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緊緊地跟在司傾見身後,小碎步倒騰着,裙襬窸窸窣窣的,司傾見忍不住樂了:“你跟着我這麼緊做什麼,我又不會跑了!”
小姑娘撲閃着大眼睛,雙手叉着腰,還有些結巴:“姐姐讓奴保……保護你!”
“跟的近就能保護了?再說,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個子還沒我高呢,怎麼保護啊?”司傾見覺得有趣,這小姑娘呆呆傻傻的,竟然還要保護自己。
“要是有人傷害你,奴就擋在你前面,像姐姐那樣!”小姑娘眼神堅定,拍了拍胸脯,認真的樣子倒是讓司傾見覺得可愛。
“好了好了,我這麼大人了,能保護好自己的,再說了,這裡是京城,沒有那麼多壞人的,放心好啦!”這話剛一出口,她就想起自己被藕戈抓去關在籠子裡當成貨物買賣的事兒了,想想自己說的話自己都不信,於是尷尬地咳了兩聲道:“你說的姐姐是誰啊,她也這樣保護過你嗎?”
“就是司姐姐啊,她曾經爲了保護靳元信受過很重的傷,流了很多血,司姐姐那麼善良,奴答應過她要好好保護你,奴就一定會替她保護好你的,她說過,你是她最心疼的人,以後就是奴最心疼的人了!”小姑娘一臉正氣,誓死要保護她的樣子一時倒讓司傾見不知所措。
“你是說,阿姐救過靳丞?”小姑娘說了那麼一大堆,司傾見只抓住了這一句。
怪不得,怪不得靳元信和阿姐看起來如此熟識,聽他們之間言語也很自然,原來竟是因爲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阿姐居然都瞞着沒有告訴自己,還跟自己說與靳丞不熟。
阿姐還受了那麼重的傷,虧她還總是叮囑要照顧好自己,結果呢,卻奮不顧身救別人,萬一傷着性命可怎麼辦啊!
小姑娘點點頭,繼續道:“有人刺殺靳元信,朝他背後捅了一劍,他躲不及,司姐姐就撲過去替他擋了,最可氣的是,那刺客居然還給逃了!反正那天軍營裡死了好多人,就是爲了找出那個刺客!”小姑娘仰着頭,似乎在回憶那天的驚險。
“後來呢,找到了嗎?”
“找到了,聽他們說,靳元信把那個人剁了餵了狼。”
“阿姐爲何從來都沒有提起過……阿姐的傷可好全了?”阿姐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奮不顧身的救人,也不管後果如何,萬一那箭上帶毒,萬一傷到了要害……
“都好了,靳元信找了好多名醫還有好多神藥給司姐姐,現在連疤痕都沒有了,一點也看不出來!”束瑤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摸着自己的心口,想來阿姐應該就是傷在了那裡,心口的位置,偏一寸都要人性命啊。
司傾見沒想帶她走,只當是阿姐給她找的藉口,人用完了自然要還回去,可這個小姑娘言語無忌,司傾見怕她吃虧還是提醒了一句。
“小姑娘,你在靳府,提到靳元信的時候可以叫他靳丞或者靳公子,這樣直呼他的名字,很有可能受罰的。”靳元信能把人剁碎了喂狼,她卻還敢直呼他的名諱,若是哪天遇到心術不正的人,只怕是要因爲稱謂的事情受罰。
“名字不就是給人叫的嗎?他難道不叫靳元信嗎?”小姑娘仰着頭,她不理解,繼續道:“我還知道他哥叫靳反修!”
司傾見趕緊捂住她的嘴:“你這小姑娘,怎麼不聽話呢?快回去吧,送到這裡就可以了,阿姐不是要真的把你送給我,只是推脫靳丞的藉口,回去吧!”
“不是這樣的!司姐姐讓奴跟着你,她帶奴回來就是要讓奴陪着你的,奴會一直陪着你的!”小姑娘固執的很,一步也不肯讓:“奴答應司姐姐了,奴不能反悔!”
司傾見拿她沒辦法,只好讓她跟着自己,她平日裡獨來獨往慣了,突然後面要跟着個小尾巴,她還有點不適應。
“那好吧,你就先跟着我,等日後給你找個好的去處,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啊?”
“奴叫束瑤,小姐若是覺得不好聽,可以賜一個名字給奴!”束瑤雖然有些呆呆的,但是說話卻很是利索。
“瑤……無瑕美玉,不錯的名字,你既然有名字那就還叫束瑤,不用改!”司傾見笑笑:“你以後不必稱自己爲奴,稱‘我’就可以。”
“奴……我習慣了……”束瑤撓撓頭:“奴慢慢改!”
