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風,平安無事。
當四輛車絡繹駛入一座幽靜偏僻的院落之後,宋思飛高提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進了國安六處的基地,別說連城,就算比他更兇惡暴虐十倍的罪犯,也是籠中之鳥,插翅難逃。
秦修隨着宋思飛下車後,就見前面那輛麪包車車門打開,申強和苗準一左一右,各自架着連城的一隻胳膊,將他押了下來。
劉崇跟在他們後面,右手緊貼腰間,一旦遇到突發*情況,瞬息之間即可拔出手槍,顯然,並未因爲連城落網而掉以輕心,
這時,連城仍處於麻醉藥和針對真氣的特殊子彈雙重壓制之下,意識昏沉,手腳乏力,全靠申強和苗準兩人的攙扶才能行動。
他低垂着頭,花白頭髮凌亂地從額前垂下,遮住了衰老且滄桑的面龐。
若是不知前情,誰敢相信,眼前這矮小瘦弱,彷彿行將就木的老人,就是縱橫數省,接連做下大案後,仗着一身本事而逍遙法外多年的彩戲師連城!
秦修望着這番情景,心裡真是打翻了調味瓶一般,酸甜苦辣,百味雜陳。
幾周前,連城被他與秦相逼退,還曾放出狠話威脅,令秦修芒刺在背,如坐鍼氈,也正是因此,才逼迫他如飢似渴地汲取着鍊金術的知識,寄希望於從中找到對抗連城的力量。
而今,秦修加入體制,居高臨下,談笑風生,連城卻已淪爲階下之囚,任人宰割。強弱逆轉,身份置換,雙方境遇的奇妙變化,着實引人感嘆。
“這就是掌控力量的感覺麼?”
秦修目光閃爍,眼神深處蘊含着莫測的心思。
就在這一刻,他重新認識了力量的定義,並且堅定了對力量的追求。
所求無他,唯生而已。
他不希望有一天,當生命受到如連城這樣的惡人威脅時,毫無抗爭之力,只能發出弱者悲切的哀鳴;
他希望當這不幸的一天來臨時,他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能將一切蘊含惡意的敵人,碾壓磨滅;
他不希望在幻想降臨,世道變革的時代,如螻蟻般藏身在無人關注的角落,卑微地仰望着傲立浪潮巔峰的強者;
他希望在鍊金術的道路上愈行愈遠;
他希望有一天能煉出“長生不老藥”,與世同存,長生不死。
幻想降臨的時代,上天慷慨地給了他這樣的機會,天與不取,反受其咎。
連城,正是一個失敗的例子。
或許他曾經逍遙浪跡,快意恩仇,但隨着安於現狀,以筌爲魚,他忘記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由力量帶來的。當自以爲得志的連城,停止了對力量的追求,結局就已經註定。
沒有人清楚這一刻秦修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在宋思飛看來,他只是下車後,望着連城,有那麼一瞬間的發愣,然後,就在呼喚中回過神來,臉上依舊掛着不驕不躁,令人舒適的溫和笑意。
“秦修,我得親自去把連城關押,答應你的獎勵,就讓劉崇帶你去吧,黃級功法,只要是國安收藏中有的,任你挑選兩篇!”
“多謝隊長厚愛。不過,這次我也只是提供了消息,真正出力的還是劉崇、申強、苗準、文韜等衆位前輩,若是沒有各位身先士卒,我自己可抓不住連城,隊長的獎勵,我受之有愧。”
秦修謙遜地說道。
聽到他這番話,國安衆人臉上都露出欣慰的表情。公允來講,這次能活捉連城,秦修的消息的確居功甚偉,可以說,沒有他的情報,能不能找到連城,什麼時候找到,都是擺在眼前的大問題。
但要是真把功勞都放在秦修身上,丁字隊這些老人嘴上不說,誰心服口服?
難道,他們之前數週日以繼夜,奔波操勞,就是白費功夫麼?
