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暮落竟然沒有做垂死掙扎。就這樣,身體平躺,背朝下,任身體下落。
這樣,是不是會有更好的效果呢?
這樣,會不會讓你印象更加深刻呢?
或者,就以這樣一種完美的姿態死亡,是不是也不錯?
只是,她終究還是沒能死掉,在即將跌落在地上的一霎那,她被一雙強有力地手臂從地上撈起,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暮落早已料到會有這樣一幕。
只是,那救她之人,不是離她最近的太子,亦不是她想要投入懷抱的人。
而是離她最遠,她最不想看見的歐陽昶曦。
那個揮之不去的鬼魅身影!
他沒有說任何話,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抱着她穿過衆人身前,走到自己的案几旁,將她安置在座位上。
暮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壓抑着的怒火,雖然知道他不會在這裡做出什麼過火的舉動,但,她終究還是沒有表現出一絲掙扎。
自始至終,暮落的目光都沒有從一個人的身上離開過。
那個此刻正坐在她一旁,右手置於腿上,左手悠閒地玩弄着酒杯的人。
早在第一個旋轉之後,擡目望見那本是空着的案几上的人時,她的目光就再沒從他身上離開過。
一樣桀驁不馴的眉眼,一樣慵懶玩味的坐姿,除了顧溪宸,還會有誰?
顧溪宸,暮落今生都不會忘記的人,只需一眼,就能深深銘記。也只需一眼,就能認出,無論他在哪個時空。
無論他之前是君韶翊還是其他人,從這一刻開始,他便是顧溪宸,深深烙印在我心中,再一次無法抹去。
可是,爲什麼,救我的不是你呢?
爲什麼,即使此刻就坐在你身邊,你也不願看我一眼?
想要告訴我你不是顧溪宸,而是君韶翊嗎?
不可能!
在我見你之時,在我腳下不穩,身體突傾之際,我明顯看見了你眼中的擔憂。
那神情,是顧溪宸獨有的,是十年前的顧溪宸獨有的!是顧溪宸於暮落獨有的!
一舞完畢,本以爲事情會圓滿收場,不料竟會出現這樣一幕,而麻煩之事,還沒有完。
終於,壓軸之舞完畢,那高高在上的皇,終於發話了:“簫筱,告訴父皇,這支曲子叫什麼名字?”
他明知道,這齣戲的主導者是暮落;他亦知道,簫筱一旁站着一個更善言辭的歐陽懿哲。
但是,他卻選擇了去問歐陽簫筱,這個肯定不會知道答案的人。
“回父皇,這曲子不是我譜的,而作曲之人也沒告訴兒臣曲名。”簫筱如實答道。
幸好,她沒說這是瑤妃譜的。
“原來是這樣呀。”他稍稍思考了片刻,又開口:“那麼,小十九呢?你可知道這曲名?”
此時看他,一臉的和藹可親,卻已不是本來的面目了。
因爲顧溪宸的出現,打亂了暮落觀察堯弘帝的計劃,她真不知道這齣戲的結果如何。
她剛起身,準備離席答話,卻見歐陽昶曦隨即就站了起來,莫名其妙。
然後,一番目光交涉後,堯弘帝說:“就在這兒答話吧。”
因爲他的妥協,讓歐陽烈的知名度再一次提高了。
“回父皇,此曲無名。”無奈之下,暮落只得站立原地回話,而歐陽昶曦亦站着。
是真的無名,還是名爲“無名”,她不知曉。
此時此刻,斷不可再用“不知道”來搪塞了,她又不敢直說,那麼也只能如此了。
“那麼,這支舞總得有個名字吧。”他意猶未盡地望着暮落笑,硬是要逼着她說出來。
只是,她說出來之後,後果會如何呢?
畢竟,連人心都叵測,更別說是帝心了!
“回父皇,此舞名曰‘瑤落’。”
在暮落猶豫着是否回答之際,從她對面傳來了太子響亮的回答。
說着,就見他從案几內側起身,走了出來,直到走到大殿中央方停下,面對着堯弘帝而立。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雖是笑着說着,但他的不滿溢於言表。
同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爲何待遇就不同呢?還是在面對着這麼多朝臣外使的情況下。
難道就是因爲他的太子頭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