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拍巴掌道:“對!還是媳婦兒聰明,就這麼辦!”說着話我也顧不得身上還有些許傷痕沒好了,推門看了看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夜色籠罩下的萬妖谷,沒有了白天的喧鬧,平添了幾分靜謐,點點星火從各個帳篷之中透出亮光來,平靜的彷彿回到了家鄉那個山村,就差幾聲犬吠和孩童哭鬧聲了。
我看了幾眼,心中忽然升起一絲莫名的感傷,不知不覺,已經出來快兩年了,不知道家鄉是否有了變化,是否還是記憶中的那個模樣,不知道鄉親們都怎麼樣了。
我甩了甩腦袋,將這些想法都趕出腦海,這個時候,可容不得我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當下轉身走回,準備讓薛冰替我治好傷痕,順便等待天色更暗一點。
誰知道我剛一轉身,外面陡然就響起一聲慘叫,聽聲音來源,就在我們房間右側不足百米之處,當下急忙對薛冰遞了個眼色,身形一掠已經飛身而出,疾速向慘叫聲響起處疾走。
我一出房門,已經看見數道身形疾掠而走,一齊撲向慘叫聲處,鎮天、瘋老頭等都在,母親抱着黑衣童子也在其中,當下和衆人一道,疾速飛掠,遠遠的已經看見一人蹲在地上,正探頭擦看,地面之上,側躺了一個人,一動不動,看樣子好像是已經死了。
到了近前,蹲着的那人站起身來,卻是魅影,這傢伙身法竟然比我們都快。
魅影一站起身,就皺眉道:“已經死了,是楚悲歌!一劍穿心,從後背刺入,從胸前刺穿了出來,沒有打鬥的跡象,也沒有掙扎,應該是夢殺之術。”
我頓時一愣,母親眼圈就紅了,放下黑衣童子,緩緩走了過去,蹲身下去,伸手將地上那人翻了個身,果然是楚悲歌,原先那條豪氣干雲的漢子,已經沒了氣息,臉上全是驚愕之色,兩隻眼睛睜的滾圓,滿含着不信,以及對這個世界的不捨。
母親緩緩抽出仍舊插在楚悲歌身上的鐵劍,藉着月色看了一眼,反手將鐵劍釘在地上,鐵劍搖晃不停,靠近劍顎的地方,簪刻着一個繁體的“來”字,不知道用什麼顏料染了一下,散發着刺目的紅色,看的異常清晰。
母親嘴脣輕微的顫抖了起來,緩緩伸手閉上了楚悲歌的眼睛,輕聲說道:“楚大哥,放心去吧!你這一生,也夠了,威風也威風過,俠義也俠義過,一腔熱血情義重,灑去猶能化碧濤,仗劍豪情,快意恩仇
,大丈夫一生如此,也值了。”
“至於你的仇,佩瑤會替你報!何處來的命,我會替你去取!就算佩瑤死了,兩個孩子也不會忘記。”
一句話說完,緩緩站起身來,轉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黑衣童子一眼,說道:“你們都聽見了?”
