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往日追憶:馬修篇

這個一世的懺悔,這是怎麼一回事?

對此,說出這話來的西斯似乎自己也不敢肯定:“我也並不太清楚,父親他並沒有告訴於我,但是,我可以感覺得到,正是這件事情,改變了父親的一生。”

這時候,芙蕾雅老夫人靠近了過來,似乎,她對此有話要說:“當年人人都知道馬修他靠着計略,以微小的代價,奇襲佔領了外域民族的阿拉瑪聖都。這對於其他人來講,的確是天大的功績,但是,卻是沒多少人曉得這背後的悲傷故事,這就是馬修他離開軍隊的原因。”

看來芙蕾雅老夫人果然是知道其中的緣由,艾文於是問道:“這個無上榮譽的背後,竟然會是一個這樣悲傷的故事呢?”

“這個故事,就必須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芙蕾雅夫人她坐了下來,打算要把當年的真相,也就是馬修軍師他所不願意提及的過去,要把這一段經歷告訴給西斯,還要艾文他們知道,讓他們自己去知道並理解,這是一段怎麼樣的故事:

“人類的歷史上,沒有所謂的‘絕對的善與絕對的惡’之戰爭,有的只是主觀的善與主觀的惡之間的爭鬥、自己正義的信念與他人正義的信念彼此相剋罷了。在單方面的侵略戰爭中,發動侵略的一方都認爲自己纔是正義的一方。”

“而當時,在位掌權的法西斯皇帝野心極大,妄圖征伐天下,創下比當年星之英雄更偉大的功績,而法西斯皇帝所進行的遠征,雖然是在以討伐野蠻的外域民族這正義之名下進行的,但實際上,這正是一場**裸的侵略。”

“對於法西斯皇帝的侵略,外域民族展示出了他們本身不屈的鬥志,和強悍的戰鬥能力,以至於法西斯皇帝只能是推進了到了阿拉瑪聖都而已,而面對外域民族所全力守護的他們心目中的聖地——阿拉瑪聖都,法西斯皇帝歷時多年也無法佔得半寸土地,可以說是止步於此了,心比天高的法西斯皇帝的情緒於是開始越來越狂躁了。”

“面對難攻不落的阿拉瑪聖都,當時就連馬修他也無計可施,連連失敗之後,鑑於法西斯皇帝的威壓,最後在衆多壓力的情況下,向法西斯皇帝獻出了一條計策,而正是這條計策,讓馬修他爲之終身遺憾和懺悔。”

“我知道你們剛纔已經領略過那場戰棋的殘局了,沒錯,那場殘局可以說是當時最爲貼切的比喻了。奇襲,誘餌,犧牲,這正是當年馬修計策裡面的核心內容。”

芙蕾雅夫人知道剛纔艾文他們經歷了什麼,原來是馬修大人把當年的情況以這樣的形式表現在艾文他們的面前。

芙蕾雅夫人接着說下去:

“當年是馬修他作爲這一行動的策劃者,他堅持自己充當這計策的最重要的實施者,也就是誘餌那一位置。而作爲法西斯皇帝軍中第一軍師的馬修,他的存在一直讓外域民族頭痛不已,所以他作爲誘餌,也是非常適合的人選。”

“戰爭就那麼再次打響了,法西斯皇帝那邊,奇襲非常的順利,成功的就奪取下了阿拉瑪聖都。但是,作爲誘餌的馬修,卻陷入了必死的困境之中。對於被奪取了自己聖地的怒火,完全發泄到了馬修他的身上,外域民族的攻勢很強,馬修的部隊完全抵擋不住,而且援軍完全不見蹤影。在這樣的死地之下,馬修他在最後做出了最艱難的決定,與敵人做最後的戰鬥,他本來就做好了要在戰場上戰死的這一番屬於戰士驕傲的打算。”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緣故,馬修的部下們深受感動,每個人都跟着馬修他一起去戰場上做最後的拼殺。但是馬修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們的部下並不想讓馬修他就這樣的死在戰場上,爲了讓馬修他能順利的衝出重圍。那些部下們又再次的當起了誘餌。靠着犧牲自己,給馬修他製造機會,衝出重圍。”

“最後,馬修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帶着僅於的少數人,他們奇蹟般的在這場必死的絕境中生還了。但是,代價是殘酷的,能夠生還的,也就只有那麼些人而已。”

艾文他們回想起剛纔的棋局,如果換成爲不是去追逐對方的主帥棋子,而是讓自己的主帥棋子儘可能的突圍的話,那同樣是要犧牲自己大量的本方棋子的。

芙蕾雅夫人繼續說着:

“死者已矣,當馬修知道了大家的心意,他很明白到他所肩上揹負着的衆人的希望,所以他在突圍後,直接奔向了阿拉瑪聖都,想回去搬來救兵。”

“但是,讓他人生出現重大轉折的事情發生了,當他回到了剛被佔領了的阿拉瑪聖都,當他拖着疲憊的傷軀,拼命的走入聖都的主城堡時,眼前的情景讓他感到震驚和氣憤。”

