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蘇錦坐在牀上鬱悶。
人果然不能笑別人有,樂自己無。
前世的她,大姨媽在身都能又蹦又跳,閨蜜則是疼的死去活來,彷彿沒了半條命。
她不知道那種疼到底是怎麼樣的疼,現在好了,她體會到了。
她有點想死。
看着蘇錦抑鬱的抱着枕頭。
杏兒端了熱茶過來道,“姑娘你別怕,只是來葵水了而已,不會死的。”
蘇錦,“……。”
蘇錦接了茶盞,喝了一口,道,“我以前來葵水都這麼疼?”
“是啊,一直疼,”杏兒道。
“……。”
“要疼三天呢。”
“……。”
“今兒不算。”
“……。”
“能不能給我拿根結實的麪條來,我想上吊,”蘇錦聲音打着顫道。
“姑娘,上吊要用白綾,”杏兒道。
“……。”
肚子疼就算了,她現在臉都疼了。
蘇錦望着杏兒道,“你就不怕我真上吊啊。”
杏兒捂嘴笑,“不怕啊,姑娘以前說過,疼的連上吊的力氣都沒有。”
蘇錦,“……。”
這話真是太精闢了。
無法反駁。
就是她現在的真實寫照。
屋外,謝景宸耳朵好,聽到這一句,眉頭擰的沒邊。
疼的連上吊的力氣都沒有,那得是多疼?
暗衛在一旁,道,“大少爺,你還是去書房待着吧,院子裡的丫鬟看着呢,都以爲你惹惱大少奶奶,不許你進房。”
謝景宸瞥頭,就看到丫鬟在偷笑。
看到謝景宸臉一沉,丫鬟趕緊跑了。
他站了會兒,便去了書房。
屋內。
杏兒一直在笑。
蘇錦忍不住道,“我都疼成這樣了,你還笑。”
“奴婢一想到姑娘第一次來葵水,奴婢就忍不住想笑,”杏兒道。
“……。”
不用說,肯定是鬧笑話了。
知道不是什麼好事,但偏偏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真是沒救了。
蘇錦無語的白了自己一眼。
“說吧,”她扶額道。
杏兒坐在牀邊矮凳上,說起蘇錦第一次來葵水的事。
那是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
蘇錦和杏兒兩在青雲山上放風箏,放的正高興呢,大哥蘇崇跑過來,拍了蘇錦肩膀一下。
拍的力道稍微有點重,但能忍受。
只是過了沒半天,蘇錦就開始肚子疼了。
再然後就見血了。
從小到大,沒怎麼掛過彩的她,嚇的是手足無措啊。
蘇錦尋找病因,思來想去,覺得是蘇崇那一掌把她打出內傷了。
杏兒要告訴唐氏,蘇錦沒讓。
這要讓娘知道,大哥沒輕沒重把她打出內傷了,爹爹非得把大哥活活打殘了不可。
有病,治病就是了。
蘇錦讓杏兒去找大夫拿了一劑止血藥,偷偷煎了服下。
嗯。
一劑藥下肚。
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惡劣了。
這三天,蘇錦極少出門,都是肚子不疼的時候去找唐氏的,唐氏也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倒是蘇崇,總覺得自家妹妹看他的眼神不大對勁,好像想給他來一刀似的。
逗她玩,也只說離我遠點,不然我讓弟弟揍你。
蘇崇就不敢了。
自家老爹那簡直就是寵女兒狂魔,不管他有錯沒錯,只要妹妹說他不對,就少不了一頓胖揍,他能說屁股都踹出老繭了嗎?
把東鄉侯搬出來,蘇崇自動退避三舍。
杏兒怕病情拖下去會越來越嚴重,去找大夫詢問,她問的很委婉,畢竟有點害羞,“流血不止會不會死?”
大夫斜了她一眼,“你說會不會死?”
“真的會死啊?”杏兒小臉煞白。
“誰受傷流血不止,怎麼不來包紮?”大夫隨口問道。
“不大方便包紮,”杏兒道。
“那就等死吧,”大夫脾氣不大好。
明知道流血不止會死,還不包紮,等着血流光,這不是蠢到家了嗎?
杏兒一陣風跑回去找蘇錦,一五一十,連大夫的語氣都學的惟妙惟肖。
蘇錦抱着被子痛哭,她不想死。
這時候,蘇崇敲門問道,“怎麼了,哭的這麼傷心?”
蘇錦恨的想揍他。
但畢竟是她大哥,從小就很疼他,他也不是存心要她小命的。
她死了,爹爹在把大哥打死了怎麼辦?
蘇錦衝着門口道,“你給我買串糖葫蘆,我就原諒你了。”
蘇崇,“……。”
撓頭。
他也沒得罪她啊,爲什麼要原諒他?
杏兒道,“大少爺,你也給我帶一串。”
這樣的話,很常見,蘇崇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勁。
但是蘇錦哭道,“你吃什麼糖葫蘆?”
“姑娘死,那我也跟你一起死啊,”杏兒道。
蘇錦一感動。
兩人抱頭痛哭。
哭完了,蘇錦就開始寫遺書了,上面寫了什麼,杏兒已經不大記得了。
但有一條她印象特別深刻。
上面要求侯爺每逢初一十五要揍大少爺一頓。
沒寫原因,反正就是揍一頓,也別揍的太慘,能自己吃飯就成了。
再後來,唐氏發現了不對勁。
女兒眼睛哭腫了,看她的眼神帶着依依不捨。
而且,還偷偷躲着看她。
這麼反常——
唐氏心都提了起來,只是問蘇錦,蘇錦死都不說。
唐氏問杏兒,杏兒也不說,唐氏一威脅不讓她吃飯,她就全招了,“大少爺把姑娘打出內傷了。”
正巧,這話叫東鄉侯聽見了。
倒黴的大少爺又正好過來。
然後,急性子的東鄉侯也沒問清楚,逮着蘇崇就是一頓痛揍。
打的那叫一個慘吶。
要不是唐氏及時撬開了杏兒的嘴,蘇崇可能被自家親爹一腳踹飛了。
這是蘇崇人生中挨的最冤的一頓揍。
這個記錄至今沒被打破。
那些天,自家親爹看着他都是繞道走的。
他躺在牀上養傷,自家妹妹端茶遞水很是勤快。
那是他的人生巔峰。
“後來,大少爺還懷念那段日子呢,”杏兒笑的肚子疼。
“……。”
蘇錦一臉黑線。
來個大姨媽都這麼轟動,又是內傷,又是醫書,還差點要了大哥半條命。
這一家子奇葩。
肚子一陣陣揪疼,疼的蘇錦覺得自己腦子都不好使了。
“端筆墨紙硯來,”蘇錦道。
“啊,姑娘肚子都疼成這樣了,還要筆墨紙硯做什麼?”杏兒道。
“快去。”
杏兒擡腳要走。
蘇錦想到什麼,連忙喊道,“回來!“
杏兒望着她。
“姑爺問起來,別提葵水兩個字,”蘇錦叮囑道。
“奴婢幾下了,”杏兒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