我和黑衣童子一起點頭道:“知道了。”
黑衣童子看了我一眼,陰聲接了一句:“小華哥哥,何處來留給我。”
我看了他一眼,還沒說話,黑衣童子就又陰聲說道:“你放心,落在我手上,絕對不如死了的好。”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頭悲憤難以自已,楚悲歌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重情義,守信諾,豪爽灑脫,如今這個世道,這樣的漢子越來越少了,可偏偏何處來就挑上了他。
這筆血賬,算是記下了,這仇恨,又加深了一層。
母親緩緩閉上眼睛,眼角一滴淚珠滑落,對我揮了揮手道:“入土爲安吧!楚大哥一生飄零,居無定所,既然死在了這裡,就落葬在這裡吧!一杯黃土伴英魂,此去黃泉有故人,倒也不寂寞。”
“小華,你和薛冰去操辦吧!替爲娘多磕幾個頭......”話一落音,身軀猛然一晃,顯然是傷心過度,黑衣童子一閃身就到了母親身邊,將母親一抱,閃身掠走,估計是送母親回房休養了,這樣也好,免得母親看見楚悲歌的屍體傷心。
衆人也都個個悲憤不已,鎮天怒聲吼道:“何處來精通夢殺之術,防不勝防,大家不要落單,任何行動,起碼兩人一組,晚上擠一下,互相守望,一有異常,立即出聲示警。”
他這個辦法,其實是不錯的,夢殺之術神龍見首不見尾,多人一組,互相守護,確實是防禦這種術的最好辦法,當下大家紛紛點頭應了。
當下大家分了班,義父、瘋老頭、嶽一刀三人一組,小馬自然和千影一組,我和薛冰一組,六大妖王在一起,魅影和鎮天一組,烏鴉則和通天老祖一組,至於母親,有三煞守護,自然無礙。
分配完畢,我抱起楚悲歌的屍體,衆人隨之,尋了處安靜之所,薛冰使用土之術開了一個墓穴,我將楚悲歌放了進去,衆人紛紛捧土拋灑,片刻填平,灑土成墳,插上香燭,死者爲大,衆人紛紛跪下跪拜。
誰知道三個頭磕過,那墳堆忽然“咔”的一聲裂了開來,衆
人一起大驚,急忙起身去看,卻見墳坑之中,衆人所撒黃土皆自動分倒兩邊,楚悲歌仍舊閉目躺在坑底,身上連一粒土也沒有,乾乾淨淨,左手卻緊握成拳,筆直的舉了起來。
衆人都是在奇門中混的,一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楚悲歌手中有東西,剛纔大家都沉浸在悲傷之中,沒有發現,楚悲歌沒將這東西交給大家,一縷英魂不散。
我頓時轉頭看了一眼義父,義父精通陰陽術,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義父一見就說道:“氣息已絕,魂魄不肯現身,卻開墳舉物,必是心願還未了,陰差已引路,十殿閻羅審判之前,無法前來相見。”
“小華焚香磕頭,祈禱請求,然後下墳取物,楚悲歌一生看得開,對生死並不看重,只要他心願一了,自會含笑九泉。”
當下我跪倒在地,“咚咚咚”連磕頭三個,揚聲說道:“楚叔莫怪,夜色昏暗,小侄沒有發現楚叔手有物品,這就下去取了來,楚叔之血仇,小侄一肩承擔。”幾句話說完,一縱身跳入墳坑。
說也奇怪,我一跳進來,楚悲歌的手就鬆開了,手一鬆,一枚玉扳指滾落而下,我急忙手一伸抄住,玉扳指一入我手,楚悲歌的胳膊就軟了下去,臉上那種驚疑與不甘,也都逐漸消散,最後竟然呈現出一絲平靜來,嘴角微微翹起,當真是含笑九泉。
我拿了玉扳指,跳出墳坑,大家重新將墳坑填上,再起墳墓,大家重新焚香燒紙,跪地磕頭,這次沒有再出現什麼異常。
等到一切完畢,我將玉扳指遞給了義父,義父接過一看,就是一愣,在月光之下,這玉扳指玉質通透,瑩潤綿白,上面雕了些許雲霧紋,中間一把劍首尾相連,呈現環狀,我一見就知道,這必定就是義父說過的那夢殺一脈的信物。
可這玉扳指怎麼到了楚悲歌手上的?難道說何處來刺殺楚悲歌的時候,被楚悲歌順手搶了過去?這不可能啊!別忘了何處來的夢殺之術,前提條件就是他本是在夢境之中,他想顯現出來的,才能顯現出來,怎麼可能會被楚悲歌搶了扳指呢?
何況楚悲歌身上的傷痕,我也看了,一劍斃命,既快又準,楚悲歌根本就沒有再去搶玉扳指的能力,而且我們也都知道了刺殺他的人是何處來,他也沒有必要再鬧這麼一出,沒有玉扳指,我們也一樣會找何處來算賬的,這樣看來,其中必有蹊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