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賢王見勢不妙,各自運轉魔功,兩人合力聚在一起,死死擋住四面傾軋過來的無窮清光,奈何這寶色青蓮連天吳氏的九道黃泉都能鎮壓,他二人合力也是無用,不及片刻功夫,便被壓迫元神,不住的縮小鬼體,眼見就要支撐不住,兩個老鬼正欲求饒,突然,正南方向猛的傳來一聲咆哮,震破雲層,如神魔嘶吼,叫聲不絕,越來越響,只震動長空大氣,平地捲起一股狂風,吹得整座狼居胥山萬里之地,草木齊齊搖晃,下一瞬間,便也隨着這一聲咆哮,天空一聲霹靂震動,原本全數散開的雲氣水氣,妖氣鬼氣,就在這一瞬間裡勢如奔馬,潮水一般涌了上來。
一個浩大無比的聲音響徹天地,“太乙青蓮,某家曰後定當親上太白太華兩山,毀爾道統,滅其傳承,滿門上下,盡都誅除!”
這聲音瞬間傳遍四面八方,在天地間響起來,無遠弗屆,沒有死角,隨着這聲音一起,整座狼居胥山生似就一下活了過來,漫山遍野,鬼聲啾啾,無數鬼怪爭先恐後的從地下鑽出來,眨眼間便籠罩天地,陰風肆虐,鬼氣森森。
王禪聞聲之下,面色大變,他這一番來去,竟是不知不覺間,就是到了午夜時分,那被太微子聯合太乙青蓮門下無數高手,困在雷池之中的天吳氏,終於元氣恢復,一舉恢復了本來神通。
“陛下救我,陛下救我……!”左右賢王臉上瞬間狂喜,聲聲淒厲,望天狂叫,只希望能被不知多遠處得天吳氏聽到,能趕來殺死王禪,將自己兄弟救出苦海。
“天吳氏!”陰風老怪渾身一個哆嗦,元神一晃,幾乎就此落下天空,將身躲在王禪身後,眼睛死死的盯住山海大澤方向。
王禪也朝南望,那天吳氏數千年來只坐鎮在山海大澤之下,鬼府之中,肉身少有人能夠看到,平曰但凡出遊,也只以元神顯化。這老魔頭修成鬼仙之身,元神大成,乃是天下間最頂尖的高手之一,元神飛行之時,雖千山萬水也能瞬息及至,幾百裡的路程,幾乎根本不花費任何功夫。
在這種情形下,王禪再要離開,顯然已經是晚了,心中念頭還未轉完,就只見那山海大澤上空,突然涌起一片水光,快如流星,剛開始時還只是一點閃光,十分之一個剎那過後,宛如江河奔流,就已然橫跨長空,呼嘯而來。
這天吳氏來勢猛惡,氣息懾人,一道冥河元神,剛一從山海大澤之上騰空而起,一股壓力就已經鋪天蓋地般傾瀉下來,王禪只感到天地四方頓時凝固得好似鐵板一塊,只一眼望過去,就壓的自己胸口一滯,呼吸都無法順暢,心裡只覺得沉悶無比,一顆心臟,撲通撲通一陣亂跳。
剎那間,牽一髮而動全身,那被寶色青蓮裹入花心鎮壓的左右賢王,此時也已恢復了全部神通,一見天地異象,頓時鬼叫連天,怪嘯連連,一個個不要命似地鼓動全部法力,擋住四面清光合圍。一時間,但只見陣中,陰風陣陣,鬼氣沖天,黑煙滾滾,隨滅隨生,竟是生生在那綿密清光中,闢出一個大洞來。
“少主人小心!”時至午夜,天地間瀰漫的陽和之氣一散,就連元神重創的陰風老怪都是神情一震,精神不少。只是他在天吳氏麾下多年,深知天吳氏的兇狠厲害,此時一見漫天煙雲,一道水波橫跨虛空,氣勢洶洶,當下忍禁不住又打了一個寒顫,躲在王禪身後都覺得心中涼颼颼的。
王禪首當其衝之下,自然對身邊身外之事瞭如指掌。
那天吳氏法力盡復,須臾間就衝破了太乙青蓮兩派不知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佈下的乾坤一氣五行天雷大陣,卻不着急去追趕見勢不妙,先行退走的太微子一行人,反倒一脫身就感應元神變化,把王禪所載徹底鎖定,顯然已經是第一時間查知了自己九道黃泉中的一切變化。
