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劍山莊不停傳出聲勢浩蕩的聖令,江湖正道三莊八派十三幫的掌門也都率門下弟子相繼抵達閱劍山莊的‘劍之殿’前,神武的旗幟飄揚肆起;龐偉雄闊的瓊樓玉閣如是皇宮金殿;上千名白衫弟子倚劍威武玉立,各守其崗,隊列有序。若大三個香爐屹立在‘劍之殿’臺階下,裡面插着九支一米多長拳頭般大的香燭,當聖令一停,一個身披黑甲白衣裝束,留着短鬚年過四十之人威武八面的向臺階步來,一條‘金龍盤雲’緊繫其腰,兩支雕刻着‘劍’字的髮飾交叉盤旋在緊扎的發垛上,左臂還繫着一條白絲帶,其後緊隨着顧天其與山莊其它幾位德高望重的首領人物。當衆有上萬人齊聲呼道:“見過慕容莊主,參見盟主”龐然聲勢傳之百里以外。慕容秋揮手猛掀披甲,傲視羣雄神威再起,揚言道:“百年之戰,亡靈無數,先輩們浴血殺場屍骨成山,魔亦滅;如今天下太平唯我正道獨尊,但先輩們永垂不朽的靈魂不可磨滅,諸位,我慕容秋宣佈重陽祭奠此刻開始!”
顧天其接着宣道:“有請各位掌門、門主上前受孝。”
二十幾位首領人物齊步上前,各自接受一條白色絲帶繫於手臂。
受孝完畢後顧天其便朝身旁的一位長輩輕聲道:“師叔,該你了”這位被稱作師叔的瘦高個濃眉小眼中年便是慕容秋的師弟司徒木,只見他也跨步上前,接着宣道:“敬香,慰靈”話下九支大香被點燃,濃煙嫋嫋騰空,上萬弟子齊身三鞠躬,靜肅默哀……
閱劍山莊矗立於靈州城外十里的天子山之巔,山高入雲霄,古木叢生,風景秀美,一路至上皆由古雕石階砌成。望着這條彎轉扭曲神龍不見尾的石梯叢少陽落到了最後,氣喘吁吁道:“看來這天子山比紫雲山還要高出許多,等我這普通人爬上頂只怕已氣衰力竭而死”
敘子見回首道:“少陽,不如稍作歇息再走”
水靈也接着道:“主人,還是讓水靈攙扶你走吧”
叢少陽趕緊搖頭道:“別管我,你們先走,千萬莫錯過藏劍閣開啓的時辰”
敘子見先是擡頭望天,接着道:“勿需着急,藏劍閣至少還有一個時辰纔會開啓,重陽祭奠乃盛大嚴肅的祭奠禮儀,有章有節次序分明,首先是受孝,接着敬香、默哀,再是祭天,最後纔是開封,所以你大可放心不會延誤佳時”
“想不到敘大哥對重陽祭奠瞭如指掌”
“幾年前我曾陪師傅一同親眼目睹過”提到師傅敘子見頓然又道:“不知今年能否再見到他老人家,師徒二人分別有些時日了,怪想念他老人家的”
叢少陽接道:“如此轟動天下的祭奠儀式,崑崙山定會派人前往,不如大哥與水靈先行一步,也許雲空道長此時正在山莊”
“師傅已入朝執道,不知有沒可能再見他一面”
“大哥還真當皇宮是有進無出的天牢啊,天下人誰不仰慕閱劍山莊的俠義正氣,或許不少王公大臣已在參加祭奠”
“照此說來,家師很有可能前來”
“絕對有可能”
“那我先行一步,勸說家師助我取得斷流劍”
水靈道:“主人,水靈陪你留下稍作歇息吧”
叢少陽毅然拒絕:“你還是與敘大哥同行,藏劍閣機關四伏加上身無幽境圖,二人同行彼此有個照應”
“水靈怕……”
“此乃閱劍山莊地界,莫非怕有惡人不成,量他們也沒這個膽子,你不必擔心”叢少陽輕笑道。
水靈無從推辭,與敘子見展出上乘輕功,飄逸而去。
叢少陽微嘆一口氣羨慕道:“不知何年才能習得上乘武學?最起碼上山無需這般辛苦賣力”說罷隨地而坐,輕輕捶擊着痠痛的腿,一邊享受着氣爽風涼。
“呼嗨……呼嗨……”一白髮蒼蒼長鬚飄飄的布衣老者挑着一擔沉重蔬菜吃力的蹣跚而上,瞧着這年過花甲還要吃苦賣力的白鬚白髮老者叢少陽心生同情憐恤地招呼道:“大爺,停下歇息歇息吧,前面的路還長着呢”
