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看來是見效果了,慌亂的二寶終於冷靜了下來,但是臉上的驚恐之色卻沒有減少。這輩子,他可沒有見過什麼死人。村子裡有個老人過世了什麼的,他也躲着遠遠的,不過這些人平時裡都熟悉,都是摸着他的頭頂看着他長大的叔叔伯伯什麼的,所以還好一點。
第一次見到這樣橫死的人,這一下子真的把二寶嚇個不清。看着滿子那怒火沖沖的雙目,二寶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來時的方向說道:“那邊,我看見有死人!”
就這一句足矣,滿子沒有等他說更多,撒手放開二寶就往二寶手指的方向跑過去。跑了兩步回頭衝着二寶嚷道:“你**愣着幹嘛呢!還不趕緊帶路!”
二寶被滿子這一喊,在看滿子現在那一副眼看着要殺人的樣子,二寶是個嚇傻了。保長在身後輕輕的推了二寶一下,二寶這纔回過神來,伸手指着方向一邊趕緊帶路。
滿子等到二寶來到他跟前時,一把抓住了二寶的胳膊,拖着二寶就向前跑一邊跑一邊嚷道:“哪裡?在哪裡?”滿子是真瘋了。那可是親孃,親孃死了,誰不着急啊。
二寶被滿子拖得踉踉蹌蹌,好幾次都跌倒了,都被滿子野蠻的給地上揪起來,到後來,二寶跌倒,滿子就直接往前拖着。身後的保長和衆鄉親看到二寶被滿子在地上拖,心裡也着急,趕緊過來扶起二寶,嘴裡還在勸解,但是這是滿子哪裡聽得進去,那的心裡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只想着趕緊去看看,那是不是自己已經失蹤了好幾天的老孃。
等到衆人跟着二寶來到了地方,都是站住了。誰也沒有上前,隔着草叢都看的明白,那真的是一堆屍體!雖然分不清楚誰是誰,但是,確認是屍體無疑。
滿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了二寶的手,幾步就衝到跟前,然後就彎腰去翻。可是伸出去的手停住了,他害怕了。剛纔緊張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這時候,看到這麼些屍體,滿子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
終於,一聲不算大,但是很沉悶的呼聲:“娘!”這一聲也讓其餘的人的那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此時卻被他們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的那一絲希望,瞬間破碎了!
七具屍體,失蹤的七個人都在這兒,一個也不少,全都聚齊了。驚駭,悲傷各種情趣夾在其中,有好長一段時間,現場全部處於混亂中。
保長更是想不明白,爲什麼這七具屍體會在這兒?爲什麼他們會死?這個地方並不偏僻,前兩天村子裡全村總動員,難道這裡就沒有人來嗎?這不可能啊,保長記得清楚,檢查這裡的人好像是富貴他們那一幫人,不應該沒有看到這裡的這些屍體。
六裡村就這麼大點地方,周圍就是這麼些山頭,少人的時候也只有在山上找了,竟然沒有人發現!保長不相信,又不是一撥人來找過,再說這地方着實沒有什麼隱蔽可言。這西山頭沒有什麼樹木,又都是一些石頭,既沒人來這裡砍柴,有沒有人來這裡種地,所以平時很少有人來這裡,要是放在平時,也許真的不會發現,不過這兩天可以說是地毯式搜索了!
保長皺着眉頭,看着這些屍體,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些死者的家屬已經開始想要搬屍體了,保長這時候從震驚中醒過來,連忙制止。滿子第一個不樂意了,衝着保長破口大罵。保長沒有和滿子計較,人家親孃死了,這可以原諒。不過保長當時是真心沒有計較。
“先不要動屍體!這些屍體不能動啊!”保長終歸是保長,總是要比這些農民想的要多一些,而且還有點點的法律意識。
“爲什麼不能動屍體,你說啊!人都死了,還讓堆在這兒嗎!”
