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靈大陸北方地區,地域廣闊遼遠,處於最東面的明晨國就像其中的一粒沙,一塊石,風雨中消逝,又有何人知?
明晨國雖一小國,其都城卻也古意盎然,青石鋪就的網狀小道,在陽光下散發着迷人光彩,金光琉璃瓦,紅門木窗,整個明都都透着一股歷史沉澱下來的特殊味道。
明都最南面,就是明晨國鎮南大將軍張向天的府邸。
大雨磅礴下,人人都躲入屋中,臨近張府的小道,卻有一白衫人影出沒。
雨水滴滴答答不斷落了下來,像一個被欺負的小孩子般,時而嚎啕大哭,時而低聲抽泣,沉悶淒涼的氣氛充斥其中,倒也跟某個人的心情相互契合。
張凡就這樣默默地向前走着,微低着頭,也不知道想着什麼。
淅淅瀝瀝的雨水早已浸溼了他的長髮,溼漉漉地胡亂沾在肩上,白色衣袍也已被打溼,露出了點點他那略顯白皙的膚色,身體跟一根火柴棍般瘦弱不堪。
他的額頭就像一頂屋檐般,雨水沿着髮髻劉海,一簇簇地流了下來。
微擡了下頭,露出了一張棱角分明的青年臉頰,細長眼睛,明亮黑眸中蘊含着絲絲冷厲,微抿薄脣,體現出了他的不屈倔強,高飛劍眉,又讓他身上泛出一股淡淡的桀驁,看了看遠處比平常房屋高出些許的府邸一角,那就是他家的府邸,他的臉上卻涌上了苦澀艱難的笑容。
“這已經是第五次引靈失敗了啊,再也沒有機會了。”
淡淡的自語聲在雨聲中顯得那樣低不可聞。
慢悠悠地腳步聲混合着濺水聲,在寬敞的青石小道上是那樣的清晰,張家府邸已盡在眼前。
突然地,張凡停下了腳步,耳朵側着凝了凝,似在聆聽着什麼。
就這樣停頓了半天,他鬼使神差地往右側的一巷道去了。
道道雨幕就像一張薄紗簾子般,將張凡的視線遮擋了去,臨近之後,他纔看見有一道白衣人影站在那裡。
此時的他,心情複雜難明,根本沒有絲毫其它方面的情緒,只是淡淡問了句,“你是誰?爲何呼救?”
對面似是一道窈窕倩影,並未答話,只是不停地搖着頭,夾雜着雨水的噼啪聲,他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了“對不起”三個字。
女子慢慢後退了腳步,鑽入大雨中不見了。
正當張凡疑惑不解之際,略顯刺耳的諷刺嘲諷話語以及啪啪的鼓掌聲音從他身後傳了出來。
“堂堂鎮南大將軍之子,卻怎麼成了這副樣子,怎麼,還準備來一場轟轟烈烈的英雄救美嗎。”
張凡轉過身,看着已離自己不到五米的黑衣蒙面男子,僅露出的雙目中,殺意毫不掩飾。
張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俗話說,天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大雨磅礴下,又何嘗不是這樣。
“你是誰,引我來此,有何貴幹?”張凡說話鏗鏘有力,略顯稚氣的臉龐上倒沒什麼驚慌失措,氣勢仍在,誰讓他生在將門之家呢,傲錚鐵骨,都可以算是他家的代名詞了。
黑衣人呵呵輕笑了一聲,“我是誰,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引你來此,當然是要你的小命嘍。”
張凡聽後,臉上平靜如水,四下望了望,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除了面前這一個出口,再無其他通道。
想要殺自己,其主要目標還是自己那將軍父親吧。
“我和你素不相識,要我小命就說笑了,我想,你應該找錯人了吧。”現如今,他也只能拖延一些時間了,自己出來也已經很久了,家裡的下人也應該找來了。