白髮老者用搭在肩上的巾帕擦拭掉額頭的汗珠,然後斜視着朝叢少陽搖頭輕笑道:“年輕人,老頭子我可沒你輕閒哦,山莊來了幾位貴客正等着我回去燒飯做菜哩,歇息不得,歇息不得”
“既然大爺趕時間倒不如讓晚輩代勞,恰好順路”
“年輕人你倒是挺熱心的,究竟能耐幾分?我可要試目以待噢”老者故意貶低
道。
叢少陽雙手奪過擔子自信道:“不就一擔蔬菜麼,前輩……”
老者急忙叫頓道:“停停停停……老夫只是個買菜做飯的老廚子,前輩之稱折煞於我了,你還是喊我大爺踏實”
“好,就聽您的,大爺不會懷疑晚輩連區區一擔菜都挑不起吧?您這是菜並非石頭。”
老者掠着長鬚呵呵笑道:“那老夫先謝過年輕人了”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說罷將擔子往肩膀一扛,輕輕鬆鬆的上了幾十個臺階,正待暗自得意之時忽覺一擔蔬菜似有千斤重,壓得整個人喘不過氣來,“大……大爺,怎麼你這蔬菜重過黃金……”話音未落,連擔帶人滾下臺階,嘴裡不停呼救。
只見白鬚老者雙腳一點身體如影隨行閃電般的落地一手提起叢少陽,哈哈大笑:“年輕人,江湖比跌倒可要兇險百倍,身在江湖總得有個一招兩式來防身,看你若不經風怎敢上閱劍山莊,老夫還是勸你速速下山吧”
叢少陽深知老者乃真人不露相,臥虎藏龍,有些激動道:“晚輩此行其主要目的就是懇請慕容莊主收我爲徒,還望前輩引薦”
老者接着大笑道:“拜師慕容秋門下?年輕人可知曉他武功高深到何等境界?又是怎樣的人麼?”
叢少陽很是自豪地道:“慕容大俠持有世間無雙的殘日劍武絕天下,貴爲武林盟主號令江湖至使天下太平,他忠肝義膽、義薄雲天誰不敬仰三分”
老者撇着鬍鬚點了點頭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年輕人好自爲之吧”話下挑起擔子走了。叢少陽緊隨其後,崇敬道:“前輩乃絕世高人,懇請收晚輩爲徒吧”
老者驚訝道:“收你爲徒?老夫只會拿刀切菜不會用劍傷人,如果你願意炒一輩菜老夫無所謂,反正多個徒弟就多一個幫手還有得賺”
叢少陽意志堅定地道:“晚輩願意炒菜一輩子”
“年輕人你沒說錯吧,炒菜做飯也願意拜師,你不是要拜慕容秋爲師麼?怎麼?不想學武練劍出人頭地啦”
“就是因爲晚輩要學得一身本領纔要拜前輩爲師炒菜燒飯”
“此話何解呀?”
“因爲晚輩堅信前輩不會讓自己的徒弟炒一輩子菜”
老者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年輕人你倒是信心十足啊”
叢少陽欣喜道:“前輩是答應咯,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老者趕忙阻道:“嗌……且慢且慢,老夫還得考考你,炒菜做飯如同江湖,身在江湖總得知曉一些奇聞事蹟、風雲人物吧,你說出當今天下武功排行前十位的絕世奇人老夫就算你考覈過關,如何?”
叢少陽只知慕容秋武功蓋世毫不知其它,這個問題倒是一道難以解開的難題,竟然讓自己茫然無答,“這……恕晚輩直言,前輩明知我對江湖疏淺您這不是故意刁難嗎”
老者將擔子往肩上一扛,執着道:“那等你知曉後再來山莊的廚樓找老夫吧”說罷挑起擔子輕鬆自如地走了。
“前輩……前輩……求您收下我……”望着老者漸漸遠去的背影叢少陽感到心灰意冷默默無助,就在此刻,一個清婉的聲音博得了老者驀然回首,“老前輩,不如讓我代替這位公子回答,您意下如何?”
