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姐姐這喝的是什麼?看着顏色真真好看。”兮子月被穀梁珞甩了冷,也不尷尬,笑着走到了穀梁珞的身邊,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那被子裡的紅色液體看。
穀梁珞對這撲鼻而來的香味很是反感,似笑非笑出聲:“怎麼?側妃這是想試試人血的味道嘛?”
人血兩字一出,那在場的人均是一驚,除了封沉言之外的人,無不臉色煞白起來,驚恐地看着穀梁珞。
“這味道可好了。”說着,穀梁珞還拿起杯子,一飲而盡,完了還不忘舔了一下嘴角溢着的紅色,那模樣倒是跟嗜血的邪魅有些相像,嚇得兮子月和兮子施不禁脊樑骨一挺,整個人都後退了兩步。
但是兮子月很快便從穀梁珞和封沉言的臉上看出幾分戲弄的意味出來,於是又笑着說:“姐姐差點嚇着子月了。”
“這酒嚇着了?本宮人肉都還沒拿出來呢!”
上了一次當的兮子月,心中雖然對穀梁珞這後面的話還是感到了些害怕,但是還是裝出一副不信的樣子來,雙手搭上穀梁珞的手,說:“姐姐莫要嚇子月了。”
穀梁珞掙脫手來,繼續喝酒。
兮子月轉身對着封沉言說:“封公子,這位是子月的旁妹。”
封沉言:“略有所聞。”
“難道令尊大人沒有跟封公子說嗎?”
封沉言疑惑:“說什麼?”
老頭子應該跟他說些什麼嗎?話說這段時間一直在墨醒跟穀梁珞之間折騰,他都沒怎麼見着老頭子了,而且老頭子在他答應幫墨醒之後就已經嫌少管他了,連他夜不歸宿也不管了。
此刻的樓上,圍欄邊上正站着葉弦何和葉疆剡,旁側侍候的驚蟄跟霜降相視一眼,各自想着辦法通知穀梁珞。
然而此刻的穀梁珞,正全神貫注地聽着眼前這幾人的話呢,根本就沒注意到那樓上多出來的幾雙眼睛。
兮子月:“子施妹妹從小就仰慕封公子才華,現也到了婚嫁年紀了,前些天,爹爹便做主將此事與皇上和太師說了。”
封沉言手中的扇子一掉,砸在桌子上,那扇子就像同時砸在了幾個人的心上一般,悶聲一響。
見封沉言反應這麼大,兮子月接着問:“怎麼,封公子這是不喜歡子施妹妹嗎?”
旁側的兮子施似乎也對這個問題很在意,一雙透亮的眼睛緊緊盯着封沉言,封沉言沉默越久,那眼上的水霧越重,也逐漸泛紅了起來。
以封沉言的性子,面對這樣的一個境況,縱然心中對兮子施確實是萬分不喜也不能直接就說出些傷人的實話來,雖表面一副風流無所事事的樣子,但是讓他封沉言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些拒絕人的話來,也很有難度。
於是他仔細想了想,還是委婉說:“子施小姐爲人聰慧善良,必定能找到更般配的良家子弟來相配,嘖,小爺……額我嘛,就一個整日遊手好閒胸無大志之人,恐
怕是配不上兮小姐的賢良。”
主要的問題是,這要是兮子月還好,畢竟貌美是真,賢淑有待考察,但是這兮子施,那遮在面紗後面的面容,真心的不是他的口味啊!
連醉煙樓的花魁,都比兮子施更甚一籌,要他娶兮子施,他更寧願跟墨醒孤獨終老!
事實證明,兮子施聽完這句話之後,臉色驟變,即使隔着一層白雪面紗,還是能感覺到那面紗後面的極大委屈。
不過穀梁珞卻對封沉言的這句回答表示滿意,畢竟這兮子施長什麼樣子她是不知道,但是這人性子她就不喜歡了:
誰整天遮着面紗出門,還撒花鳴簫的,排場那麼大,到底是故弄玄虛還是虛榮高傲啊?連皇帝都沒這個排場,她兮子施是何許人?搞得跟天女下凡似的。
穀梁珞真是越想越不喜歡,特別那兮子施現在還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那雙眼睛水霧朦朧緊緊盯着封沉言看,這感覺倒像是被人拋棄了。
但是難道這不應該是告白被拒絕而已嗎?爲什麼要一副懷孕了之後被男朋友無情拋棄的模樣來?
雖心中已經極度不爽了,但是穀梁珞還是忍耐着不好爆發,畢竟現在這情況,他們所說所做的是可以算得上跟她穀梁珞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如果現在沉不住氣,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出來,難免被有心人猜到些什麼來。
隱藏了那麼多年的內心,怎麼敢輕易表現出來?
