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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那個碩大瑰麗的肥皂泡,“啪”,破裂了。
本指望康市長一個電話能扭轉乾坤,哪知道這位市長同志竟然是來捧吳越場子的。作弊這些人自問沒有誰的來頭有許尚遠大,許尚遠尚且如此結局,自家的領導親戚還能怎樣?
這些人都在官場上混過,心裡明鏡似的:康市長立場鮮明的表了態,底下的頭頭腦腦還不跟風仿效,要他們頂風違規說情通路子,那是不可能的了。
幾分鐘前人人像打了雞血一樣亢奮,現在鬥敗公雞一個都垂着頭,誰也沒心思再去串聯溝通鬧出頭,都在默默想着以後的出路。
“同志們,康市長的指示很及時,也很明確,他這話是對許尚遠同志說的,也是對同志們說的。只有認識錯誤、改正錯誤,纔能有進步,同志們都是成年人,應該有擔當和勇氣接受失敗。條條大道通羅馬,路在自己腳下,都是靠自己走出來的。”吳越的語氣不再嚴厲,拉家常似的娓娓道出,“現在我們縣正處於高速發展的起始階段,存在大量的機會,是否能把握,還得看你們自己。你們多少有文化的優勢、有年輕的優勢、有視野開闊的優勢,求穩可以去企業,相信收入不會比以前少,願意去商海搏擊一番也不錯,大浪淘沙方顯英雄本色。”
一旁的許尚遠電線杆一樣立着,就如上臺挨批的反面教材,這滋味實在難受,趁吳越喝水時,趕緊問:“吳書記,我可以下去了嗎?”
“去吧。”吳越手掌輕輕一揮。
大禮堂主席臺的臺階並不高,往常一躍而下也是平常,可今天不知怎麼的,許尚遠覺得兩腿發軟,扶着壁走才心裡穩妥。
他沒有離開大禮堂,也沒往人多的地方擠,而是靠在牆壁角落,偷偷觀察大家的反應,直到確認並沒多少人注意他這才放下心。
多慮了,大家的心思都在以後怎麼混上去了,同病相憐誰有餘暇來看他的狼狽。許尚遠自嘲的想着,一面豎起耳朵聽吳越講話。
“同志們,過了年以後,海洋灘塗養殖就會開始,有資金、技術的扶持,只要大家拿出一些敢爲人先的勇氣來,誰說不能幹出一番事業?縣裡請來的專家。華夏海洋研究所柯凡良教授在大田莊鄉有個育苗實驗室,同志們有時間去參觀參觀,聽說柯教授還免費開設了養殖培訓班,機會難得啊,有興趣可以去聽聽課,衡量利弊得失後,再做決定。家在農村有田地的,可以去縣農林局報名參加新型農作物的試點種植,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機會不會等人喲。”
吳越站了起來,“一次失敗不等於就是末日來臨,人生的選擇有很多,不能登上這個舞臺,那就在另外一個舞臺上大放光彩吧。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會親手給你們中間的先行者佩戴大紅花,你們的名字、你們的形象也將會出現在報刊電視上”
“啪啪。”零零落落的掌聲響起,一會後,“啪啪啪——”掌聲席捲而來,在大禮堂迴盪不息。
“鐺鐺鐺”試場的鐘聲響起。
吳越舉起手,示意大家安靜,“同志們,請擡起頭、挺起胸和他們一起出去吧。儘管以後的舞臺不同,但一樣能夠創造出人生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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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書記,就像俄國的列寧一樣,你是天生的演說家。這一點,我自愧不如。”回到一中會議室,孔立摸出手帕擦去額頭的虛汗,要不是吳書記在,他還真鎮不住今天的場面。
“老孔,我可不認爲這是誇讚,要說演說家,德國的希特勒也不差。”吳越開了玩笑,搖搖頭,“功不在我,沒有康市長的支持,事情不會解決的如此順利。”
平心而論,康海元絕非庸官,但要他像今天這般大義凜然也難做到。只是真心也好,做戲也罷,都給足了吳越面子。
華夏官場能力是一方面,人脈也是一方面,到了一定層次,人脈比能力更重要。把他和吳越對換位置,堂堂正廳康市長絕不可能配合他這個縣處級演上這一出的。
幸好融進了吳書記的圈子,何其幸也孔立一面暗自思量,一面擡頭,目光和吳越相觸,兩人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老孔,讀書好的不一定幹其他事也高人一籌,同樣這批人敢於頂風作弊,也說明骨子裡有些冒險精神,正因爲這一點我纔給他們一些鼓勵,一棍子打死沒有必要,就讓他們充當新事物的試水者吧。”
“吳書記,你總是能夠從陰暗面中找出閃光點。”
吳越大笑,“老孔,這次的表揚我就不客氣接受嘍。”剛想再打趣幾句,手機響了。
接了聽了一會,吳越驚喜道,“哦哈,陳大記者到了。”又故意板着臉,“不來縣委報到,先去元亨電纜長,難道縣委組織部搬家了?”