“哎呀,我知道你們的心情,可是,這屍體真的不能夠現在就……”保長還沒說完,滿子指着保長的鼻子道:“憑什麼,你算老幾啊,你說不能動,那就不能動了!死的又不是**,你在這裡裝什麼大半蒜,老子今天就動了,你能怎麼着!”
“聽我把話說完!”保長大吼一聲:“我們得報官!死了這麼多人,我們得通知那些警察!”聽完保長的話,激動的滿子立刻就軟了下來,這一句話刺激了他,讓他稍微的冷靜了一些。
“一下子死了七個,都是怎麼死的,兇手在哪裡?”保長的語調也緩了些:“爲了查出兇手,我們必須得找警察。我們還得保護現場,不能破壞了,等着警察來調查!”
“警察,警察頂個屁用啊,那些都是什麼東西!指望他們能夠破案?”一箇中年男人這個時候說話了:“桑亞村的那個劉打滾的兒子就在警察局,那個小子是個什麼東西,那就是一個混蛋,流氓!欺男霸女的玩意兒!你指望他們來破案?”
保長知道這話在理,他也清楚指望縣城裡的那些警察,哼還真夠嗆!但是,他又明白,這事兒事關重大,必須報警。別說現在了,就算是清政府還在的話,那也得報官府,這事兒馬虎不得,要不然哪天真的被人給揪出來了,沒事那就算了,要是給他個知情不報,哼哼,他這個保長做不了那是小事兒,要是連累到妻兒老小命不保,那可就是大事兒!
雖說這保長做的也沒有比其他人多得點什麼,尤其是這個窮地方,可是畢竟保長那在村子裡也是一號人物,不能說是說一不二,但至少誰都給幾分面子。更重要的是,不明不白的死了七個人,至今別說兇手了,就連死因都不知道,這又當如何是好。而死了這七個人難道就是結束了嗎?難道就不會再有人死亡了嗎?如果下一個是他或者是他的妻兒老小,那又怎麼辦?所以不管是爲了什麼原因,他都必須要保護好現場,並且讓人去通知縣城的警察廳。
而儘量的保護好現場,這也是必須要做的,說不定對於抓捕兇手能夠提供一點有用的幫助,當然,他並不認爲縣警察廳的那幫子混賬東西能夠破案。
“能不能破案都不能動,這是規矩!有人被殺了就要報告官府,誰都別說這些沒用的!”保長還是儘量的控制住這些人的情緒,最好是等到警察廳派人之後,那個時候敢怎麼辦,那就和他沒關係了。他只要等到那些人來,那就**完成了。
滿子站了起來,大罵道:“那些人渣破不了案子,我纔不會讓我娘在這躺着,我要帶我娘回家,去***警察廳,老子就是要帶我娘回家!”
保長知道滿子是個孝子,也知道滿子發起脾氣來那絕對是蠻子!不過,保長還是勸解道:“滿子!難道你就不想破案了嗎?”
“破案?”滿子一臉的不屑:“指望那些飯桶破案?還不如老子自己來!”
“那些飯桶抓不住兇手,那就能了?你知道是兇手是誰嗎?”保長反問滿子。
滿子被保長反問住了,有些啞口無言,但是,很快他就再一次爆發了:“能有誰,一定是柱子!就是他殺死了我娘,就是他,兇手就是他,老子去剁了他全家!”
滿子口中說的柱子,就是綠帽男。保長一聽這話,頓時着急起來。他了解滿子的脾氣,這要是不敢進的讓他安靜下來,那麼,不知道又要多出幾條人命案來。警察廳的那些飯桶本來就是無能,這七個人的案子還指望着他們來破案呢。要是在出點什麼岔子,柱子一家可能枉死,就連着滿子的命也保不住了。
於是,保長趕緊拽住了滿子的胳膊,對着他嚷道:“你給我住嘴!誰說是柱子殺了**的,你那隻眼睛看到的?啊,你哪隻眼睛看到的?說啊!你是用**看的嗎!”保長也火了,這個時候,本來就已經是火燒眉毛的大事兒了,可是這滿子竟然在這裡給他添亂。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趕緊的上縣城報警,可是,這個傢伙竟然在這裡喊着要人全家的命,更讓保長擔心的是,這傢伙可是說到做到的脾氣。現在的他,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我沒看見!”滿子的氣焰被保長壓來一些,但是仍舊言之鑿鑿的說道:“但是,知道,人一定是他殺的,因爲除了他在沒有別人了,一定是他!天殺的混蛋,王八蛋!”
