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日旻隱藏在白色臉譜面具後的表情無比驚恐,他徒勞地睜大了眼睛,從他的眼神深處,秦修看到了極致的不甘與深沉的怨憤。
雖然秦修還不知曉趙日旻的身份,但此時兩人立場敵對,狹路相逢,生死有命,他絕不會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與連城、白衣女鬼、國安六處、項華羽等人接連接觸之後,秦修就有了這種覺悟。
隱藏在陽光之外的神秘側世界,是一個遵循叢林法則的殘酷世界,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裡缺少和平,沒有絕對的安全,唯有力量,纔是決定一切的主宰。
代表炎夏共和國官方的國安六處,試圖在這個隨幻想降臨而誕生的新世界裡建立一套與陽光下一樣的和諧共存的秩序,但饒是有國家力量支持,高手衆多,勢力龐大,國安六處仍然不能建立起無人敢於違逆的規則。
這就像現實中,即使國家法律體系完善、嚴肅,又有法院、公安機關執法震懾,依舊有犯罪分子不以爲然,知法犯法,挑戰法律權威。
而且,現實中,國家力量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壓倒性優勢,但是國安六處在神秘側世界的話語權比之卻遠遠不足,這也就導致,國安六處面臨着更多的質疑和挑戰。
這一次主角聖殿的謀劃,就是一場與國安六處爭奪統治權的戰鬥,雙方以炎夏共和國半壁江山爲戰場,落子佈局,就看誰最後能棋高一着,得償所願。
腦海中翻滾着如此複雜的念頭,秦修更加認清了神秘側世界的殘酷性,生死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剎那間,他已是心堅如鐵,目光一冷,手中太白針就以更快的速度刺了出去。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雖然加入了國安六處,但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子頂着!當務之急,還是抓住這幕後黑手,救出於寶兒的魂魄!”
十餘米外,無面鬼目光兇厲,暴怒地咆哮道:“住手!”
“誰管你?!”
秦修斜睨了他一眼,心下冷笑,對敵人的高呼制止置若未聞。
眼見着太白針一寸寸逼近,無面鬼終是不能坐視趙日旻身死,不顧心中怒火中燒,又有極招爆發。
“既然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龐然身軀散發出威嚴的氣勢,灰濛濛的迷霧爲之驅散,無面鬼陡然間仿若帝王一般,目光睥睨,神情高傲,他張口發聲,就如口含天憲一般,高高在上,頤指氣使。
“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轟隆隆!”
“轟隆隆!”
一時間,梅花山上好似天公震怒,有雷電轟鳴,秦修神情驚詫,就見一匹匹高大強壯的戰馬承載着披堅執銳的騎士,自虛空中奔騰而來,馬蹄攢動,真如怒海翻騰,驚濤駭浪。
雖然只是十餘名鐵騎,但集衆衝鋒,人馬合一,裹挾磅礴大勢而來,那種專屬於騎兵的摧枯拉朽的狂暴力量,展現出遇水,涉水而行,遇山,則推平高山的決絕意志,彷彿是要摧毀前方一切阻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秦修也不由爲之震懾。
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秦修手指用力,太白針刺入趙日旻體內,卻沒有第一時間爆發出白骨磷火,直接將其擊殺。
“還要從他那兒拷問出於寶兒魂魄的位置,暫時留他一條性命!”
秦修雙指扣緊,束縛在趙日旻身上的幻影鎖鏈拖拽着他,與一株梅樹牢牢綁在了一起。
幻影之觸手套上再次閃過幾道幽光,秦修又一次激發三式逆咒和“最後遺言”,加固了對趙日旻的封鎖鎮壓,然後還有一顆加了昏睡粉的水球糊在趙日旻臉上,強迫他吸入大量昏睡粉。
如此雙重保險之後,秦修就不再管他,神情嚴肅,直面衝鋒而來的十餘鐵騎。
“錐!”
當先一騎發出一聲簡短沉穩的命令,身後騎兵令行禁止,立刻以先鋒爲箭頭,變化出攻堅最強的錐形陣,他們紛紛舉起手中鋒利修長的騎槍,冷酷的殺意如潮水般席捲而來。
秦修沒有閃避,也不會選擇避讓。
因爲他明白,面對騎兵的衝鋒與追逐,無謂的閃躲只會令這些騎兵氣勢更盛,將自身陷入被動的不利局面。
“今夜風光大好,《永眠長夜冥想法》踏入第三層,第二道本命魔咒覺醒,合該一展鋒芒!”
秦修鎮定自若,嘴角勾起一抹從容的笑意,右手拇指、食指,忽然扣動。
“月光——奏鳴曲!”
第二道本命魔咒名爲“月光曲”,又分爲“奏鳴曲”與“安魂曲”兩種曲調,其中“奏鳴曲”是攻敵之用,而“安魂曲”則另有妙用。
此時,夜空清朗,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如水銀瀉地一般灑落,只見秦修迎風而立,左手虛擡,一團明亮的月光彷彿皓月鍾愛似的投射在他的身旁。
光芒漸漸凝實,一座純粹由月光凝聚,形似豎琴的樂器出現在秦修身邊,兩根主體宛如半月,一者豎直,一者渾圓,中間四十七根光芒閃爍的琴絃上下勾連,瑰麗而奇異,好像是月神賜予的傑作。
鐵騎奔馳,風馳電掣,馬蹄踩落,聲若驚雷,轉瞬間已經來到距離秦修十幾米外的地方,而這點距離,對於衝鋒的駿馬而言,眨眼可至。
秦修依舊冷靜,他胸有成竹,對剛剛覺醒的本命魔咒“月光曲”有着堅定不移的信心。
左手虛扶琴頂,右手撥動琴絃,月光奏鳴曲並非一首美妙的樂曲,卻是無與倫比,兼具詭異和凌厲的音殺之術。
伴隨着琴絃顫抖,一道道細線般的光芒疾風暴雨一般飛射出去。
明亮的月色下,它們與皎潔的月光融爲一體,既是從中汲取力量,不斷淬鍊鋒芒,同時也隱藏了蹤跡,只能看出微茫的痕跡,瞬移一般忽隱忽現,閃爍前行。
碰撞,只在一瞬之間。
十餘名鐵騎,就在距離秦修不足十米的位置,從充當箭頭的第一人開始,一個個慘遭分屍。
看似堅實穩固的鐵甲完全不能爲他們帶來絲毫安全,人頭、四肢、身軀,乃至是胯下騎乘的駿馬,都被無形的利刃分隔成一段段殘軀,於奔行中忽然散架,不等衝至秦修面前,已是跌落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