孔立是清楚吳越和陳立強之間關係的,換成其他人在場,或許就會誤會書記對陳立強很不滿。
“到飯點了,老孔,咱們去元亨吃一頓工作餐,天明也在,你這縣太爺老是不去走訪治下的企業,這可不行呦。”
“那是,那是,我承認錯誤,立即改正。”
書記、縣長如此融洽,這場面可不多見。以前宋書記和孔縣長,兩人見面難得聽見笑聲,開玩笑、打趣更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受此感染,王永銘在一旁也捂住嘴偷笑。
“王秘書。”吳越指着門外,“去發動車子,我和孔縣馬上下來。”
“叫上老薑、老陳?”孔立問。
“讓他們忙去,這可怨不得你我,要求進步那就得多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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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駛在縣城年久失修的柏油馬路上,時不時的顛一下。
“還真像在越野。”吳越看着車窗外的馬路。
這是委婉的批評,孔立臉紅了紅,縣城建設跟不上,他這個縣長難辭其咎。
“吳書記,是該動動大手術了。”孔立接上話頭,“等到財政上充裕些,先把幾條主幹道修一修。”
吳越打量着道路兩旁雜亂無章卻又擁擠不堪的街巷,“這個手術不容易,失血太多,輸血又跟不上,會出亂子的。簡單動一動吧,治標不治本還是個半拉子手術。”
吳越的意思孔立大致明白:光是修修補補,城市面貌還是難以改觀,也跟不上經濟發展的節奏,可要推到重來,錢從何來?歷史的欠債,短時間怎麼還的起。
“老孔,我老家平亭也有幾次大規模的城市改造,改一次緩解四五年,看看跟不上發展了,又改,單單一條人民路主幹道從兩車道、四車道、改成現在的六車道還是不夠人走車跑。動了馬路,就要拆遷兩邊的房屋,有時看看這些剛建了不久的大樓被推到,真是心痛。勞民傷財,要不是造血功能強,我看政府的麻煩就少不了。”
聽這話的意思是說縣城道路太窄,可剛纔說動不了大手術,怎麼的一會又要割肉截肢了?孔立心裡糊塗,也就不隨便接話。
“平亭的做法有規劃上的失誤,無遠見、對發展速度估計不夠,可也有迫於無奈的一面,人多地少哪有整體搬遷的可能,只能螺螄殼裡做道場,輾轉騰挪還不就是原地打轉,所以現在提出一個口號‘向高處要空間’。”吳越沒有在意孔立的神色,依然順着自己的思路講下去。
縣城整體搬遷?孔立終於聽出味了,他被吳越大膽的構想嚇了一跳,這不是放棄手術重造新人嘛。不過細細一想,也只能如此,縣城東面、南面都大量可供新縣城建設的土地。儘管投入資金是個天文數字,可比起拆建還是少了許多弊端,不用折騰老百姓,政府也少了對立面。規劃超前一點也沒關係,建設分期、資金投入分期,唯一的缺點就是短時間看不出成效,缺乏執政的亮點。
簡單而言,就是任職期間難以看到表面的政績,試問有幾個上級領導有這個耐心看你原地不動幹上幾年甚至十幾年,這份功勞很大程度是便宜了恰逢其會的後來者。
“老孔,你來談談想法。”吳越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孔立。
孔立理順紛亂的思緒,笑笑,“從現實的角度出發,這樣最好。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我就當個奠基人吧。”
孔立的話語中有些不甘被吳越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理解這種思維,否則華夏官場就不會出現“政績工程”這個詞。
“老孔,登泰山而小天下,咱們當幹部的,有時要嘗試越級思考問題,不能光顧着眼前一時的得失。胸中格局一小,談何進步?”
孔立點點頭,這番話裡蘊含的信息實在太多,他必須消化一下,有些觀念一下子要接受還有點困難。他不是吳越,很少接觸高層次的人物,看待問題侷限性就大了。
本來話不必太透徹,有些東西意會比解釋好,但考慮到孔立的整體素質終究還是不錯,吳越又加了幾句,“老孔,我在監獄當辦事員時,考慮的就是整個監獄;在袁橋當副書記時,考慮的是整個袁橋,所以一旦到達這個位置,幹起工作就遊刃有餘了。高層領導看待一個基層同志是否值得培養,格局大小是個重要的考量。胸中無竹,怎畫竹,胸中無山,怎畫山?治理一個縣的思維怎能治理一個市?”
