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這是戰國時候韓非子的名言,只可惜說出這話的人,到頭來還是被他的同學和主子一併給坑害了,也沒落得什麼好下場。
人生就是一臺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而角色的選擇就要看一個人所具備的技能和本領,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能力越大,自然是非也就越多!要不然你看那些整日爲生活奔忙的普通大衆升斗小民,又會有什麼天的大“麻煩”無緣無故落在自家的身上的。
在古代,大凡是能被稱作“俠”一類的人物,基本上都是重義輕利,和當權者之間妥當的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既不親近,也不疏遠,典型的“非暴力不合作”態度。還有不少人,暗中反抗政府,偶爾做些殺富濟貧,鋤強扶弱,截殺貪官污吏之類的“勾當”,給不少人帶去了大量的煩惱,所以“俠”這種東西,從古至今都是隻在下層貧苦的老百姓中間比較吃香,在黨政當權者的眼中,甚至可以算是一種威脅到社會安定的不穩定因素。
真正有本事的人,一般都是不會安於現狀和平平淡淡的,一旦有所動作,所引發出來的後果也比普通人大得多。所以練武的人一般都要講究“武德”,現在性情上磨練自身,給自己套上幾套枷鎖以後,纔敢談拳法二字。
最簡單的例子,在過去,甚至有許多的老拳師寧肯叫自己的一身功夫,徹底的沒落失傳,也不願意所託非人,就也是怕了,教出一個任意妄爲膽大包天沒有武德約束的徒弟來,給自己招災惹禍,到頭來害人害己,不得善終。
是非只因多開口,煩惱皆由強出頭。
這短短的一個晚上,一場大雨還沒有徹底散盡,王禪就在金海樓裡大開殺戒,從開始到現在,十幾條人命攥在手心裡,究其原因還不是受了雷刑所託,忠人之事,要是沒有這一身本事,他也不會和雷刑有什麼交集,或許只是和所有人一樣,在大山裡找個婆娘,生個娃娃,臉朝黃土背朝天的過上一輩子。
雖然平凡,卻也自在。
人一有了本事,就不再甘心寂寞了!
雖然一口氣殺了這麼多的人,又把省城裡最有名的掮客劉老三給打死了,但王禪心裡卻沒有半點驚慌和愧疚的意思,那些人不是爲虎作倀的打手僱傭兵,就是危害一方的官員蛀蟲,死在他手裡,正是死得其所。
至於因爲這事情而引起來的一系列嚴重後果,倒完全不在王禪的考慮之中。
像是雷刑那樣的世家子弟,既然敢請自己出來替他殺人,那他自然就有一套妥善的處理辦法。況且以他們雷家的權勢地位,區區幾條人命,怕也不會放在眼裡,如今雖然號稱是法制社會,但什麼事情都允許有例外,特權階級在什麼時代都不是個稀奇東西,這應該是個人所共知的道理了。
王禪究竟還是不怎麼適應山外面的世界,叢林法則纔是他遵循的唯一道理,殺人不能氾濫,但該殺的時候,他也不會迂腐,不管是對是錯,只求一顆心靈通透罷了。何況,武者習武,如刀在匣中,若是事事都要牽掛,前怕狼後怕虎,久而久之便也失去了胸中一股銳氣,不得勇猛精進,鬱郁不得其志,早晚也沒什麼出息。
這時候,金海樓裡已然亂成一團,門口有警察,有保安,一羣往裡衝,一羣往外跑,模樣好不倉皇。一輛疾馳而來的奔馳轎車突然停在了身旁,車窗裡露出雷刑的笑臉,王禪點了一下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半夜子時,青鳥大廈的頂樓,露天陽臺。
晚間的一場大雨已經停了好一會兒了,城市煩躁的天空被水洗的清亮亮的一片,在這樣的夜色中,就連往日被塵囂遮蔽的灰濛濛的月亮都變得更加皎潔明亮起來,無數星光點綴其間,仰頭望去,頓覺蒼穹高遠,星空浩淼,宇宙是何等的深邃廣大,神秘,優雅。
“一直以來我都以爲道家的內丹之法是導引行氣,玄學衍生,想不到竟然也是和武道相通,互爲援引,之中一些地方根本就是和內家拳法如出一轍,無甚區別。”王禪站在星空之下,手裡捧着一卷《黃庭經》,讀罷一段便也是扶卷長嘆一聲,只覺得那重陽祖師王重陽當真是了得至極,能手創全真一脈,果然不是普通人物。
全真道興盛於金元之時,是宋元以來道教之中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派,自元以來,一直都是和南方張紫陽的正一道作爲兩大道派延續至今,影響之大,就連開創了武當內家拳的始祖,邋遢道人張三丰,究其出身,都也算的上是全真道中的一支別傳。
自從回來之後,簡單的交代了兩句,王禪就直接來到了青鳥大廈的最高處,隨手又從雷婷那裡拿了一小包茶葉,泡了,星空之下,香茶一盞,坐讀黃庭。而他經過仔細參讀王重陽在經文中的註釋之後,也對這三卷特殊的《黃庭經》,漸漸有了幾分心得,再和自己所練的拳法,橫煉法門相互一印證,只覺得這《黃庭經》中所記載的道家九轉還丹之法也和內家拳法大致相同,有些類似,首要的第一步功夫就是要打通人身氣脈,以求周身上下,十二正經,奇經八脈,處處通達,循環往復,無所窒礙,然後纔是煉精化氣精氣凝丹的金丹大要。
只是武術之中的各路拳法,除了最後要煉精化氣,抱元成丹之外,不管內家還是外家都要兼顧身體內外,皮毛筋骨,五臟骨髓,或是講究從外而內,通皮毛筋骨,運化氣血,直達五臟,或是直接就從五臟入手,由內而外,專氣致柔,每日練習,然後纔是萌生真氣,遍走經脈的這一步驟。