“城堡之內,正舉行着盛大的慶功宴,歌舞昇平,歡聲不斷,簡直是一片歡樂的海洋。法西斯皇帝在宴會與人交杯不斷,那些大臣貴族們,在那裡享受着勝利的美食。”

“對於馬修的勝利歸來,法西斯皇帝當場就給他授予了最高榮譽的勳章,場上稱讚聲、掌聲無數。但是這並不是馬修他所想要的,他馬上追問法西斯皇帝爲什麼不派兵前來解救的時候,法西斯皇帝給出的答案是:‘本皇正打算明日馬上派兵前去解救。不過馬修大軍師不愧爲王國的至高上將,沒有辜負本皇對你的期望,不但順利的完成了任務,還能平安歸來,真是我們軍中的驕傲啊。’”

“這個答案讓馬修頓時感到無比的失望,看着法西斯皇帝那充滿了醉意的臉孔,還有在他旁邊一直暗中對自己投來不滿眼神的其他軍將,馬修明白過來,法西斯皇帝已經完全沉醉於自滿與驕傲之中,被這場勝利衝昏頭腦了,聽信了其他軍將的話,不要跟外域民族正面戰鬥,於是放棄了救援。”

“前事可以不提,但是現在戰場上還有自己的部下等着自己去解救,救援之事連半刻也拖延不得,馬修請求法西斯皇帝馬上派兵前去救援。可是,結果還是在其他軍將的反對下,揚言阿拉瑪聖都剛被攻陷,還未完全平定下來,如果貿然抽走兵力,恐怕會被外域民族反撲回來。而正在享受着勝利果實的法西斯皇帝,現在加上一旁那些貪生怕死的軍將們的言語左右,法西斯皇帝回絕了馬修的請求。”

“法西斯皇帝當時是這樣子說的:‘馬修大軍師的心情本皇可以理解,但是據將軍所言,戰況形式非常的嚴峻,此時去救援,相信已經爲時已晚,更何況此時那些蠻族氣勢正盛,貿然發兵,只會徒增傷亡,而且此地剛剛平定,百廢待興,相信你的部下會明白我們的苦心的。這個只是一時的代價,我們應該放眼於更遠的將來。’說完,就繼續舉行慶功宴。”

“那一刻,馬修的心徹底的崩潰了,他無法再待在那充滿了虛僞笑意的宴會之中,帶着傷疲,他離開了城堡,毫無目的的遊走在大街之上。本來繁華的阿拉瑪聖都,如今到處是未滅的硝煙和殘破的廢墟,街上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外域民族居民,他們的眼裡充滿了悲傷,都用着仇恨的眼光看着馬修他這位‘罪魁禍首’。”

“街上能夠聽到的笑聲,就是正在巡邏中的王國士兵們所發出來的,他們名爲巡邏,實爲搶掠,早已經在攻城的時候被搶掠一空的本地居民們,如今還要忍受這些士兵們雁過拔毛的搶掠,對於完全沒有了任何可用之物的居民們來說,拳打腳踢是在所難免的,這也是他們唯一僅剩的,能夠帶給這些侵略了自己家園的人的快樂途徑了。”

“這時馬修才明白了過來:在像法西斯皇帝這樣的權力者的眼中,他人的生命輕如鴻毛,賤如糞土,他們高唱的‘渺小的生命’,實則是發自他們內心的真正的想法啊!至於所謂‘一時的代價’,事實上已奉獻了好幾百年了,但無論在哪個時代內,奉獻的人盡皆平民百姓,權力者則眉開眼笑的坐收並瓜分送進口袋裡的錢財。”

“此後,馬修選擇了退役,離開了被野心迷住雙眼的法西斯皇帝,離開了戰場這個是非之地,離開了這個充滿了死亡與爭鬥的渾濁漩渦,帶着悔意,隱居在此。對於一切來訪請求馬修出山幫助的那些貴族們,馬修都一直都在拒絕他們。但是對於那些如蒼蠅般煩擾的貴族們,馬修於是擺出了這個看似有着一線勝機,但是卻是無解的棋局,讓他們那表面大仁大義,實則自私自利,枉顧部下生死的醜惡嘴臉給暴露出來,之後再把他們給打發離開。”

“而另外方面,法西斯皇帝因爲他的野心,在攻陷了阿拉瑪聖都之後,又繼續向外域深處進行遠征。對於這場遠征,馬修他也預料到了。結果,法西斯皇帝的野心,還有他的生命,都湮滅在了外域民族如風暴般的反擊之中,鎩羽而回。”

“隨着停戰條約的簽訂,雙方終於換來了珍貴的和平,之後隨着法西斯皇帝的去世,他的兒子,基路伯皇帝接掌王位,他與其父親截然不同的處事態度,讓馬修覺得這個王國和外域民族之間終於有了和平相處的希望。”

“但是過去的傷痕是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會被撫平和忘記的。隨着基路伯皇帝被外域民族暗殺,雙方的仇恨的火苗又再度的被點燃起來,接着即位的希洛肯皇帝與其兄長基路伯皇帝又是截然不同,與其父法西斯皇帝有過之而無不及,雙方的矛盾被更大的激化,雙方的再次戰爭將會是不久之後必然的事情。”

