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必定是他們夫婦這幾年來最爲開心的一刻。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何一諾再次舉杯與兒子一飲而盡,其面露紅暈已是出現微微醉意,隨着年歲增加,其酒量亦是不復當年之勇。
“你少喝點,今天孩子回來,你可別喝多了。”坐在何一諾身旁的夢蕊,看着他,面上露出關心。其同樣已是步入中年,雖不曾情願,但歲月亦是在她絕美的容顏上留下了一絲印記,曾經的芳華也已被時間長河埋沒,然儘管如此,卻更顯端莊秀麗,風韻猶存。
“今日鬆兒歸鄉,我父子二人已是多年未在一起痛飲過,多喝點也是高興,再說了我要喝多了不是還有你了嗎。”何一諾帶着微醺的醉意看着夢蕊道,目中充滿了溫柔。
夢蕊挑了他一眼,嗔道“老不正經的,我纔不管你。”而後一家三口相視而笑,其樂融融。
夜色漸深,何一諾與何凡鬆父子二人散步來到了門前的溪流邊。月色靜謐,安寧祥和,溪水亦是潺潺細流。
“鬆兒,你真的決定了?”何一諾突兀的話語忽打破了月夜的沉寂。
何凡鬆聞及此言,看向父親,面上先是一陣驚訝,而後漸漸的恢復平靜,轉而露出了堅決的神色,似明白了其父話中的意思,只不過依舊問道“父親,您爲何會這麼問?”
何一諾雙手揹負,仰望蒼穹,目中倒映出星空的縮影,“你的性格與秉性爲父最爲了解,往日裡你只是在家一兩日便匆匆離開,而此次你信中卻說道欲在家停留幾日,我便知曉你應是不會再離開了,而從你吃飯時的神情來看,你定是心中有事,曾在兩種思想之間徘徊,只不過如今心意已決。”
何凡鬆看着父親的目中多了更深的敬佩,他自小便深受其父教誨,明白爲人之道,何一諾在他心中便如一座大山般偉岸,每有困惑之時,便成了他最大的依靠。
何凡鬆沉吟了片刻,似猶豫了些許,彷彿即便是如今他心意已決,但是這個決定對他來說依舊是難以取捨。他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夜晚微涼的空氣深入口鼻,寒入心脾,他不禁打了個寒顫,卻感覺全身一陣舒爽,他睜開雙目,再沒有了一絲的彷徨與徘徊,堅定道“父親,孩兒打算放棄做官,回到家鄉開辦武術學堂,將武道發揚光大。”
何一諾聞言,沉默了片刻,而後只淡淡道“如今你仕途坦蕩,將來必定能夠步步高昇,輝煌騰達,而若是你放棄如今的地位與成果,那就意味着放棄你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重頭再來,重新開始,這其中的困難與複雜你應是知曉吧,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何一諾話語中沒有透出任何反對亦或是贊同的意思,他只想告訴他一切三思而後行。
何凡松明白他父親的心意,思索了片刻,緩緩道“父親,孩兒爲了這個決定足足準備了兩年多的時間,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我想了很多很多,想要接受新的事物並非難事,而想要放棄如今所擁有的一切纔是最困難的,父親,孩兒知曉自己在做什麼。”他看向何一諾,堅定不移的道。
何一諾面上露出微笑,口中欣慰道“那就好,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不管怎麼樣,我和你母親都會一如既往的支持你。”
何凡鬆面上亦是露出微笑,只是片刻後卻又閃過一絲困惑,對着其父親道“父親,孩兒有一事想請父親解惑,孩兒雖心有決斷,但是總有一個思想在腦海中徘徊,總是逼迫我懷疑着自己所做的決定。”
“但說無妨!”何一諾點頭示意。
“父親,如今世間修真之風盛行,凡人渴望修仙,縱橫九天,雲遊天下,無人不想。武道只爲強身健體,而仙道則是集天地靈氣,故而習武之人面對修道之人簡直不堪一擊,在此等形式之下,武道荒廢,一蹶不振,您說,這條路行得通嗎?”何凡鬆看向父親何一諾,目中似有隱隱的期待。
晚風侵襲,夜色微涼,何一諾不自禁的裹緊了衣衫,年歲漸高,身體亦是一日不如一日,隨後他看向不知名的遠方,目光似穿透虛無,而後只淡淡道。
“鬆兒,你能夠想到這一層說明你真的很用心,爲父很是欣慰,放開手去做,當下任何的顧慮與困惑都是成功時的註腳。無論仙道還是武道,皆不過是強身健體的一種方式,而若是脫離了本身宗旨,將之用於邪地,那即便是擁有睥睨天下的能力也不過會淪入萬劫不復之地。人心纔是最可怕的敵人,鬆兒記住爲父的一句話,勿以善小而不爲,勿以惡小而爲之,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道於心,修於界!”