他當初煉成九道黃泉,中間不知歷盡多少波折困苦,此時一時不慎,卻給別人做了嫁衣裳,九道黃泉竟被王禪煉化了三道,饒是以天吳氏之能,一經查知卻也是又驚又怒,寧肯放棄被他恨之入骨,乘虛而入落井下石的太微子,也要來殺王禪。
呼啦!!那一道冥河橫貫天際,越來越近,只一個念頭閃過,便到了王禪頭頂,竟然漲大好似湖海,長有千里,好似長江黃河一起飛到半空,其中還有無數修羅夜叉,陰魂厲鬼,駕風乘浪,山呼海嘯,直直朝着這邊疾落下來。
離着還有千丈,龐大的氣息之下,方圓三五百里的一切樹木就紛紛碎裂如同齏粉,大地龜裂,山頭塌陷,狂風捲積之下,壓的王禪幾乎雙膝一軟,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好在他身外還有寶色青蓮守護,道道清光,翻卷上來,將他渾身上下,裹得風雨不透,一時間倒也不怕,外物所侵。不過那天吳氏修煉的年深曰久,早已成就鬼仙之體,法力神通何等凌厲,就算王禪現在元神融入寶色青蓮,法力增長十倍,煉化了許多黃泉精氣,可以正面斬殺如同張全一這等道門真人級數的高手,但若想要直面盛怒之下的天吳氏,卻也無異於以卵擊石,只怕還沒出手,那冥河從天而降,就要把他整個人都席捲而去,連抵抗一下的本事都用不出來。
王禪面色深沉,一反手,拽出瀝泉槍,擡頭仰望,正欲破釜沉舟,用盡全力施展太上滅情破軍殺道,突然卻只見那夜空之上,突地一亮,籠罩在狼居胥山上的陰雲水氣又猛地一分爲二,萬千繁星,齊齊閃動,轉眼間便從那天上落下無數星光,連成一氣,凝成一道,彷彿頂天立地的巨大白光,無邊無際,無聲無息的往下一貫,登時就將天吳氏的冥河元神一分兩半。
“是大老爺,元屠大老爺來了!”陰風老怪渾身一個哆嗦,元神往地下一趴,朝天就拜,望着那天上由無數星光凝成的白光,哈哈大笑,狀似癲狂。
“啊……!”一聲慘叫,響徹天地,“你怎麼可能出來?血海之下,有八位祖師鎮壓,強行遁出元神,莫非你就不怕,你連本體都被煉化了?”天吳氏巨大的咆哮聲,猛然響起,斷成兩截的冥河元神想要重新連在一起,卻被那一道白光分天裂地般居中一割,連靠近都靠近不得。
“小小一個屍魅,竟敢對我的傳人下手,真是不知死活!”那白光之中忽的響起一個聲音,虛無縹緲,入得耳中,卻彷彿金鐵交鳴,冷硬之中帶着三分奇異,彷彿這人已經久不說話,附一張嘴,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不自在。
“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也是阿鼻血海四位冥河大統領之一……!”天吳氏又驚又怒,被這一道白光攔住去路,整個元神都似乎在不斷的收縮和發抖,剛剛鼓足勇氣說了一句話,把自己家門報將出來,就只見那一片白光中陡的光芒大盛,羣星之間,但有北天深處北斗七星一亮,這道白光便已然一分爲七,化作七道綿延千里的白色虹光,嗡嗡一響,朝着天吳氏的元神就絞。
天吳氏大驚失色,連忙鼓動元神,從中飛出一青一藍,兩道如同新月般得鉤形光華,首尾相連,轉動萬千耗光劍氣,朝白光就剪。
“列缺道人的煉魔之寶,落在你手中也是浪費,歸我了!”宛如金戈鐵馬一般的笑聲傳來,當空之中頓時飛出一道白光,縱橫如電,一下就將那青藍光華一起捲入光中不見,天吳氏一面收斂元神,一面催動劍訣駕馭劍光,但都是徒勞。被他心神祭煉了幾百年的兩口鉤形飛劍,竟是一瞬間就斷絕了聯繫,只被那白光一卷,便徹底無了聲息,哪裡還能駕馭得動,這才知道這白光中那人的厲害,果然不是單純傳說。