“爲此,馬修他預感到在將來,將會有一場非常巨大的風暴將會席捲整個王國。但是帶着懺悔的他,加上日漸虛弱的身體,他自知自己已經無法在爲這兩個民族之間的和平出任何的幫助來了。所以,他把自己的希望都寄託給了西斯你,把他所有的東西就教給了你。”

“但是一直帶着懺悔之心活着的馬修,心中的陰影一直影響着他的身子,日復一日,長久積壓,他的身子是越來越弱了。最終,他倒下了。”

……

“爲什麼之前,父親他都不告訴我他有着這樣的過去?父親他爲什麼不親自跟我來說明這些事情,搞那麼多事情,繞那麼個大彎子來啊?”終於明白一切的西斯,發出了這樣的感嘆來。

芙蕾雅夫人:“有些事情,是隻能夠自己去領會,別人,只能夠祝福。”

聽完這一句話,西斯低下了頭,看來,他已經是自己領會到了,明白到了父親的苦心。

芙蕾雅夫人又說道:“馬修他知道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弱了,而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他一直都很愛着你,所以他才把他畢生所學的知識都傳授給了你。然後,馬修他也看出了你對自己人生迷茫的這一點,他又擔心年幼的你無法分清人心的善惡,一味的把自己的才能用到了錯誤的方向上,所以纔不停的向你灌輸戰爭的黑暗。所以在去世之前就把他的過去,還有他對你的想法都告訴了我,讓我可以照看着你。然後在旁邊啓蒙你,讓你靠自己來親身去體,去明白其中的深意。他囑咐我,在合適的時候,對你說這一番話。”

“父親他留下了什麼話給我?”此刻西斯真的是很迫切的知道父親的事情。

芙蕾雅把這番話敘述了出來:“在這廣闊的世界裡,一定有需要你的人存在,否則上天怎麼會賜給你這麼優異的才能呢。去找到那個值得自己所信賴,所付出一切的主君吧,這纔是屬於軍師的最大的幸福。”

聽到自己父親留下來的對自己的話,西斯心中思緒萬分:“過去的我一直都不明白父親他的意思,嘴裡一直都是說着戰爭的可怕,戰爭的醜惡之類的道理,卻又一直在強迫我學着這些兵法和謀略之術,這種前後矛盾的做法,讓我很是迷惑,長此以來,我都沒有什麼夢想而言,以至於父親他去世後,我都一直在迷茫着,沒有什麼人生目標。”

難怪,西斯他會整天待在芙蕾雅夫人的書屋裡面,在那裡面逃避世事。

“我一直都認爲,父親他是對軍師的這一存在,感到了厭惡,我沒有真正的明白,其實父親他還是以軍師之稱爲自己最大的榮譽,只是對沒有能夠遇上一個能夠讓其甘願奉獻自身一切的主君而感到悔念。”西斯他終於是,明白到了這背後的一切。

芙蕾雅夫人:“大家要明白,戰爭雖然是殘酷和黑暗的事物,但是這並不是戰爭的本質。像法西斯皇帝所發起的戰爭,實則是一場侵略,這樣的戰爭,帶來的只會是無止境的仇恨。”

芙蕾雅夫人的這番話讓場人的衆人各有感悟,特別是一旁的外域民族拉爾,她的眼神之中露出了少有的真情來,對仇恨這個詞充滿了悲傷。

西斯看着艾文,自豪的說道:“現在我也終於明白到了父親的意思,我也終於找到了自己應該要輔助的主君,不,應該是同伴。我終於找到了人生的目標了,我相信我所選擇的這條路,不會讓父親他失望的。”

艾文:“謝謝你的信任,西斯,我也一定會貫徹我自己的理念,不會捨棄任何一個同伴的。”

芙蕾雅夫人又鼓掌了起來:“太好了,我果然沒看錯你們,願你們能夠得償所願,繼承星之英雄的傳說,解救王國中的貧苦大衆。”

艾文的星之腕輪又被點亮了一顆寶石,相信這星宿之力正是芙蕾雅她所給予艾文的信賴。(地明星:芙蕾雅)

艾文很高興又成功的增加了同伴了:“感謝大家對我們的信任,因爲現在大家都受了傷,我們還要回去治療傷勢,而這樣也正好帶上西斯你回到我們的根據地去吧,在那裡,還有着不少和我們一樣志同道合的同伴要介紹給你認識呢。”

“好的,我隨時都可以出發,家裡的情況就交給多明尼和多明戈他們兩個收拾了,隨後再把他們帶去你們的根據地。”有了新的人生目標,西斯也變得充滿幹勁起來了。

“結局真是不錯呢,不過,好像我們總覺得少了什麼似的,到底是什麼呢?”

經米卡爾那麼一說,衆人的確覺得是有點怪怪的,隊伍現在那麼安靜,的確像是少了點什麼。

衆人突然間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黑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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