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溼的深崖谷底堆積着足足有一尺多厚的苦草黃葉,藤條交織,敘子見、捧月兩人並未直接摔落谷底,而是順着藤條滑落然後掉在柔軟的枯草黃葉上,所以未對身體任何部位造成嚴重傷害,唯有臉面、手腳有多處輕微的刮傷。日過正午,道道金光直射而下,可能是陽光刺激過度,敘子見漸漸甦醒過來揉了揉不願意睜開的眼,痠痛的身軀動彈不得,再看看捧月依然昏迷地壓在自己身上,嘴角掛着早已風乾的烏黑血跡。
“捧月姑娘捧月姑娘醒醒啊”敘子見呼喚着輕輕將捧月從自己身上移開,數十聲呼喊沒有迴應開始焦急了,伸出手放在捧月鼻前一探,發現還有微弱的氣息,又才稍微平定內心的驚慌。
“水水我要喝水”捧月在昏迷中顫動着乾涸的嘴脣,發出斷續的喉音。
敘子見立馬揮袖擦拭骯髒的臉龐,激動欣喜道:“捧月姑娘你說話了,太好了”情激之下差些忘了尋找水源,“水,你要喝水,哪裡有水?”話下便四處打探靜聽,果然,一陣潺潺流水聲清晰地傳入耳中,忽遠忽近。
敘子見即刻背起捧月東倒西歪步伐沉重地聞水流聲而去,穿過一片又一片樹林,疲勞乏力的身軀再也支撐不住了,雙腿一軟,兩人順着斜坡林翻倒下去,碰巧滾到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邊,“水,終於有水了”當敘子見正想站起身去打水時才感到雙腳在剛纔滑坡時被利物劃傷,血流不止疼痛難忍,剛起身又摔倒在地。無奈,只有匍匐爬到小河邊用雙手緊緊捧上一捧水,再用身軀挪回,等到了捧月身邊手捧裡的水又所剩無幾,就這樣不停地來回捧水餵食捧月
日落西
山,整個谷底又開始黯淡,婆裟的樹影搖搖晃晃沙沙作響,蟬鳴蟲叫唧唧喳喳,小河流水悠悠潺潺,風吹黃葉苦草此起彼伏,種種跡象給深谷增添了更勝一籌的孤寂、清涼。
敘子見撕下衣角包紮好傷口,然後仰身一躺,雙眼注視着昏睡的捧月,輕風拂來吹蕩起她黝黑的長髮,飄然灑脫,髒兮兮的污垢掩沒不了她美麗的小臉,如秋水伊人般讓人心動。
“啪”地一聲,敘子見揮掌朝自己臉上拍下,自罵道:“非禮勿視,修道之人豈可私動凡心!”
夜深了,寒氣襲擊,敘子見脫下外衣給捧月蓋上,自己強忍着捱過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夜晚。直到第五日,晨曦,敘子見正在酣睡中,突然被一雙柔軟的手撫醒,“捧月姑娘你終於醒了,都昏睡了五天五夜,貧道很是擔心”
捧月語氣微弱地道:“捧月今生從未想過有哪天會爲一個男人而付出生命,更不會爲男人動情,從替你擋下易半仙那一掌時捧月才發現以前的想法不是絕對的,我我喜歡上敘大哥了”話下,又開始吐出烏黑血水。
“捧月姑娘別說話別說話,你剛剛醒來需要調息”敘子見打坐運功替捧月不停輸送真氣。
捧月顫抖着微笑道:“敘大哥不必白白耗費你的真氣,捧月自知時間不多了,只希望在我離去之前能夠躺在你懷裡享受捧月從不奢望有過的幸福,好嗎?”
敘子見忍不住被打動,雙眼開始迷茫,晶瑩的淚珠忍不住從臉頰滑落,“爲什麼,爲什麼你要對一個修道之人說出這番話,爲什麼?”
捧月淡淡淺笑道:“因爲捧月是真心喜歡敘大哥,就算沒有將
來,至少曾經擁有過”說話間,嘴裡不停流淌着烏黑血水。
敘子見立馬收掌停止運功,捧月身子一軟倒在了自己懷中。“捧月姑娘,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我不會讓你離開這個世間的”說罷又準備輸送真氣給捧月。
捧月猛地一把緊緊捧住敘子見的手,哭泣道:“捧月也不想就這樣離去,可這是命,我一生在坎坷中成長從來就不知道何爲愛情,何爲幸福,當我躺在大哥懷裡時才明白情爲何物,可是這一刻來得太晚,只怪捧月命該如此吧”
“不會的,走,我帶你上崑崙山,師傅一定有辦法救你”敘子見準備起身,卻被捧月拉住。
“敘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是稱呼我捧月姑娘,能不能喊我一聲捧月?”捧月開始有些語氣不足,臉色突然蒼白。
敘子見也開始不知所措,慌忙意亂,連連點頭道:“只要你好好活着叫什麼我都願意,捧月,捧月”
捧月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靜靜地貼到敘子見懷抱,雙手緩緩滑落,眼角殘留着沒來得及滾落的淚珠,她安詳幸福,沒有遺憾地離開了,離開了這個未能帶給她幸福的人間
“捧月”敘子見撕心裂肺地緊抱捧月漸漸冷卻的身軀嚎啕大呼,悲悽的呼喚回蕩在空曠的崖谷中
三日後,捧月墳前。
敘子見面帶憂傷地長跪在地,紅腫的雙眼從未離開石碑上血染的字跡,“愛妻捧月之墓”,跪拜後起身,起誓道:“若不殺易半仙永世不爲人!若報得此仇必將返谷陪伴今生”就此刻起,自己已不是崑崙派大弟子,而是一個揹負着殺妻之仇的丈夫,出谷只爲復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