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衣‘女’子,人長得清冷,說話更冷,言語之間,帶有一股子凌厲的寒氣,一點都不客氣。不過那說話的男子,似乎也知道這人‘性’情,聽過之後卻也並不惱怒,只嘴角含笑,和身旁的同伴對望了一眼,便跟在後面疾走。
轉眼過後,一行人便往前走了四五十里,深入一座大山之間,眼見頭頂上‘陰’雲密佈,水氣橫空,以往百試不爽的神念,居然都在這裡失去了作用,那姓方的白衣‘女’子突然停下腳步,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伸手朝前一指,“‘蕩’氣清野,太乙靈光封”
纖纖‘玉’指立在眉心,朝外一引,憑空劃了一個圓圈,頓時一道靈光鑽出指尖,沒入虛空,隨出隨隱,再往下一落,一層層,一道道的光圈便將所有人的身形都籠罩了起來。
太乙‘門’雖然最擅長的是劍術,但宗‘門’之內符籙法術的傳承也是極爲不弱,這太乙靈光便是一‘門’封禁空間的禁法,練到極處,據說可以禁錮千里虛空,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奇妙應用,白衣‘女’子雖然遠遠不曾到了這種地步,但信手一揮,卻也足以將方圓數丈之地,以靈光法力封閉,隔絕外界的一切視聽和窺探。
“方師姐果然不愧是本宗高徒,這一手太乙靈光,隨手拈來,居然不帶半點菸火之氣。果然不愧是我們太乙‘門’‘三仙四秀’中人,當真愧煞同輩,叫我等歎爲觀止。”說話的年輕道人眼神猛地一亮,言語之中大師讚賞。
原來這一行七人,‘女’的名叫方如一,與身後的四名沉默寡言的道人都是太乙‘門’本宗‘門’下。而她的另外一個身份還是中央皇朝京城遊仙觀方太一的俗家‘女’兒,只不過自小就拜在了太乙‘門’本宗太靈真人的‘門’下,苦修劍術神通,用一口青冥仙劍,在太乙‘門’年輕一輩中,名氣極大。同一代中除了號稱太乙三仙劍的三位同‘門’師兄之外,也躋身於後起四秀。
而在她身後那兩個道袍上繡了八卦的年輕道士也是大有來歷,乃是太華山青蓮劍派解劍池長老魚蓮舟的兩個兒子,黑臉的叫魚破天,白臉的叫魚化龍,都也拜在太乙‘門’本宗一位長老‘門’下,身兼兩家絕技,也是當今道‘門’年輕一代中赫赫有名的高手之一。
至於這一次,太乙‘門’大舉出動進入狼居胥山,也通過這兩人的關係,請了青蓮劍派的一位長老,道‘門’兩大劍派聯起手來,就是爲了山海遺澤中的那位天吳氏而來。三百年前,太乙‘門’的太微子,以元神遨遊蠻荒各地,偶入狼居胥山,就是在和天吳氏的一場大戰中身負重傷,且失去了一對太乙‘門’的傳承至寶“列缺雙鉤”。數百年來無有一時不是想着要再臨蠻荒,收回法寶,只是那天吳氏本就是上古水神轉世,兇威無邊,背後有阿鼻血海作爲靠山,太微子又在那一戰中傷了元神,需要閉關療傷,因此一直都不得成行。
直到這一次,兩大聖地百年一戰,天下人的耳目都被吸引到‘陰’山之上,太微子這才破關而出,求了掌教真人以“先天太乙神術”耗費天大法力,替他演算天機,遮掩變化,知道‘陰’歷九月初九,天地重陽之日,便是狼居胥山‘陰’氣最淡之時,山外雲霧全都要散盡散開。
到了那時候,不但漫山羣鬼都要遁入地下,不敢出來,就連天吳氏本人因爲修煉《九幽黃泉真經》上的鬼道法‘門’,一身法力也會降到最低。乘這機會,便能奪回列缺雙鉤,將天吳氏徹底降服,收去鬼丹元神,將一副鬼仙身體以道‘門’秘法,煉成身外化身,立刻功力暴漲,無所畏懼。
何況這狼居胥山上一百零八座山頭,山山都有鬼‘洞’妖窟,無數年來,從遠古至今,不知道累積了多少天材地寶,只這些好處,就足以引動兩大劍派的高手,行險一搏。
“奇怪,這一路行來,四處裡竟然沒有一點變化。雖然白日裡,大多鬼物都藏身地下,不會出來,但此地也未免有些太過詭異了”
方如一一面轉動目光掃視四周,一面嘴裡自言自語,並不理會那白臉的魚化龍的吹捧馬匹。太乙‘門’下本來‘女’弟子就極少,方如一又貌美如‘花’,氣質如同月裡嫦娥,自然就有無數同‘門’明裡暗裡的愛慕追求,其中尤以這魚化龍爲甚。
“方師姐,這裡是有一些奇怪”見到兄弟有些尷尬,臉‘色’黝黑的魚破天連忙岔開話頭,順着方如一的疑問說了下去:“莫非明日九月九,這滿山遍野的鬼怪都提前藏了起來?或者那天吳氏對自己這次劫數有所察覺,做出來什麼佈置……?”