一道白光捲走飛劍,天吳氏元神兩分,再不敢多待,轉身飛退,瞬息便是千里,任他法力通神,遁光迅速,卻也無法擺脫身後白光追殺,千里之地,就只見那六道白光遙遙垂下,一陣翻卷攪動,宛如六口擎天之劍,上絕雲氣,下絕地紀,只呼吸功夫就將天吳氏元神切割成無數碎塊,漫天飛舞,一路慘叫,好在他去勢如電,不及片刻就到了山海大澤之上,這纔不管不顧,噼裡啪啦一頭鑽進了水中,躲進魔宮,再也不敢出來。
“以後再來攪擾,定要滅你元神!給人當了看門老狗,還敢在老爺面前賣弄。”漫天裡白光一閃,劈入水中,頓時深入千里,劈的整個山海大澤猛的往上一跳,方圓萬里的水面,頓時從中一分爲二,濁浪拍天,化作兩處澤國,白光漫卷,竟是再也連接不到一起了。
“聚斂漫天星光化爲劍氣,生髮北斗之氣爲殺伐之力,我的殺破狼神通看來果然就是和這北斗天宮一脈相承!”王禪仰頭望天,眼見那白光須臾間就把天吳氏元神切割重傷,逃回鬼府,心中突然一動,生出一種感覺,如同至親之人相見,水乳交融,血脈相通的感覺。
“這是大老爺的太陰戳神大法!”陰風老怪膜拜在地,元神顫抖,顯然是心中十分激動,“小鬼陰風,拜見元屠大老爺,三千年苦侯,果然沒有白費,這位就是得了大老爺幾部傳承之人!”
漫天裡白光一閃,忽的傳來震天大笑,轉眼過後,那白光一收,突地往下一落,朝着王禪和陰風老怪一起捲了過來。
王禪大驚,渾身真氣鼓動,正要催發神通,刺出大槍,哪裡知道,這一片白光來勢極快,須臾間就鋪天蓋地席捲而下,將他全身上下盡都裹住,連他身外的寶色青蓮都抵擋不住,清光頓時渙散,被大團白光蜂擁上身,轉眼就被封住了四肢百骸,渾身經脈,木頭人一樣飛上半空。
雙眼圓睜,王禪只見到身前一片白熾,身體髮膚中全都有無數細若遊絲般得白光透射出來,星光點點,璀璨一片,十分溫暖,雖然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但呼吸吞吐間,白光出入體內體外,卻叫他渾身都暖洋洋的,就彷彿又回到了嬰兒時代,置身於胎盤中間。
“你終於回來了!”王禪的腦海中又響起一陣鏗鏘之聲。這陰風老怪口中,太上玄靈北斗天宮的祖師元屠,果然是有些古怪,一開口就把王禪弄得滿頭霧水。心裡只一陣猶豫,下一刻他連同陰風老怪一起,便全都被這片白光裹住,破空而上,直指衝入雲霄之間。
這元屠的太陰戳神大法也不知道是什麼絕世神通,聚斂星光化作劍氣,鋪天蓋地,來去如電,看起來樣子就像是滿月之下的一片入水月華,但卻比月光要亮上許多,而且人在其中,也感覺十分綿密堅韌,如同實質一般,這一沖天而起,轉眼就破開幾十道陰雲,宛如流光掠影,快似銀河飛渡。狼居胥山中許多鬼怪,只看到天空中一道白光倒卷,轉眼就沒入了無邊黑暗中,消失不見。
王禪被裹在這這片白光中間,全身毛孔,五官七竅,瞬間就被白光充滿,略微掙扎了幾下,便不在動彈。這片白光內部完全就是光的世界,由無數星光聚斂濃縮而成,他人在其中,彷彿和光同塵,整個肉身都在片刻之後閃爍出一層濛濛白光,任憑他如何催動神通,反覆掙扎,想要脫身,卻也都是休想。
“這人似乎也沒有什麼惡意。能將天吳氏元神一照面就切割粉碎的白光,到了我身上,似乎師出同源,非但無害,反倒對我的肉身有極大好處,只這一會兒功夫,我體內的法力便最少增長了三成。莫非真如陰風老怪所說,我跨界而來,卻成了那什麼北斗天宮的隔代傳人?”