兮子月沒想到封沉言竟然會這樣回答,臉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了,但是她的本意也並不是要撮合兮子施和封沉言,所以當察覺到穀梁珞那臉上並不算明顯的異變時,心中總算又對自己的猜測多了幾分的確定。
又想到曾經聽說封沉言對自己的喜愛,於是便接着說:
“子施妹妹與我並非親姐妹,但是卻與我有幾分相像,只是平日裡低調了些,常年在府裡研讀詩書,倒是因此在外鮮有人知。封公子莫不是因爲擔心妹妹這面紗之後……”
兮子月點到爲止,自知有些話說的越多,就越容易讓人懷疑,只要能讓封沉言知道兮子施其實長得跟自己有幾分相似,以以前封沉言對自己的喜歡,說不定會對兮子施多增幾分興趣。
人不多這樣嗎?得不到心裡面喜歡的,便是容貌相似的,也要得到。
然而兮子月卻算錯了一步,見過兮子施真面目的人是不多,但是封沉言卻是見過的,畢竟他平生最感興趣的一件事,就是對所有未知的事情都感興趣,比如這故弄玄虛的兮子施。
所以聽完兮子月的話之後,封沉言臉上只恰恰地表現出一點點的驚喜,他不諳陰謀算計,但是並不代表他看不懂,或許放在以前,他還不願意多想,但是自從跟墨醒認識之後,他封沉言可算是處處留心眼了,生怕一不小心又給人算計了去,他在墨醒的手裡,可不知道栽過多少次跟斗了,現在兮子月的這麼明顯的小心思,他如何猜不到?
他以前是很仰慕兮子月的美貌是不錯,但是畢竟憐香惜玉只是常情,愛人之心更是人皆有之,他封沉言對美人垂青,不是很正常嗎?
當然如果兮子月的這句話說在他見過兮子施那面紗後的那張臉之前,他或許還會對兮子施感興趣,可現在,他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啊!
驚天絕顏,他可是見過的!
“兮府美人如雲。”封沉言只巧言回了一句模糊得話,不直接說兮子施美,也不指出其中的玄虛。
可這麼一句話,倒是一時之間讓在場的其他三人心中各有想法。
穀梁珞那擱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抓住衣裙,目光卻淡然看着杯中紅酒。
封沉言對兮子月的愛慕,她穀梁珞會不懂?就因爲封沉言的這份愛慕,她纔會走到這個地步的,如果不是那一方手帕,她何苦要跟葉拂城糾纏上現在這種尷尬的關係?
現在好了,兮子月嫁給了王爺,她卻忘了兮府的其他小姐,封沉言能爲兮子月做那種荒唐事,又爲什麼沒可能爲了一個長得像兮子月的兮子施去做更瘋狂的事呢?
她似站在了厚厚的烏雲上,沒有任何的可以抓住的物體,整個人都像被困在雲霧中一樣,虛無的,黑暗的,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從高中墜落,連手腳都因爲懼怕而變得酥軟麻木起來。
“讓封沉言出來!”一聲粗獷無比的聲音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
隨着這一聲大吼,只見一道人影從門口光源處飛入,“哐”地一聲就砸碎了那上好的梨花木桌,破碎的桌木之間,血流迅速暈染一片,似乎在這渺渺春風中開出一朵豔麗的花朵來。
血窪之中,躺着的正是剛從這酒樓剛走出去的一個酒客,此刻臉上已不見半點生氣,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過去了。
穀梁珞早就因爲封沉言跟兮子施的事情,心裡憋的難受至極,這時候竟然有人敢來鬧事,當下哪裡還願意沉住氣,一怒就抓了手側的紅酒瓶子,往那才入了酒樓大門,正胡亂瞅人的壯漢砸了過去。
只見酒瓶子正中壯漢的頭部,卻瞬間破碎零落,那壯漢卻似半點不受傷害,緩緩轉身往穀梁珞的方向看,一雙燈籠般的幽深圓溜的眼睛,似忽然生起了一把火,熊熊之間便點燃了戰火。
穀梁珞冷哼一聲,邊走過來,邊說:“擎天柱不做狗肉買賣,三位,還是另尋一處賣身吧。”
那壯漢身後的兩人,聽完穀梁珞的話之後,拳頭一握就要往穀梁珞砸去,卻被被砸的那個帶頭人給一手給攔了下來。
穀梁珞本來還想着這三人會直接忍不住就上來跟她打鬥一番呢,沒想到這帶頭的似乎還挺懂事,眼裡明明早就已經恨意踊躍,卻還能淡定地攔住了其他人,自己也只是擦了擦頭上那流下來的不知道是鮮血還是紅酒的鮮紅液體。
只見他對着穀梁珞拱手,說:“在下陳二,這兩位是我的兄弟,張三李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