叢少陽欣然回首見一姑娘和一老道長前後步來,暗中驚喜“是她,上回在三江鎮險些讓馬黔沾污萬幸遇上自己與楊大哥相助才得以脫險的姑娘,說話如此爽快定能助我達成心願”不知覺姑娘領着老道長已來到面前,這老道不是別人正是崑崙山的雲空,“少陽公子許久不見君心可晴?可否記得我呀?上回匆匆別過連救命之恩都未來得及報答,今日來替你回答老前輩的問題也算是咱們重逢的見面禮。”姑娘彬彬有禮道。
叢少陽安然一笑道:“難得姑娘有心記得在下,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平凡凡,對了,還不知姑娘芳名?可否……”
姑娘截然道:“叫我小淑便可”
雲空手持佛塵一揚客氣道:“小兄弟既然有恩於淑妃娘……不……淑姑娘,需要何些報酬儘管開口”
叢少陽淺淡一笑搖搖頭道:“道長言重了,晚輩平凡一生別無所求,唯一值得遺憾的是不能擁有一身武藝,眼見不平卻不能拔刀相助”
小淑嚴肅認真地接道:“只要是少陽公子想實現的願望除了當今聖上的龍椅不管什麼小淑都能幫您實現,
決不失言”
叢少陽呵呵笑起來,“小淑姑娘你也太認真了吧,假如在下要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你能幫我嗎?呵呵,被我抓住你說大話了吧”
小淑也跟着呵呵笑起來,心下卻闇然道:“王爺?笑吧笑吧,等我實現你的心願看你還笑得出”
許久沒開口的白髮白鬚老者瞧三人有完沒完地聊等着有些急,催促道:“年輕人有你這樣拜師的麼?拋下我這老爺子只顧敘舊,唉,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現在的年輕人也太無禮了,這師你還拜不?老夫趕着上山哩。”
叢少陽急忙安撫道:“晚輩失禮,您這師傅我是跟定了”
老者又呵呵笑起來,“你這年輕人哪來這麼多自信,老夫無語”
小淑接道:“小女子若能替少陽公子答出老前輩的問題,是不是……”話未盡就被老者接了過去,“只要你能說出,老夫立馬收他爲徒”
小淑朝叢少陽嫣然一笑,胸有成竹的道:“老前輩的問題太過簡單,您聽小女子將武林十大絕世高人依次道出,這排名第一位的自當是劍神木天陽老前輩,神便是劍,劍亦是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二是塞外雙絕的神笛仙子無心與雲昊道長,雲昊道長本是崑崙掌門爲了愛情放棄修道退出空門,與無心雙宿雙棲隱居塞外,十多年來不曾往返中原;三是在江湖上消聲匿跡的絕情宮四大護法魔護法東方言;其四是人稱逍遙浪子的李晨,此人年紀不大武功卻是一流,只可惜他已退出江湖改做生意了,還換名爲李商;這第五位嘛人人皆知就是當今武林盟主閱劍山莊莊主慕容秋,殘日在手,天下無敵;第六……”
聽到此叢少陽不禁感嘆一聲,暗自道:“想不到天下有衆多勝過慕容莊主的前輩”
“這第六位……”小淑本想繼續不料被老者截道:“夠了夠了,沒看出你個小姑娘挺行的比老夫那徒弟有見識”
“徒弟……老前輩是答應收我爲徒了”叢少陽樂得不開交,不停向小淑道謝。
老者瞪眼道:“老夫乃百年之人豈會失言,報上姓名隨爲師上山”
“師傅在上請受叢少陽三拜”說罷下跪磕了三個響頭。
“呵呵……走吧”老者笑道。
雲空道長定睛望着老者發現他全身圍繞着普通人看不到的金燦光芒,不由暗自驚訝道:“這純陽罡氣竟會如此外泄,此人若非得道高人即是世外奇人,莫非他便是……”話未盡但見一道擎天金光直入雲霄,緊接道:“藏劍閣已開封,淑姑娘請先行至山莊歇息等候,瓊樓夫人定會好好款待的,待老道取得想要的東西立即與您會合。”話下便騰空而去。
一聽說藏劍閣開封叢少陽迫不及待地想趕去,不料被老者阻擋,“藏劍閣是挺引誘人的,它藏有上下千年的名貴古劍,哪個人若時來運轉尋得一把即刻便可顯赫江湖、雄居武林,可曾有人想過凡進入之人從來就沒有活着出來的;劍之根本,嗜血增威,每年的重陽祭奠都會有幾百人喪生在幽暗之境,然而他們全身沒留下一滴血,究竟是妖魔作祟還是劍嗜人血更或許這是一個不爲人之的驚天陰謀,試想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別認爲藏劍閣通行無阻你就滿懷希望,老夫只是一介廚夫有些事不可明言相告需要你自己琢磨”聽老者片言,小淑、叢少陽二人感到提心吊膽,內心的矛盾一時無法用隻字片語道出,傻呆原地猶豫不定。
老者又道:“不必多慮,你二人隨老夫走乃是上策,如若不然只會命喪黃泉”
叢少陽道:“聽說只要有幽境圖便可通過藏劍閣中的幽暗之境,師傅可知?”
老者點頭道:“不錯,這幽境圖乃兩百年前雲陽子與慕容笑天爲對戰絕情宮主夕寒以身犯險前往藏劍閣尋找殘日劍,沿途將幽暗之境的每處至命險境記載而下的圖卷。由於殘日劍久居幽暗陰靈之地因而魔性過旺殺傷力十分駭人,數十位正派高手死於非命,夕寒死後,爲了減少殘日劍的魔性雲陽子便將其劍上的水靈珠卸下攜帶幽境圖返回了崑崙山,所以這獨一無二的圖卷在崑崙山,老夫料想你們定無,還是去山莊歇息罷了”
原來幽境圖乃是兩位先輩用生命換來的,非常之珍貴,叢少陽不由暗下譴責自己愧對先人,非但沒保護好圖卷反倒讓它落入惡人手中。
“少陽公子咱們還是聽老前輩的良言暫去山莊等候吧”小淑勸說道。
叢少陽點點頭無奈道:“少陽願隨師傅一同回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