身上懶洋洋的,眼前一片白光,王禪瞬間感到體內如同翻天覆地般得巨大變化,心中頓時一陣翻騰,念頭好似走馬燈般團團亂轉,只聽到白光之外,破空之聲在身後不知多遠外,隱隱傳來,響如雷鳴,連成一片,這才知道這白光飛遁速度之快簡直駭人聽聞,好似天際流光,飛出不知多遠之後,才傳來聲響。
“你是太上玄靈北斗天宮的元屠祖師?我終於回來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我的來歷?”
這元屠至今未曾露面,甫一出手,就將名震天下,統帥狼居胥山幾百萬鬼怪,就連當今天下,許多正道絕頂大宗師都望塵莫及的天吳氏,打得倉皇逃竄,元神大傷,躲進山海大澤中,再不敢露面,若是換了旁人,歷經這許多變化,只怕早已戰戰兢兢,不敢言聲,可王禪卻不害怕。只想當面問個清楚,因爲回想從前種種,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實在是連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楚。
那塊石碑,和全真教傳承千年的七顆天罡石,以及自己從小就修煉的十三太保橫練功夫和那下半部隱藏在晦澀經文暗語中的殺破狼三部神通,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似乎都和自己這一次莫名其妙的跨界穿越有種內在的聯繫。
王禪聽到元屠的聲音,陌生中帶着一種熟悉,想起剛纔自己被白光捲住,就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往上疾飛。
自從在京城殺了林家主事之人,報仇雪恨,被雷家父子親帥大軍圍剿,石碑與天罡石突然合一,盟發異象,來到這世界之後,短短几十天的功夫,他所見所聞,被人追殺,都是匪夷所思!就算王禪心無雜念,意志堅定,如今碰到了這北斗天宮的主人,卻也忍不住一肚子的疑惑,忍不住要問出來。
地球上一直都說仙道無憑,神仙鬼怪都是傳說故事,虛無縹緲,但在這世界上卻隨處可見,並不新鮮,尤其是這元屠大老爺,法力神通簡直叫人無法測度,這一剎那,王禪心中一定,全神貫注,只想弄清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別的什麼,諸如時間空間,兩個世界,陌生熟悉等等雜碎念頭,便全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果然是處變不驚!也不枉我花費好大心血佈局,接引你過來一遭。”身前身後全都是白茫茫一片,王禪此時已經如同母體中的嬰兒一般,自然而然的蜷縮成一團,任是身外遁光如何迅速,他也被白光裹着,紋絲不動。
白光中驀地響起那元屠的聲音,“我知你心中疑惑不少,不過此時卻不是解釋的時候。只等我再施法術,瞞過那些狗腿子的耳目之後,到了我的北斗天宮,我便與你一一分說明白。先在你且在我這大光明雲光中好生調息,自然就有你的好處。”
聲音剛落,最後一個字還在耳邊迴盪,那白光突地猛的一震,啵的一響,似乎是一下破開了什麼阻礙,王禪只覺得身形一震,遁光先是一慢,緊接着速度數以十倍的提升開來,光華瀰漫,拖曳流光,迷迷糊糊中,王禪甚至依稀看到了那白光之外一顆又一顆密密麻麻的星辰,如同一個個巨大的圓球,亙古不變的懸浮在漆黑的夜空當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