何凡鬆看向父親那一張平凡卻又偉大的臉龐,很多時候,他總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的父親已是經歷過數萬年的滄桑,即便是身陷四面楚歌,亦是波瀾不驚!
半月後,何凡鬆放棄高管爵位,迴歸鄉土,從新開始。而在其後的數年時間裡,他潛心武學,自創武術招式,自悟武術心法,並將少時所領悟的武學神通加以改進,最終歷時十年之久,創立了一門武術學派,其名,修真道!
而後爲將其發揚光大,不斷傳承,他在何一諾夫婦的幫助下,開設了武道學堂,並將其與學派名稱合併,同爲修真道!而因其夫婦二人多年做積攢的人脈以及他們流傳在外的名聲口碑,很快便得到了多數人的響應。
即便是如今修仙盛行的年代,卻亦是吸引了無數人前來拜學,當然這其中一部分是天生對武道感興趣,另外一部分則是無緣修仙,最終選擇了武道,不求叱吒天下,只爲強身健魄。
何凡鬆廣納賢才,潛心授道,修真道更是傳承武學精髓,領悟武學真諦,故而只在數年之間,便名揚天下,一時之間,那些獨立的武道小派紛紛不遠萬里前來拜訪,與他交流心得,獲取真經,以期能夠光復自己的武道事業。
而在這些拜訪的人羣中,竟不乏有修仙之人,只不過常人肉眼凡胎,若非他們刻意顯露,卻是無法識別他們的身份。
一日,何凡鬆與幾位遠客正在茶亭議事,忽聞弟子來報“師尊,堂外有三人等候,自稱是仰慕師尊之名,前來拜訪,探訪心得。”
何凡鬆聽聞,便讓其弟子將三人安排在小亭之中等候,並囑咐其禮待三人,切不可怠慢。弟子聽聞,隨即退去。
他們三人被安排在與武堂相鄰的一處小亭內,其名山水亭,它的旁邊便是潺潺不息的一條小溪,而身處其中舉目相望,便能夠看到後山屹立的山峰,故而山水亭當也是名副其實,其環境優雅,自是不必多說。
三人在亭中喝茶閒聊,卻也並未着急,直至兩個時辰之後,方纔見到何凡松本人!
他還未進入小亭,便抱拳示意,面上露出微笑,帶着一絲歉意道“實在對不住三位,方纔內堂有急事,實在是走不開,今日不到之處還望三位莫要放在心上,何某再次給三位賠不是了。”
三人乃是三位中年男子,其年齡與其父何一諾相仿,皆是知天命之年,他們相貌尋常,只不過三人身上卻是散發出不同凡響的氣場,面容滄桑中卻透出一股不老的活力。
他們見到何一諾也是笑意相迎,絲毫沒有長久等候的不快之意,抱拳示意道“哪裡哪裡,貴堂有事,我等自當等候,再說我三人在此處飲茶賞景,卻也是快活的很啊,哈哈哈!”此言一出,衆人相視而笑,一舉將所有的歉意與尷尬化解。
四人坐下,一同品茶。
未幾,何凡鬆客氣的道“不知三位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那三人放下茶杯,同樣客氣道“不敢不敢,久聞何兄大名,修真道更是名揚天下,我等三人愚昧,習武十年而無精進,故而前來拜訪,只希望何兄能夠指點一二,我等感激不盡!”而後他們三人分別做了介紹,其名爲,王文靜,李大敏,謝成。
何凡鬆聞言,品了品茶,片刻後卻是發出了淡淡的笑容,似帶着一絲深意道“何某欲以誠相待,卻不知三位誠意如何?”
此言一出,那三人面上先是出現一愣,只片刻後便被一片敬佩所取代,笑意更濃道“何兄當真是奇人,方纔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能夠諒解。不瞞何兄,我三人皆是修仙之人,只因觸碰瓶頸,無法完成心變,以致修爲停滯不前,早前聽聞凡間有奇士,故而特來請教,希望能夠獲得啓發。”
另一人接着說道“何兄莫怪,恕爾等直言,起初並未抱何期望,畢竟仙凡有別,但今日一見,我等三人卻刮目相看,只何兄身上的這份氣魄與氣場便不是尋常修仙之人能夠擁有,所以若有冒昧之處,還望何兄莫要見怪。”
何凡鬆忽搖了搖頭,帶着一絲複雜的語氣,嘆道“好一句仙凡有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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