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琳啊玄琳。
我很無語,臉卻不受控制的有些泛紅,“又不是女的,有什麼好摸的。”
玄琳一臉正色,“佑章啊,你最近是不是開始胡思亂想了啊。這樣可是不好的哦。”
“亂想的是你吧。你最近不是在跟誰誰誰打聽要買什麼什麼畫冊嗎?哼。”我將胸前的衣襟攏了攏,謹防玄琳這個死小孩突然伸出魔爪。
玄琳笑着過來攬住我,“哎呀,好兄弟,等我看完給你看。”
我推他一把,“起開,弄亂我瀟灑威武的髮型了。爺可不稀罕你那些。”
子譽默不作聲的盯着我們,略微苦惱,蹙着眉。
玄琳乾脆一把攬住他,“子譽,不要吃醋,你也有份。”
貌似會錯了意,反正子譽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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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真的那麼弱不禁風的發燒了。
吃晚飯的時候便有些覺得油膩噁心,沒吃兩口嚷嚷要吃桂花紅豆糖粥,奶孃熬好了粥我也只喝了半碗就覺得虛汗淋漓要去沐浴。
沐浴的時候泡在熱熱的木桶裡頭昏腦漲的,差點沒給淹死。
點翠把我撈起來之後摸了摸我的額頭,不敢耽誤的請來龔太醫診脈。龔太醫他老人家據說都要準
備睡下了又被連夜接了進宮來,一番折騰下開了一副藥讓我服下。
這動靜自然是逃不開皇兄的耳目,我服了藥剛躺下不久他就來了。
點翠和春捲都退到了我的寢殿外守夜,皇兄一個人呆在我身邊。
雕花架子上放着的銅盆裡盛着清水,皇兄將我額頭上的方巾拿下,在水中浸泡,微微擰乾,又重
新給我搭在額頭。
他做這些的時候水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滴答的響,特別清晰。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嘟嘟囔囔的說。
皇兄沉着臉,“盡給我惹事。”
我有氣無力的說:“這次是別人欺負我,我都沒有去還手的,你還說我。好傷心。”
生病的人也是夠無理取鬧的,說着說着我就傷心了,淚珠子兩行流到了耳朵裡。
皇兄頓了頓,放低聲音,“好了,不許哭了。明天腫着眼睛去國子學,別人會怎麼想?”
我抽抽噎噎的說:“皇兄上次你問我的心願可不可以改。”
皇兄愣了,“改成什麼?”
我說:“我想好了,我不當公主的話,想當我爹孃的女兒。只要他們還在,就可以了。偶爾我跟
娘進宮去看望姑母,或許一年也見不到皇兄幾面,但是一定也很開心的。我娘騎馬特別厲害,她會帶我去郊遊,看到別人受了欺負我們就去幫忙打架,如果被我爹發現的話我就求皇兄來幫忙。你說好不好?”
我開始陷入一種幸福的幻想中。
皇兄在我的描述中慢慢的沉默了下去。
“皇兄,你會不會幫我?還是會站在我爹那一邊兇我?”我閉着眼睛問。
“我會保護你的,誰也不敢兇你。”皇兄輕柔的將我的眼淚抹去,低低的說。
“真好。”我心滿意足的點點頭,緊緊攥着皇兄的衣袖。
“對不起。”
皇兄語調沉重的說出了三個字,而我已經睡去。
惜羽宮的深夜,明月無言,清風無聲。有花在落,有花在開,無邊情緒,無法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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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一個戰鬥力一等一好的公主,我第二天就神清氣爽的出現在了賽場上。
今天是文試,還輪不到我出馬,不過我們清和堂的聲勢還是要做出來的,給子譽助威是一定要
的。
只是爲什麼我覺得皇兄今天看人的眼神很不一樣,瘮人得很。
不是說了比賽第一,感情第二嗎?
你贏了我也不會怎麼樣啊。
我可憐的投去告饒的目光。皇兄轉頭不看我。
“佑章,大家在悄悄的下注打賭,我們也去?”玄琳小道消息一流。
我琢磨了一下,“好啊,玄琳你押子譽,我押賀藍蓮。”
“你說什麼?”玄琳擡高聲音。
“噓,你不懂,這是生存之道。”我捅他。
“你想,萬一,萬一,我說萬一,你再瞪我就絕交,”我兇巴巴的說:“萬一子譽輸了,我們至
少還贏了錢啊!贏了比賽,就當然更好啦!一舉兩得,你說奸詐不奸詐?”
