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小哥是賣字畫爲生。”杜雨青放下那些舊書,走到懸掛着的字畫前,細細的端詳着,“小哥似乎學的是北派軒逸畫風,落筆似輕還重,有些瘦,有些傲,有些硬冷。”
杜御熙已有一絲不耐煩,很不滿小王后隨便和秀才搭話,還一副知己模樣。
那書生沒想到這個小少年居然對字畫頗有研究,是識貨之人,心中不覺肅然幾分:“小公子說的極是,可惜小生只學了些皮毛,賤賣了寒窗苦讀,代人寫寫字畫家書……”
“你叫什麼名字,爲何不去應試?”杜雨青看似很無禮的打斷秀才的話,細細的打量着他所寫的詩畫。
這個書生到是有幾分才氣,詩字清麗,畫風嶙峋,和那日杜御熙親自殿試的秀才們相比,要好無數倍。
尤其是,和那個害她捱了板子的章本旦狗屁詩比起來,這秀才簡直就是杜牧再生。
“小生姓凌,名躍黃,小公子不知,去年應試的學子,都遇了‘龍門斬’,如今,學生們正想賣點字畫,籌些盤纏,明年春至,再去應舉。”秀才說的極爲隱蔽,只是語氣中,大有懷才不遇的感嘆。
“您越黃?”杜雨青偏過頭,問道。
呃,這個……那清貧的書生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喉嚨:“凌躍黃。”
“哦,大哥你記住了嗎?”杜雨青轉頭看向杜御熙,問道。
所謂的“龍門斬”,便是杜御熙親自殿試,徹查考生行賄走關係的事情。
天朝應試兩年一次,這秀才去年許是因爲種種內幕,被刷了下去,所以說此話時,頗有些不平之氣。
不過杜御熙清查嚴罰之後,學子們又開始寄希望於明年的應試。
杜雨青見杜御熙不答,笑眯眯的又問道:“大哥,我能全買下這些字畫嗎?”
杜御熙掃了眼那些字畫,又掃了眼案桌上的舊書,終於開口:“只許兩本。”
秀才聽這俊秀無雙的大公子一開口,聲音溫潤,如珠玉般,自是不凡,他不覺多看了一眼杜御熙。
杜御熙亦擡眼掃去,眼神交遇的剎那,秀才慌忙垂下眼眸,心中暗道,世間如何有這般孤絕冷厲的目光,像是切入了魂魄般,讓人不敢再直視。
杜雨青撇了撇嘴,從舊書中,抽出兩本最厚的,也不看是什麼書,對後面的藍逸說道:“給我錢。”
秀才覺得這小公子頗爲奇特,似乎不是天朝中人,說話帶着異域腔調,卻暖暖的讓人心生親近,和大公子的冷絕不同。
藍逸從袖中掏出兩片長一寸許,厚約一釐米的金葉子,徑直放在案桌上,然後將那兩本書拿起收好。
“這……太多……”凌躍黃看着兩片金葉子,愣住。
“沒關係,反正某些人有錢,你就當作盤纏上王城嘛。”杜雨青站在案桌後,拿起紙筆,笑眯眯的在一張代寫家書的信紙上,寫了兩句話,然後拍拍手,繞到杜御熙的身邊,揮了揮手,“小黃,拜拜,有機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