練得是個千錘百煉的“韌勁”,如同高峽蓄水,只有水位到了一定界限之後,才能開閘放水,自然一瀉千里,凡所到之處,不論溝渠,一以貫之。是循序漸進的功夫底子。
不似這《黃庭經》中記載的道家內丹法門,卻是幾乎上來就拋棄了皮囊外物,直指中心,上手就是引氣入體,靜中生慧,煉精化氣的功夫,走的乃是終南捷徑。
只不過,“捷徑”雖然快速,卻是對修煉者自身的體質資質有極高要求,非是根骨絕佳之輩,縱是練了這九轉還丹法門,得聞奧秘,終其一生卻也只能是在半山徘徊,不能登頂。而這正也是自古以來,道家求仙之人,多講福緣仙緣,根骨資質的根本原因,終南捷徑雖可通天,卻是路途難走,難於上青天。
不比武術拳法,根底較低,人人可練,人人可修,雖也講求資質,但總歸希望要大了一些。
道家內丹法門,說得明白一些亦即是以人身之內的真氣驅逐陰氣雜質,煉就純陽之體的過程。因其修煉之中,煉精化氣,精氣凝丹要經過九次極其微妙的變化,用易經的卦象來表示,就是“乾卦”,乾爲金,而“九”也是金數,九轉之後成就大丹,修道人通過修煉,將此陽炁煉迴歸身,擁有乾健之軀,故稱九轉還丹。
也有叫做“九轉金丹”的。
結成內丹之後,人身便內外通透,脫胎換骨,冥冥之中溝通天地,以天下之有餘,來彌補自己之不足,截長補短,偷天換日,且人身一體,只進不出,到了這種程度,就已經是道家中所說的“人仙”,佛家中所講的“羅漢”了。
金剛不壞,無漏盡通,出現六候,毫光四射,外腎不舉,陽關一閉生命長。
至於拳法武功,練到最高境界,洗髓換血,逆反先天,也是在腹中結成一顆金丹,兩者之間並無差別,只是在這《黃庭經》中卻還有其它記載,只說大道無邊,內丹之上還有道胎,玄珠兩重境界。
內丹溫養成道胎時,已入大定,是地仙,是菩薩,具無四相,自行辟穀,胎息。手無六脈,發白重黑,齒落重生。
脫胎得玄珠之後,是天仙,身外有身,天人合一,具有六神全通變化之能。
姑且不論這種說法是不是虛無縹緲的神仙之說,還是怪力亂神,但天外有天,景外有景,只是這一種臆測說法,就足以叫王禪心中有了一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就好像是一條路即將要被自己走到終點,明明是個死衚衕了,撞破山牆之後卻又發現了一處世界,豁然開朗。
一般的拳法武功,結成內丹,成就先天已經是到了終點了,從古至今再也沒聽說過誰能夠憑着拳法,再走往前面走上一步的。而如王禪這般,隱居大山深處,心無旁騖,一練就是二十幾年的,二十六七歲就能堪堪摸到武道止境的,自古以來簡直少之又少。
而這《黃庭經》中卻有一種法門,叫人在百日之內,就能煉精化氣,結成內丹,貫穿周身經脈,足足抵得上他二十幾年的功夫,是爲“百日築基”。
不過這種說法,應該也是因人而異的,就如前面說的一樣,道家法門最重資質根骨,福緣仙緣和悟性缺一不可,百日之內結成內丹,這只是在純粹上的理論說法罷了,是一種最理想的狀態。否則凝練內丹要是這麼容易,滿天下的道士豈不是全都是先天級數的內家高手了,那冤死在金海樓的張道成老道也不會白白守着這三卷經書幾十年,日日研讀,到頭來也沒有結成內丹了。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圓潤,清輝一捧遍灑九州,正當子時正中,晝夜初分的那一點上,王禪緩緩放下手中經書,站在滿天星光之下,仰望蒼穹高遠,俯瞰世間繁華寂寥,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在胸中,綿綿不絕,如細線糾纏,輕而不柔,柔而不斷,頓時就覺得腦中一片輕靈乾爽。
按照王重陽註解中最先提到的一部分內容,王禪緩緩邁足提膝,雙臂內環,含胸拔背,負陰而抱陽,整個人就如同是一個空曠的山谷,向整個天地都敞開了懷抱,有容乃大,懷抱天下。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
王禪剛剛擺出的這一個姿勢,正是這本《黃庭經》太清篇中,諸多修煉法門中的總決,一切道家丹法的基礎,在王重陽的註釋中被稱作爲“天地根”樁法。便也是取自於老子《道德經》中的一段話。
“綿綿若存,用之不勤。太**華,入得我身!”
雙手環抱胸前,如抱嬰孩兒,王禪面對天上明月,突地囁脣一吸,口鼻之間頓時響起一陣如同口哨般尖銳的聲響,氣流快速流動,肉眼之下幾乎成了一道白線,能被人清晰的看見。
隨後,這一口氣綿綿不斷,若有若無,直直持續了三四分鐘之久,王禪這才閉目垂簾,靜止不動,腳下如同紮了根一般,只有胸腹之間隱隱起伏不斷,衣服下面似乎正有一團拳頭大小的小老鼠在飛快的移動着。他的腦袋高高昂起,脖子抻的老長,好像大河深處半夜爬上岸來,對月吞吐的成精老龜一樣。
道家修煉,多是靜功,講求拋開一切,入定生靜,於靜中生出智慧,無中生有,是以王禪這一口氣後,整個人都好似成了木雕泥塑,除了若有若無幾乎消失的呼吸之外,身體各處的機能都逐漸緩慢下來,心臟,呼吸,乃至於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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