“哈哈,小子,你不要抱其他的想法了,我出手,向來是萬無一失。真沒想到,殺你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竟還勞煩我親自出手,也算給你那固執迂腐的父親一個很大的面子了,臨死之前,可以給你透露個小秘密哦,殺你,是因爲你那父親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好了,多說無益,該辦正事了,出來吧,烈焰獅。”
聽到此處,張凡的眼神直接一凝,驚呼道:“幻鎧師!”二話不說,他就從黑衣人的側面竄了出去,其速度之快,已經超出了他的正常水平。
幻鎧師一般都有自己專屬的幻戒的,行走在外,不能老帶着一隻體型巨大的幻獸不是,只有收到主人的召喚,它才能顯現出來。
所以,當聽到黑衣人的話語後,張凡果斷地選擇了逃跑,坐以待斃,可不是他一向的風格。
他雖不能成爲實力強大、人人敬仰的幻鎧師,但在他那嚴苛父親的強逼下,身體強度的鍛鍊必不可少,論身體的爆發力還是挺強的,這回,他算是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希望能逃過此劫。
黑衣人嗤笑了一聲,並未有任何追擊的動作,其面前的空間不停地劇烈波動着,像平靜如鏡的湖水般蕩起了陣陣漣漪,時而還有低低的獅吼聲傳了出來。
不一會兒,先是兩隻寬大如臉盆的獅掌露了出來,緊接着,被稱爲烈焰獅的幻獸就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身長約三米,站起來都有黑衣人一般高了,腿粗如支柱,背寬如山峰,獅口如磨盤,全身還冒着熊熊的烈火,在與雨水的碰撞下,發出嗤嗤的響聲,其火焰卻並未有任何熄滅的跡象。
森林之王的威猛霸氣盡顯,嗓子中還發出哼哧哼哧的響聲,眼神銳利如刀,作勢就要仰天怒吼,黑衣人急忙在他那碩大的頭顱上摸了摸,讓其安靜下來,出聲道:“安靜些,你這一吼,整個京城的人不都得知道了。”
“好了,烈焰,化鎧。”
伴隨着黑衣人的低低喝聲,烈焰獅低吼了一聲,往黑衣人的身上一撲,令所有幻靈大陸上的人都向往無比的幻鎧師就這樣形成了。
只見,黑衣人從脖頸處延至雙腳,自上往下,依次形成了一副火紅色鎧甲,雙手雙腿也被包裹其中,絲絲的火苗還不斷在鎧甲上升騰着,只是,火紅色鎧甲稍有些虛浮,並未凝實,部分地方,在火苗升騰起落間,下面的黑衣清晰可見。
整個人成了火紅之色,全身火鎧包裹,陣陣熱浪襲出,周邊的雨水都被蒸發了去,白霧升騰,嗤嗤聲不停響起。
張凡已經跑了將近有二十米的距離,距離巷道口也就不到五米,只要一出去,他不相信,那人會明目張膽地殺掉他這將門之子。
可就是這五米,卻成了咫尺天涯般的距離。
因爲一節冰冷無情的劍尖已經露出了他的胸膛,在雨水下,上面的血跡早已沖刷乾淨,劍尖發出了明亮刺眼的鐵器光芒。
張凡聽到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你有聽過,普通人能在幻鎧師面前輕鬆逃掉的嗎!”
劍拔出肉體的難聽摩擦聲輕輕響起。
撲通一聲,張凡就這樣臉面朝下倒在了泥濘的水坑中。
黑衣人蹲下身子,在張凡的鼻子間停留了好一會,在確定他沒了任何氣息後,火紅色身影一閃,就此消失不見。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一些,某處,鮮紅的血跡跟隨雨水流出了很遠。
直到某一刻,伴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悶雷聲響起,趴在水坑中的張凡卻忽的睜開了眼,只是眼中沒有劫後餘生的欣喜之色,卻流露出更多的迷茫、複雜情感。
擡眼看了看周圍,“這是哪裡?”
由於失血過多加上撕裂般的疼痛,其眼睛只睜了一會,就重新閉上了去,隱隱約約間他好似聽見了“少爺,少爺”的呼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