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無形的波動以骨女爲中心往四周擴散着,覆蓋了村莊,繼而又延伸至遼闊的荒原。
“呼~~~”
好像有一陣冷風吹過荒原,就在秦修身後的小屋裡,倒斃的骷髏忽然間有了動靜,蒼白的指節發出了嘎嘣嘣的脆響,先是一條白骨手臂撐在地上,然後空洞洞的眼窩中又騰地燃起了兩朵碧綠色的陰森火焰。
骷髏晃動着腦袋,似乎是在回想死前破碎的記憶,但下一瞬間,脆弱的頸椎突然折斷,骷髏頭骨碌碌地滾出了門口,他也不再想了,用兩條手臂支撐着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追了出去。
彎腰從地上撿起腦袋,咔吧一聲安回原位,骷髏斜着眼窩打量着周圍,他看到了一具具同類,身無血肉,卻以陰火爲魂,白骨爲軀,再一次降臨人世。
一時間,整個村莊就彷彿鬼門大開,陰魂復生,一具具白骨骷髏誕生了生命,他們顫顫巍巍地走出房屋,然後,就將村莊中唯二的生人,團團包圍了起來。
那芳香鮮活的血肉氣息,是白骨骷髏們最渴望的美味,吸引着他們前赴後繼地襲擊過來,哪怕只是咬下一塊皮膚,嚐到一滴鮮血,都能稍稍慰藉那從靈魂深處爆發出的貪婪慾念。
“看來整個村莊的白骨都復生了!”
於佩抓着一根從路邊撿來的木棒,暴力地揮擊着,直接將一具白骨打散了架,在她身邊,一隻只淡紫蝴蝶翩躚飛舞,每每往骷髏眼窩中一撲,自身湮滅的同時,也將兩團魂火直接撲滅。
秦修與她背對背靠着,兩條幻影鎖鏈如同長鞭一般揮舞,將他周圍防守得密不透風,甚至還有空閒的心力分擔於佩兩側的壓力。
鎖鏈砸落下去,這些脆弱的骷髏不是腦袋被擊飛,就是幾根白骨斷折,堪稱是拉枯摧朽,所向披靡。
但這些白骨傀儡實在是太多了,彷彿源源不絕,無窮無盡。
秦修暗釦魔咒,霧鴉之靈扇動翅膀飛向了高空,通過使魔的視野,秦修看到,遠處的荒原上,同樣有一具具白骨傀儡從野草中爬出來,空洞的眼窩轉向這邊,從四面八方朝聖般往村莊趕來。
他急聲道:“不僅是村莊裡的白骨,就連荒原上的那些,也被喚醒了!我們得快點想辦法,把這些東西根除!”
於佩擡腳將一隻撲過來的骷髏踹飛,光潔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氣喘吁吁地說道:“我沒辦法了,我掌握的魔法不太適合對付這些蠢東西!而且你看,這些骷髏即使被我們打碎了,也能再次組合起來,如果不能幹掉幕後的操控者,我們會被活活累死的!”
“交給我!”
秦修目光籠罩全場,“靈界視野”監視下,遍地都是蒼白色的靈魂光澤,看不出那幕後的佈局者是否就藏在附近。
但於佩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她的紫蝶魔法傾向於幻術,而且據秦修推斷,是以皮膚血肉爲媒介,對上這些只剩下慘白骨骼的骷髏傀儡,正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幻影鎖鏈橫掃千軍,將兩人周邊清理出一塊空曠的領域,然後秦修雙手拇指、食指扣緊,一道道白骨磷火呈錐形噴灑出去,他腳步轉動,四面八方這麼灑了一圈,幾乎所有的白骨傀儡都沾染上了一層蒼白色的火焰。
白骨磷火,是從屍骨中萃取出來的負能量火焰,用來焚燒這些白骨骷髏,正是物盡其才,相得益彰,很快,一個個骷髏徹底化作灰燼,而白骨磷火反而像是得到滋養一般,燃燒得越發熾烈。
“風來!”
秦修又是一扣魔咒,“大氣掌控”發動,在《永眠長夜冥想法》第三層的雄渾魔力支持下,一陣狂風呼嘯而來,裹挾着白骨磷火往外圍密集的骷髏身上蔓延而去。
暗處,骨女看得就是脊背一寒,她是白骨成精,目睹此情此景,感同身受,頓時察覺出白骨磷火對自身的威脅,驚駭之餘,不由得也輕舒了口氣。
“這些骷髏傀儡死得不冤,不但消耗了他們的力量,還逼出了秦修的底牌。如果他一直隱忍不發,用來對付我,我驟然面對這種火焰,也要吃個大虧。不過現在我有了防備……”
骨女自覺計謀得逞,臉上帶着嬌豔如花的笑容,她偷窺着於佩驟然鬆懈的表情,輕提骨劍。
“不能再等了,他們現在心生大意,就是我最好的機會!”
骨女心神一動,白骨傀儡眼窩中陰火大盛,他們對身上熊熊燃燒的白骨磷火不管不顧,反而是帶着同歸於盡的慘烈覺悟,瘋狂地往中心撲去。
秦修和於佩剛緩了口氣,見狀立刻壓力大增,秦修一拉於佩,將體力消耗過多的女子護在身後,兩條幻影鎖鏈如同長蛇盤旋,結成一道圓陣將他們護在中心。
“交給我來,你先休息會兒!”
於佩眼波流轉,美眸落在秦修身上,眼神深處隱含着一抹奇異的意味,她微微一笑,丁香小舌在明豔的嘴脣上一舔,柔聲道:“我聽你的。”
隨着骷髏傀儡臨近,秦修趁機奪取了部分白骨磷火的掌控權,魔咒一引,將之凝聚成一顆顆籃球大的火球,彗星一般墜落至骷髏之中。
“轟!”
“轟!”
“轟!”
劇烈的爆炸聲接連響起,火焰中心處一具具白骨被炸碎,殘骸遠遠拋飛出去,骷髏們前赴後繼的氣勢頓時被打落下去。
但不等秦修生出喜悅,精神突然傳來刺痛預警,好像是大冬天當頭澆下一盆冷水,他感覺到,一股凜冽森寒的殺氣自身後襲來,而且,當他發現的時候,已經近在咫尺!
來不及多想,秦修一把扯住被他護在身後的於佩,身形猛然間一轉,與她交換了位置,左手順着精神感知中殺氣傳來的方向擋了過去,心神一動,就激活了幻影之觸手套背面烙印的鍊金法陣。
“自然庇護!”
虛空中,一條條翠綠藤蔓萌發、生長,於瞬息之間編織成一道緻密的盾牆,僅僅毫秒之差,一柄鋒利的骨劍刺穿藤蔓,來勢稍稍一緩之後,點在了秦修的掌心。
“叮!”
劍尖與秘銀鎖甲一觸即分,秦修掌心先是一疼,隨即卻又平緩下來,那並不是因爲骨劍造成的傷口很小,而是因爲骨劍上塗抹着屍毒,已然麻痹了秦修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