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風雲記
吃了午飯,常寧找了個藉口,就去了一街之隔的京西賓館。
全國外事工作會議昨天就結束了,部分住在京西賓館的與會者都已退房離開,只有桑梅瑩還在,她還要在今晚拜訪陳思透,機不可失,正好可以更認真的拜讀陳思透的兩本散文集。
一本《讀懂遼闊》,二十七篇散文,十三四萬字,另一本《暢想大海》,只有二十三篇,卻倒有將近二十萬字,在書香門第出身、自幼讀書甚多的桑梅瑩看來,第二本散文集裡的文章,就有些冗長嚕嗦了,與第一本相比,無病呻吟的地方多了,真情實感少了。
常寧笑着說道:“政治家寫散文,本來就沒有多少真情實感,第一本反響不錯,就想當然的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作家,得,第二本泡製出來的,基本上是垃圾,古今中外無數大作家,概莫能外,只有第一個作品能流芳百世。”
桑梅瑩起身走過來,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常寧的懷裡,熱吻和愛撫過後,溫柔的笑道:“這話只能在私下說說,見了陳部長,你可不能隨便亂說。”
常寧點着頭,雖然很不以爲然,但心底裡認爲桑梅瑩說的是對的,好話總比壞話更能入耳,尤其在領導面前,說好話是最保險的辦法。
“瑩姐,我讓你幫我打聽那個顧青雲,有沒有什麼消息啊?”
“我正要跟你說呢,這個顧青雲,忒不簡單。”
常寧哦了一聲,一邊道,“你快說來聽聽。”一邊讓自己的手,在桑梅瑩的山頭上摸索起來。
“唔……顧青雲,男,三十五歲,西江省南江市人,父親顧曉陽,是西江省原主管農業的付省長,現任省人大常委會付主任,家有三女一子,顧青雲是顧曉陽唯一的兒子,從小調皮搗蛋,不喜歡讀書,一九七八年前,都在農村插隊,一九七九年七月考入西江大學教育糸,一九八三年畢業以後,先是分配到省教委工作,前年三月起調入省工業廳機械工業處,任先辦公室付主任,今年五月份剛被提升爲正主任。”
常寧微微笑道:“青雲青雲,青雲直上,名字倒是不賴,兩年兩大步,進步挺快的,可惜輸在了起跑線上,機關國三十五歲的正科級,不走點歪門邪道,這輩子也就這樣嘍。”
桑梅瑩被常寧的小動作惹得有點發熱,忍不住的扭動着身子,將自己的高山聳得更高更翹,幾乎就沿伸到他的臉上。
“唔……唔……你可別小看這個顧青雲,他藉着父親的老關糸,在南江市很混得開的,據我的朋友介紹,在南江市,只有他不肯辦的事,沒有他辦不了的事,在機械工業處,連處長都要禮讓七分,更爲要緊的是,這兩年他因爲工作關糸,常跑京城這邊,結識了不少紅色子弟,聽說前不久,由他出面,一下子拉了十幾個京城人去南江玩了四五天,裡面就有不少人,來自於紅牆之內。”
常寧聽了,不禁若有所思起來,“這麼厲害的人,哪兒不能去,偏偏要跑到我萬錦縣來湊熱鬧,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反正你小心一點就是了,和這種人交往,往往是好處多多,壞處不少。”
常寧咧嘴一樂,“那我乾脆來個爽約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沾上了甩不掉。”
“嘻嘻,你不會吧。”桑梅瑩笑道,“以我對你的瞭解,你不是個怕麻煩的人,而是個喜歡沒有麻煩拚了命也要找麻煩的人。”
桑梅瑩說話的時候,眼神裡有種鼓勵的成分,常寧按照自己的理解,一把將她扛到肩上,一邊往臥室走,一邊壞壞的笑着。
“呵呵,省長同志,既然你這麼說了,那你的麻煩大了去了。”
快兩點的時候,常寧才從桑梅瑩的房間出來,沒進電梯走樓梯,一邊想着怎麼妥當的回絕顧青雲的請求,這年頭這種事屢見不鮮,連老爺子那樣地位的人都見怪不怪,得罪人沒必要,人在社會上漂,多一個敵人就多一分生存的隱患。
寧曉華在二樓茶室的門口等着常寧。
“小常,對不起,多來了兩位朋友。”
常寧怔道:“哲學家,你變着法的坑我呀。”
寧曉華抱住撥腿要走的常寧,“對不起對不起,給點面子,給你老叔一點面子嘛。”
“說好了啊,你不是我老叔,一個九流哲學家,我就叫你哲學家。”
“行行,九流就九流,哲學家就哲學家。”
京西賓館的茶室,和街上的茶樓不同,純粹是接待客人的會客室,房間蠻大,擺佈簡潔,幾張單人沙發和一張長沙發,每張沙發前都有一張圓形紅木茶几。
茶室裡坐着四個三十上下年紀的年輕人,常寧跟着寧曉華進去的時候,一個人率先站起來,正是寧曉華的小舅子肖山,常寧的同齡人,他在寧曉華家見過一次,長得特瘦,外號小猴子。
接着是個三十多歲的胖子站了起來,滿臉堆笑,口露金牙。
常寧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因爲坐在長沙發上的兩個人,一動也不動,只是用一種不屑的目光瞅着他。
肖山主動握住常寧的手,熱情的說道:“小常你好,能在京城再次見得你,難得呀。”
常寧也客氣着,“肖哥你好,很高興見到你。”
旁邊的寧曉華聽得一楞,這小子損人呢,老叔的小舅子,你能叫哥麼。
肖山指着胖子介紹道:“小常,這位就是我的同學顧青雲。”
顧青雲謙恭的欠了一下腰,“常書記,你好。”
常寧伸手,和顧青雲的手握了一下,“顧兄你好。”
肖山又指着長沙發上的兩個人,對常寧說道:“小常,這兩位也是我的朋友,王雷和杜正飛。”
王雷和杜正飛靠在沙發背上,翹着二郎腿,竟然只點了點頭。
寧曉華的臉拉下來了,暗中狠狠的瞪了肖山一眼,請這麼兩位公子哥來,明擺着成事不足,壞事有餘啊。
常寧倒沒什麼其他反應,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就在身後的沙發上坐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