任憑身後的追兵越來越多,他卻總能每每料敵於先機,預先躲過。叫無數人在瞠目結舌,不可思議的同時,又不禁恨得牙癢癢…………。
似乎到了此時,這一場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的中俄軍演,在知情人的心理已經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演習已經開始了將近一個月時間,無數的人手投入其中,大把的資金扔了出去,卻偏偏連目標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
時間堪堪進入四月的時候,天氣微微回暖,王禪沿着一條冰凍的河流蜿蜒而上,經過的地區,風土人情也開始有了極大的變化。偶爾還能看到這片區域裡面不同民族的俄羅斯人,趕着牛馬,在遠處經過。
終於在這一天,前面出現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山頭上遍佈零落的積雪,隱隱還能看到很多的山洞。這就是後背加爾山脈,只要翻過了這座山,就能看到貝加爾湖了,再過了貝加爾湖,百多公里就是蒙古大。
王禪看着面前的大山,心裡知道在要往前走,前面的路就不會太好走了,一馬平川,沒有遮擋,只要過了這山之後,頭頂上的衛星和直升機就會很容易的發現自己的蹤影。到時候,躲也不好躲。
回家的路,從現在纔開始呢!!
不過,王禪卻也並不擔心,邁步走入茫茫大山中,竟然就此歇了下來。這山漫山遍野都是巨大的山體石頭,石灰岩結構的地帶,有許許多多巨大的洞穴可以容人藏身,而且洞穴深處四通八達,想要在這裡找到一個人來,估計比美軍尋找大鬍子拉登“同志”還要難上一些。
現在是四月天氣,距離貝加爾湖解凍至少還要一個多月的時間,山中氣候乾燥,植被又不多,寒流經過的時候,居高臨下,冷風一吹,多厚的衣服都能打透。
不過這地方動植物資源卻是極其豐富,一路慢步走來,王禪信手扔出幾塊石頭,便把自己未來一段時間的食物全都給準備好了。三頭巨大的盤角大山羊,和一頭雪豹子,被他一路拎到半山腰處的山洞裡,不多一時就凍得僵硬了。
這世界上沒有誰是傻瓜,之前那些俄羅斯人找不到王禪的蹤跡,所以只能滯後大段路程,慢慢跟着,但現在已經確定了他所在的範圍,就能從這點上推測出他回國的方向,並由此在沿途事先佈下埋伏。到了這個時候,雙方之間想要不見面也不太可能,所以王禪只有按兵不動。
藉着這段時間,把自己的飛劍儘快煉製出來。
太白精氣已經壯大到了極點,凝練到了極點,甚至於已經產生了本質上的變化,精氣如水一般,這時候再不拿來煉劍卻已經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太白精氣雖然厲害,比起龍道人的無形劍氣還要凝練,但畢竟也是無根之水,用一分則少一分,遠攻也不及飛劍射程一半,威力更是大有差別。而以此時的太白精氣,真要打入魚腸劍中,王禪甚至有信心把自己的這一口飛劍,煉成傳說中的劍丸。
煉劍成丸,神意交融,劍仙飛劍介於有形於無形之間,出則白光一道,無堅不摧,收則化作一丸活潑潑的劍光,雖是死物卻有靈姓,劍光分化可繞指成柔……。
到時候,兩道太白精氣便是兩枚太白劍丸,精氣凝練成爲實體,同樣可以分化有無,藏於體內,以之對敵,簡直比什麼劍仙飛劍都要厲害許多。任是前路漫漫,艱難險阻,飛機大炮,人山人海,他也能憑着這一套劍丸,生生殺出一條回家的路。
況且,他也不是無止境的被人追殺,只要劍丸一成,再進了蒙古境內,這次軍演就算徹底失敗了。不過在這之前,還要給俄羅斯人一些教訓纔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