宋思飛也是暗暗點頭,他親自將秦修招進來,其中一點,就是看中了秦修這沉穩淡泊的心性。初入國安,立下大功,卻不因得意而忘形,不由對他更是滿意。
宋思飛爽朗一笑,揮揮手道:“不用你說,我這個做隊長的,難道還能忘了大家的功勞不成?”
他緊接着又給出瞭解釋,“這次給你的獎勵,是新人都有的待遇。在以前得等你完成考察之後纔會下發,但現在你協助我們抓住連城,厥功至偉,我把獎勵提前發下去,大家沒有意見吧?”
國安衆人抓住連城,心情正值開懷高興,秦修這個新人又很謙遜懂事,不居功,不自傲,等宋思飛帶着詢問的目光掃過來,紛紛表示同意。
“行了,就這麼決定了。”
宋思飛一言以敝,“申強,苗準,你們兩個跟我來,劉崇,秦修就交給你了,其他人都散了吧,回去把手頭的工作整理整理,丟失的文物沒有找到,這案子還不算結。”
劉崇拍了拍秦修的肩膀,豪爽地說道:“跟我來吧,你也不用太自謙了,這次你的消息可真是幫了我們大忙。隊長跟我沒看錯人!”
兩人並肩而行,進了旁邊一幢大樓,劉崇放緩腳步,藉此機會給秦修介紹着國安的情況。
這些內容本來是需要秦修參與培訓,陸續學習的,但現在情勢緊急,一切從簡,就由劉崇簡單地轉述。
“世道生變,有各種人物因爲各色原因掌握奇異能力,咱們國安六處,就是專門爲了處理這類事件而成立的一個部門,目前隸屬於國安系統。聽說,隨着任務加重,上面已經有意讓我們換塊牌子,自成一系。”
“這座院子,就是咱們在江南省的駐地了。外面掛的是一家貿易公司的牌子,只是作爲僞裝,沒什麼生意,不過,我們平時的工資、福利,都是以貿易公司的名義下發的。”
“照慣例,你得去見一見方鐵衣總隊長,不過他前段時間出差去了外地,等他回來再說吧。”
“總隊長以下,外勤分爲甲乙丙丁四個小隊,甲字隊隊長封寒帶着人手隨方總隊一起出差了,不在基地。”
“因此,三件大案發生後,留守的三支小隊,正好各自攤上一件。乙字隊和丙字隊負責調查連環殺人案和月牙湖爆炸案,咱們丁字隊,就是博物館盜竊案。”
“除了外勤,基地裡還有後勤部、裝備部、情報部幾個部門,等有時間,我帶你去轉轉,認認臉。”
說話間,他們坐上電梯,來到了六樓,劉崇望着頭頂監控喊了一句,“是我,把門打開。”
“副隊長,你身邊是誰啊?按照規定,可不能隨便帶外人進來。”一個年輕的聲音透過設備響了起來。
“小段,我們一直保持着聯絡,你小子還認不出他是誰?”
劉崇望着已經緩緩敞開的電梯門,笑罵了一句,轉頭對秦修說道:“小段,段長風,網絡信息上的行家,就是爲人愛開玩笑了些。以後都是同事了,我先帶你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會議室裡,秦修見到了這次行動中負責居中聯絡的小段,他是一個相貌秀氣,笑容陽光的少年,臉上長着幾顆青春痘,看上去好像還沒成年的樣子。
似乎是看出了秦修的詫異,小段歪着頭笑了笑,瞥了一眼旁邊的劉崇,說道:“歡迎!我叫段長風,還有一個月就十八歲了,青春年少,風華正茂,可不像某些中年大叔,唉,可憐啊……”
好毒的舌頭!
秦修無語,而被殘忍暗示的劉崇,額頭緊皺,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副隨時可能爆發的樣子。
“行了,你們有機會再聊,先跟我過來,正事要緊!”
劉崇扯着秦修的胳膊將他拽了出去,身後,傳來了小段的提醒,“哎,記得待會回來把你的身份信息登記一下,我給你開通進出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