眉頭忽然皺了一下,魚破天似乎想起了什麼東西,嘴‘脣’微微一動,‘玉’言又止。
“那不可能掌教真人,法力通天,早已經有先天太乙神術,攪‘亂’了天機變化,只要不是阿鼻血海那幾位最厲害的祖師出手,只憑天吳氏的本事絕不可能察覺出一點異常。還有,魚師弟,我們現在身在險地,正要‘精’誠團結,各抒己見,你若有什麼建議,不妨直說出來,這一次如山窺探,雖然以我爲主,但我等同‘門’,何須分的那麼清楚,倒顯得生分了。”
雖然沒有回頭,但方如一卻似乎對身旁左右的任何變化都瞭然於‘胸’,魚破天臉上神情剛一動彈,她便知道的一清二楚。
“建議嗎,那也說不上……”魚破天的‘性’子沉穩,正和自家兄弟的飛揚跳脫截然相反,聞聽方如一來問,當下一個沉‘吟’,過了片刻之後才緩緩說道:“這一次咱們太乙青蓮兩大劍派,事先準備經年,方方面面都算計的清楚,可畢竟這裡不是中原,狼居胥山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清楚我怕貿然深入,會引起額外的變化,叫天吳氏警覺,因此還是在左近細細搜索,若能抓個鬼怪,拷問出一些東西來,也比我們盲人‘摸’象一般探查的方便。”
“沒錯,臨來之前,我看過太微子師伯手繪的那張地圖,這裡應該就是狼居胥山的西北方向,再往前百十里處,就是那鬼母娘娘的地盤了。我聽說這鬼母乃是老槐成‘精’,一天之中,只在半夜子時才遁出地面出遊巡視,現在咱們過去,闖入她‘洞’府之中,正好合了咱們七人之力,共同施展太乙雷法,將此妖誅殺了事。也算壞了那天吳氏的一條臂膀。”
一旁的魚化龍想的更狠,一出口就把目標鎖定在了木妖鬼母身上。
“天吳氏凝聚‘陰’神鬼靈,號令一方,神通廣大,已是天下間有數的高手,好在明日重陽,天地之間氣息轉變,排斥‘陰’氣,能借這個機會將他的功力壓制在一半之下,有了太微子師伯和青蓮劍派的劉安平真人聯手狙殺,應該也能壓制。只是怕天吳氏一朝拼命,遁入地下‘陰’河,引來阿鼻血海的注意,那可就慘了。只怕連宗‘門’都要被連累。所以,此間行事,我等還要小心謹慎一些的好。”
方如一身後的四個道人,顯然是不太同意魚化龍的建議。
“阿鼻血海……”魚化龍兄弟對望一眼,臉上的肌‘肉’都猛然一陣跳動,暗暗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據他們所知,這狼居胥山方圓數萬裡內,雖然鬼怪無數,都尊了天吳氏爲王,山海遺澤水氣散發,連鬼道輪迴都不需進入,但天吳氏的勢力範圍也只是在狼居胥山一帶而已,多少年來都不曾有人聽過他出過此山之外。而阿鼻血海乃是天下魔道祖庭聖地,血海之中孕育出十大祖師,人人都是不可測度的絕世高手,若非無數年來都被‘陰’山上的覆地神廟所牽制,只怕早就‘操’縱血海,把整個天下都席捲了大半去。
太乙‘門’和青蓮劍派雖也同爲道‘門’九大‘門’派之一,但若論起‘門’派勢力,如何能與阿鼻血海想比?若是明日一戰,天吳氏拼死遁入‘陰’河,孤注一擲,震動地脈元氣,驚動了深藏血海之中的那一座魔宮,聞訊趕來,那可真就是一場滅頂之災。
“好了,事已至此,還能回頭不成。阿鼻血海的事情,自有別人‘操’心,我等深入此地,只爲打探消息,佈置禁法。魚化龍說的也有道理,我們還是儘快找到那木妖的‘洞’府再說。天吳氏手下五方地君,也只有這木妖修爲最差,合了我們七人聯手,以天雷擊頂,倒也不怕她反抗。只要降服這老妖,不但能夠探知消息,還能借助他的本體,佈下乙木雷陣。只等明日正午,天地間陽氣最盛之時,總攻發動,到時我們幾個也能駕馭雷法,助兩派真人一臂之力,到時立下大功,‘門’中自有獎賞。”
阿鼻血海之名,實在太過壓抑,眼見幾個師弟身上的氣勢都猛然一落,方如一突然一揮手,便打斷了衆人思想,冷冷的說了幾句話,便收了太乙靈光,果斷前行。
當下七人全都不敢怠慢,朝着木妖鬼母‘洞’府所在,急急趕來。
-多謝各位支持,老魯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