而且,我還有一個打算是,如果皇兄輸了,我至少可以跟他說,我押的是他贏。你想,他會不會很感動?會!
我真的好聰明。
“佑章你小子越來越耍心眼了。”玄琳點評。
“這不是心眼,這是智慧。”我糾正。
我們一溜小跑去下了注,我有一種買了個保險的安心感。再回頭來看皇兄和子譽文鬥我就氣定神閒許多。
只不過,看着皇兄的表現,我覺得他哪裡不太對。
皇兄寫字一向都是從容專注,世間萬物皆不在心的感覺,而今天明顯的我覺得他有點分心啊,下筆之前還有點走神,比子譽落筆要晚,雖然寫得也很行雲流水,卻少了幾分他一貫的神彩。
難道是昨晚我發燒他照顧我把他累到了?
我開始有點內疚。
筆試結束,監察老師將他們的答紙封起送往閱卷老師處。接着是另一組學生的辯才比試,大家又跟着換了場地,許多低年級的學生也溜過來偷聽。
“佑章,你去哪兒?”玄琳抓住要跑開的我。
“你先過去找子譽,我馬上過來。”我支開玄琳,在人羣中東穿西穿的,發現皇兄沒了影子,四處張望,卻見到他到二樓扶梯處了。
“哇,賀兄,等一下!”我連忙叫住他。
他完全不理我。
我吭哧吭哧的追趕上他,“不是說,等一下嘛。”
我喘氣。
皇兄淡眉淡眼的面無表情,“你過來找我幹什麼?”
“關心你啊。”我說的理直氣壯。
皇兄不領情,“你還會關心我啊?不去關心比賽了?”
我感到莫名其妙,“皇兄,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
皇兄睨我一眼,“小心說話。”
我拍拍嘴巴,靠近皇兄,小小聲說:“皇兄你是不是沒休息好,萬一你因爲我輸了比賽那多不好意思。”
皇兄淡然又自負道:“就算輸了,這贏我的人將來也是我的臣子,才華爲我所用,我也不虧。”
我比起大拇指。皇兄纔是最後的大贏家啊。所以當帝王的最會盤算了。
“可是,我押的是你贏啊,如果你輸了我得賠錢啊。”
皇兄拂袖離開,“反正你定是讓屈玄琳押了周子譽,休想叫我領你的情。”
看吧,當帝王的,我這點小心思全部被看穿了。所以以後要取悅我皇兄這樣的君主也是很難的。
子譽今後入仕就得在他手底下混飯吃,真慘。我想他以後大概是要多多向我取經學習學習如何與皇兄相處。
日落時分,文斗的三場比試結束,結果是三局兩勝,清華堂勝了一場,清和堂勝了一場,還有一場與之打平,便是子譽跟皇兄的那一場。
平手啊。
這錢要怎麼分?
我首先在想這個問題。
環顧四周大家的表情看來,這麼惆悵的不只我一個人啊。
文鬥其實清華堂是一向傳統取勝方,今年破天荒的被我們打了個平局,那邊的輿論情緒就有些波動不安了。
我和玄琳賊兮兮的笑了。武鬥勝券在握。今年清和堂可以刷新歷史了。
“子譽,你能跟賀藍蓮打平手,厲害哦。”繞過一堆祝賀的同學,我和玄琳過去站在子譽的左右,做有榮同享狀。
“明天就看你們的了。”子譽與我們並肩而行,期許道。
“沒問題。”我和玄琳拍胸口保證。
斜陽匝地,少年意氣,鬥志熊熊。那個火一般耀眼的夏天,是我們年輕的戰場。如果可以讓我回到那一年,我真願時間就此停住。
晚上的時候,我自覺跑去清思殿幫皇兄打下手批奏摺。
長生已經擺好涼茶,磨好墨。漆金滿繡的帳子上懸掛的金繡球熏籠裡也新放好了晚間宮人們採來的佛花。佛花便是民間的梔子花。宮裡常用來夏天放在廟宇裡供奉,說是菩薩們喜歡的花。
“皇上,惜羽公主來了。”長生例行的向皇兄稟報,我半隻腳都踏入殿門了。
“讓她回去。”
半隻腳就這樣停在空中。
皇兄頭也不擡的看着手中奏摺,神情不喜不怒難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