“你憑什麼認爲人就是柱子殺的!憑什麼!”保長的聲音更大了:“我知道你現在恨不得把兇手碎屍萬段,然後再用水煮了吃了!但是,你想沒想過,這兇手不是柱子,而你殺了柱子,到時候,你要償命的!”保長聲音雖大,卻並不是在罵他,而是在和滿子講道理。
滿子一聽這話。脖子一仰,輕蔑的說道:“償命就償命,你以爲老子是你啊,老子不怕死!我殺他全家,我一條命換他一家子的命,我值了!”
“值了?”保長聽了滿子的話,剛剛消減下去的火氣一下子又上來了:“值**個頭!***祖宗的!滿子你傻啊!那你不是白死了,***仇誰報啊!”
那些話,滿子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但是最後一句話:“***仇是誰報!”這話猶如一聲響在耳畔的鐘鳴之聲,一下子就讓狂怒中的滿子冷靜了下來,保長說的對,他要是意氣用事,氣頭之上殺死了柱子,這柱子要不是兇手,那豈不是白白的搭上了好幾條人命,就連自己的命都送給了那兇手不成。這樣一來,不僅仇報不了,反而還丟了自己的性命,太不值了。
看着滿子冷靜了,保長也鬆了一口氣,他明白了,這滿子是聽進去他的話了,這樣他也就放心了。此時,其餘的人倒也不能怎麼樣,保長的話他們都聽進去了,仔細想一想,好像現在也只能是聽從保長的意思了,這事情那肯定是要上報的,等到警察廳的那些走狗們來了,那還得檢查屍體的,這時候給擡回家,埋了,那不是還得挖出來嗎?
都安靜了下來,保長看着大家安靜了,這纔再一次的重申了他的命令,然後,就讓這幾個受害者的家屬留下來看守屍體,當然了,他也留下來一同看守屍體,然後就讓**中的一個男人,這是保長的一個本家,讓他領着兩個村子裡的小夥子去鎮子裡的警察廳報案。
這三個套上了馬車,就急急忙忙的趕奔警察廳,而保長則和其他的人留守看着屍體。在這半山坡上,守着一堆屍體,保長的這心裡總覺的過意不去。這些人平時那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生活了幾十年,這會兒看着就這樣堆在一塊。保長不是一個壞人,看到這情形,他的心真的不*,再加上週圍荒草叢生,受害者親人的哭哭啼啼,攪得保長的心裡一個勁的難過。
思量了半天,保長終於一咬牙,然後對着幾個人說:“我說老少爺們兒,不是我心腸太硬。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和我認識了一輩子,他們死了,我心裡也不好受,也不落*啊!”保長頓了頓,接着說道:“我不讓大家挪動屍體是……”說到這裡,保長話頭一下子就停頓了,轉而突然提高了聲調:“算了,不說這些吧。說了也白說,沒用。這樣,我們把屍體擡會村子裡吧,警察廳裡的那些吃乾飯的就算來了也未必能夠查出什麼,還是別人他們死了還在這裡吹冷風了。”保長說這話,那可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的。
衆人一聽,這心裡一下子好受了一些。誰也不願意親人的屍骨暴漏在這樣的地方,都想着帶回家。不過,保長話鋒一轉:“但是,這人是怎麼死的,現在還不知道,所以,暫時的停放在村子西頭那間空房子裡停着。”
“保長……”滿子還想說什麼,但是被保長伸手製止住了:“滿子,我知道你孝順,想着帶**回家,可是,你別往了,她的死因還是不明,警察來了說不定會怪罪我們私自挪動屍體,找我們的麻煩,所以我這麼做也是一個折中的辦法,你就別在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