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5蘭姐的仇人
常寧想起來了,他聽徐禾心阿姨隱約提起過,高飛這個娘們是蘭姐的仇人。
醫院是不能待了,得趕緊回到蘭姐身邊去。
吉普車在飛馳,洪濤握着方向盤,眼睛看着前方嘴裡埋怨道:“我以爲啥事呢,就不能等我吃完午飯呀。”
常寧應道:“老洪,你不瞭解這裡面的道道,她就是我姐姐的仇人,大仇人,上午那娘們去醫院了,跟我還下了戰書。”
洪濤瞟了常寧還吊着的左臂,“我不問了,有事你說話,我說,你這付模樣,走山路行嗎?”
“少廢話,你只管送到山腳下,自會有人來接我。”
果然,常學軍領着一幫年輕人在青嶺山邊候着,洪濤放心的回去了,常寧看着路邊的轎子樂了,“老舅,這不是常家祠堂那頂花轎嗎?”
“是啊,這不改革開放了麼,”常學軍咧嘴一笑,“七叔公已經同意了,以後咱常家的人娶親嫁女,就用這頂花轎,這是剛修好的,就先讓你給享受了。”
常寧衝着這幫一塊長大的哥們樂道:“哥幾個,你們用心點啊,別以爲這是練習,就當上面坐的是我老婆,你們的嫂子,別給摔壞嘍。”
待常寧上轎坐定,常學軍亮開嗓子喊了聲:“起轎”,常寧便處在晃悠悠的飄蕩之中,迷迷糊糊的直到鄉政府門前。
中午的水洋靜悄悄的,常寧直接回了自己的“家”,徐禾心和杜秋蘭母女在等他,羅鐵貴及虞挺華於瑾夫婦也在,杜秋蘭的樣子,一看就是剛哭過的。
略過問候不提,常寧坐下喝了幾口水,喘口氣道:“你們就是在擔心那個新來的縣委書記吧,我看也沒啥,今天上午剛到,就來醫院看我來着,老虞,你和於姐也快點收拾收拾,明天回省城陪老人孩子過年去。”他怕杜秋蘭擔心,故意說得輕描淡寫的。
虞挺華微笑道:“我們的事不用你管,說說你的第一印象吧,聽徐阿姨說,這個女人有點,有點變態。”
“非常精僻,偏執型變態,”常寧笑着說道,“不過憑我小半仙的觀察,能到這百萬人口的大縣來當縣委書記,除了其背後有人撐腰,也必定有其過人之處,你們放心吧,起碼半年之內,她還沒有功夫搞整人那套把戲,自己的屁股都沒有坐穩,她還能公報私仇嗎?”
杜秋蘭緩緩說道:“小常說得對,高飛真正想整一個人,是非常工於心計的,有時就象殺人不見血那樣歹毒,七年前,她跟着父母剛從外省調回青州,那是她才二十七歲,還沒有結婚,被安排到地委組織部政審科當付科長,我那時在宣傳部辦公室負責文字工作,組織部和宣傳部就在同一層樓辦公,我的門剛好對着她的門,但彼此只是見面點個頭的關糸,大傢俬下對她的評價是,清高孤傲,恃才傲物,有一天,我正好打水回來,就在門口,見組織部的李付部長拿着一把資料,怒氣衝衝的推開門,對着高飛劈頭蓋臉的訓斥,當場把高飛訓哭了,我那時也是不懂事,看不過去就勸了李付部長几句,不成想李付部長向來就是火爆脾氣,訓起部下來從來都是興隨所至,竟一一指出高飛所整理材料上的錯誤,還挖苦她,不如我這個進機關不滿半年的黃毛丫頭,最後把那疊材料扔了個滿天飛,逼着高飛當場表態,以後要好好向我學習,你們想想,高飛十七歲當兵,二十歲退伍就進了機關,二十三歲就是付科級待遇了,這洋相出得太傷她自尊了,而且還是當着我的面,所以,她就從那時開始恨上了我……”
徐禾心接着道:“那時候我們小蘭特單純,否則也不會有後來的事,有一次還硬拉着高飛來家裡做客,小蘭她爸聽說高飛二十七歲了還沒對象,就熱心的幫着張羅起來,介紹了原地委統戰部餘部長的三公子,雙方的父母見了也很滿意,就這麼着婚事成了,問題也來了,高飛太要強,又不想要孩子,所謂強扭的瓜不甜,聽說結婚後夫妻倆三日兩頭吵架,不到兩年就分居了,婚姻到現在還是半死不活的狀況,高飛不懂得檢討自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小蘭她爸身上,那時她剛調到宣傳部,成了小蘭的頂頭上司,於是,我們小蘭的不幸就開始了……”
杜秋蘭抽泣起來,將頭埋到徐禾心的懷裡,“媽,你,你別說了,都怪,都怪我的命不好……”
徐禾心悽慘的一笑,“爲什麼不說了?她高飛要是再欺負我們娘倆,我豁出這把老骨頭,天天上青陽縣城說去。”
常寧說道:“阿姨,你繼續說下去。”
“當時她們宣傳部有一個基層聯糸點,就是遠離大陸五十多公里的三龍島,小蘭身體不好,在宣傳部裡是都知道的,體重從來沒過九十斤過,高飛卻把小蘭下派到三龍島上,整整半年,小蘭回來時體重竟不到六十斤,只剩下了半條命,病在牀上一躺就是一年多,當時我們也不知道高飛是有意所爲,是她後來一次醉酒後,自己主動說出來的,後來的青州二一六新聞事件、東明縣羣體事件、還有宣傳部火災事件……高飛無所不用其極,幾乎要把小蘭折磨致死,直到兩年前,當時的地委書記卓長浩在離任前,動用個人權力,把小蘭調來青陽縣人大工作,才暫時脫離了她的魔掌,至於到你們水洋鄉工作,是小蘭自己主動要求的。”
虞挺華沉思着說道:“小常,我看要早作打算爲好,一個女人一旦喜歡整人,一般很難改變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常寧點點頭,“我也這麼想,老羅,老虞要回省城過年,姜希在縣裡開會,周雲平去黨校學習了,就辛苦你多上點心,告訴大家,這段時間千萬不能出事,沒有把柄可抓,高飛應該不會出手的,另一方面,看縣委大院的形勢,只要她掌握不了縣常委上的絕對話語權,她就囂張不起來。”
虞挺華道:“常委會除了換了書記,還是那些人,應該暫時沒有變化吧。”
常寧微微搖頭,“不一定,重新洗過的牌,抓到手裡會重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