孔立的眼睛閃現出光亮,他有些感激又有些羞愧,“吳書記的話醍醐灌頂吶,我會盡快會同城建、規劃部門的同志,拿出縣城整體搬遷的可行性方案。”
“這個方案市裡批不了,可能還要你老孔親自去省裡作彙報。”吳越摸着下巴,身體傾向孔立,“老孔,機會難得,善加利用吧。”
去省裡做彙報,就是一次在省級領導面前表現的絕佳機會,吳書記讓他去,無疑是提供進步的捷徑。想必他去所見的領導也該是吳書記特意安排的,這是個全新的世界,以前他只探究到邊緣,以後他將會越來越靠攏核心。
一念至此,孔立大爲感動,低聲道:“謝謝。”
吳越沒有應聲,拍拍孔立的手,再次把視線投向窗外。
“吳書記,短短几天,市容市貌就有了改觀,佔道經營的不見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少了許多。看來我們的城管隊伍還是有極大可塑性的。”孔立順着吳越的視線看過去,目光所及不由嘆道。
“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我初來濱海,對這一塊就是三個字‘髒亂差’,現在舒服多了。”吳越看着縣車站周邊,回想起當時所見,滿意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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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車駛離縣城,順着省道向西,過了幾分鐘就到了工業園區。
平整的大塊土地按照規劃,分成了一個個待建廠區,綠色彩鋼瓦圍成的圍牆給這片蒼白的土地平添了勃勃生機,紅旗獵獵,彷彿一團團火焰。
遠遠望去,這份蓬勃向上的氣勢着實喜人。
吳越不是刻板的人,必要的表面文章他也不會棄之不用,現在看來,還是卓有成效的,省道往來繁忙交通南北,也把濱海縣可預見的未來帶到華夏的每一個地方,這效應比花錢做宣傳還強勝幾分。
進了元亨廠區,一個個碩大的電纜盤整齊的擺放着,滿載電纜的卡車進進出出煞是熱鬧,可見銷售極爲順暢。
“天明,不錯啊。快過年了,業務還這麼繁忙。怎麼樣,賺大發了?”下了車,吳越拍拍方天明,又跟邊上的陳立強打招呼,笑道,“陳大記者,你一到濱海,就忙着爲咱們縣的納稅大戶搞宣傳了?”
“吳書記,你的稱呼要改一改嘍。”孔立和陳立強握手,“現在應該稱呼陳大記者爲陳社長或是陳副部長嘍。”
“孔縣長,這不還沒去組織部報到嗎。這麼叫我可擔不起。”在場的都是老熟人,陳立強也沒顯出拘謹。
方天明跟着取笑一句,“書記、縣長都到了,還能有變化?陳記者,你膽子也未免太小。”又和孔立開玩笑,“我是日夜盼着縣長過來視察指導,可這些天縣長像是忘了咱的小廠,也是啊,等到開春,我這納稅大戶就成了園區的小家小戶嘍。”
“方老闆,以後我還真不能常來。”孔立說道。
方天明一陣訝異,“哦。”
“屋裡去說,站在外面當旗杆吶。”吳越一揮手,幾人前後走進了方天明辦公室。
坐定後,孔立接着話題講,“園區管委會就將成立,第一人主任是姜文清同志,你說以後姜主任坐鎮,我常來指手劃腳的,姜主任也難爲。”
“呵呵呵,老孔,你也太會體諒部下嘍。”吳越笑着接過陳立強遞來的煙。
“玩笑歸玩笑。”孔立擺擺手,“園區幹部的配備還是得請吳書記拿個主意,年前上常委會議一議,我看,這塊風水寶地足夠吸引人啊。”
“一心想撿果子的,我不會考慮。其他嗎,看能力。年前定下來也好,大家過一個清清楚楚的明白年。省的惦記着不忘,過年時到處亂竄,踏的門檻也低下幾分,讓人煩不勝煩。”
“那是,那是。吳書記過年哪有時間去理會這種事。”
孔立話中有話,暗指吳越婚期臨近,大家也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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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工作餐,其實方天明也精心安排了,只是來的人誰也不在意吃喝,草草用了點就各就各位。
越野車讓給了孔立,吳越坐陳立強的車子趕回縣城。
車上沒有旁人,說話就隨便多了。
“吳書記,我來濱海縣,可是收穫、損失皆有啊。”陳立強的話語儘管是調侃,卻也說出了實情。
他在省報是重點培養的青年幹部,就目前而言,遠比在濱海縣發展強,他來濱海縣大部分決定因素是朋友間的友情作祟。
“患得患失能成大事?”吳越也知道陳立強不在乎這個,可他覺得誰清楚謝更好。
“那你說說,我洗耳恭聽。”陳立強來了興趣,笑着看了吳越一眼。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