“真搞不懂你,說你不懂規矩吧,你卻還一口一個‘奴’,說你懂規矩呢,你還敢叫着靳元信的大名!”司傾見無奈地搖搖頭。
束瑤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咕噥了一句:“人家以前也是有主人的嘛!”
司傾見一心想走,束瑤說什麼她也沒太聽清,指着前面對束瑤道:“天還不算太晚,街上還熱鬧,我們去逛逛吧!買糖人兒怎麼樣?束瑤,你可知京城哪裡有賣糖人兒的?”
司傾見一出了靳府就往熱鬧的地方湊。
她還記得兒時阿姐偷偷給自己買糖人,爲了不被母親發現藏在袖子裡,衣服裡暖和,糖人化了,都黏在袖子裡,拿出來的時候都看不出是什麼形狀了,阿姐還頗爲自責,哭的比她還兇。
“奴也不知道,奴是頭一次隨司姐姐來京城,這些日子也沒出去過……”束瑤很懊惱,懊惱自己連賣糖人的地方都不知道,不過,什麼是糖人,是好吃的嗎?
二人漫無目的地逛着,哪裡熱鬧就往哪裡鑽,看什麼都感覺新奇。
“看那裡!”司傾見看的眼花繚亂,但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賣糖人的小攤,拉着束瑤一路小跑來到小攤前。
賣糖人的大叔正給旁邊的小娃娃畫兔子形的糖人,以勺當筆,穩且流暢,幾筆就勾勒出一個活靈活現的兔子形狀。
司傾見喜歡極了,眼睛哪裡還離得開,眼睜睜地看着娃娃把小兔子塞進嘴裡纔不舍地移開眼。
束瑤看出司傾見,不解道:“小姐,我們也買一個吧,看着真的挺好吃的!”
買?啊對了,在外面東西是要用銀子買的,可她向來衣食無缺,身上從來沒帶過銀子。
司傾見拉過束瑤,低聲道:“我沒帶銀子,下次再買吧!”
兩個小姑娘齊刷刷地嘆了口氣,眼巴巴的瞅着糖人移不開眼。
“給我也來一個兔子糖人吧!”
聲音好熟悉,側目一看,買糖人的正是聖北安。
“是你?”
“又見面了司家小姐,吃糖人嗎?我請客!就當……感謝你的救命之恩!”聖北安接過兔子糖人,轉手遞給司傾見。
“我可不能要!”司傾見連連擺手:“你那個朋友還在我那躺着呢,你要是真想感謝我,就快些把他弄走,不然被母親發現了,我也要跟着受罰!”
“司家小姐,好人做到底,他傷的那麼重,你忍心看他拖着重傷的身子翻牆嗎?”聖北安一臉委屈,彷彿誰欺負了他一般,可他又轉瞬換了個笑臉,把糖人塞到司傾見手裡:“你猶豫了,那就是答應了,如此……就多謝司家小姐收留之恩了!”
“聖北安!”
司傾見從沒見過這樣無理取鬧的人,她哪裡答應了,這人簡直就是無賴!
可再看看手裡的糖人,貌似也不吃虧,住幾天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司傾見回頭看着束瑤眼巴巴地盯着,問道:“你要幾個!”
束瑤伸出五個手指頭,小腦袋也跟着使勁兒地點了點,想吃的意志很強烈。
“聖北安,你那個朋友就暫時留在我那兒養傷,但是……我們要十個糖人兒,怎麼樣,成交嗎?”司傾見伸出兩隻手比劃,意思明確,沒有十個糖人兒,這個條件你談不攏!
聖北安“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轉頭遞給賣糖人的大叔一顆金珠子:“給這位小姐做二十個糖人兒,圖案可不能重樣!”
“好嘞!”糖人兒大叔雙手接過金珠,在幾人的注視下,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鳳凰糖人兒、飛龍糖人兒、老虎糖人兒,宮殿糖人兒,還有“聖北安”糖人兒和“司傾見”糖人兒……
聖北安接過“司傾見”糖人兒若有所思,擡眼一看,對方已經把“聖北安”糖人兒放進嘴裡了,還饒有興致地品鑑了一番。
“束瑤,這個糖人兒不好看,還是這個烏龜的別緻一點兒,是吧?”
束瑤手裡已經拿不下了,但司傾見說什麼她都覺得是對的,於是狠狠地點了點頭。
聖北安黑臉,合着他連烏龜都不如?
於是狠狠地咬了一口手裡的“司傾見”,糖人瞬間四分五裂,掉了滿地,現在只剩下嘴裡那一塊了。
“哈哈哈……”司傾見見他的狼狽樣忍不住大笑起來,把手裡的烏龜糖人兒遞給他:“吶,再分給你一個吧,可不能浪費了!”
“快拿着,我要拿不下了!”
聖北安接過,欲哭無淚,這個糖人兒怎麼如此不結實,咬一口居然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