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漸漸陷入了回憶,那些塵封已久的回憶,也是鳳離山上所有人都不願意回首的一切過往。
事情回到了那年冬季,在滿城飄下鵝毛大雪的時節,京城裡面到處一片銀裝素裹,高聳硃紅宮牆之後,正上演着一幕幕前朝文武百官奪權,後宮三千佳麗爭寵的悲劇。
悲劇的伊始,還要從政嘉帝擴充後宮那年說起,自從政嘉帝登基以來,天下祥和一片,陸續多年風調雨順,南北邊關均是平安無事,是大燕歷朝歷代中,最爲安寧的幾年了。
政嘉帝便操不了多少心在政事上面,科舉連連舉行,朝廷人才濟濟自有才能之士,爲他分憂解難的。
這日子一閒,國庫也算是充盈,自然如期召開三年一次的選秀,甄選官員家眷貌美女子進宮侍奉。
那一年,其中有一位官拜三品禮部侍郎獨女林珍嫺,貌似天仙,身段姣好,知書達理是京城出了名的才貌雙修大家閨秀,應召進宮。
那時還沒有正式的甄選,但卻被政嘉帝在宮中紅梅樹下一眼相中,才子佳人詩書一對,一見鍾情,當夜便召喚前來侍了寢。
顧長安說到了這裡,容水忍不住打斷,講道:“長安,這個林珍嫺是否就是君離的母親,也就是你們口中慘死的貴妃娘娘?”
顧長安安撫着焦急的容水說道:“你先別急,慢慢聽下去你就知道了。”
這本是一樁大好的事情,皇上得了一名溫婉的淑女,兩人還是情投意合......只怪當時的政嘉帝太過年輕,辦事情沒有一個設想張揚而大意,寵幸了林珍嫺第二日後便冊封成了貴妃。
林珍嫺溫婉爾雅,並且也算是大戶人家的閨秀,要是說家世擔當起貴妃之位,恐怕多有些口舌,若是政嘉帝讓其平穩一步步晉升到高位分的后妃,後宮之中便不會有那麼多的怨恨,前朝也不會有某些老匹夫們碎碎唸了。
然而聖旨下來,已經是毫無疑問,林珍嫺年芳十八,冊封成了貴妃之位,僅次於中宮皇后,並且也是宮中唯一的貴妃,是皇后之後位分最高的嬪妃了,一時之間,可以說是權勢遮天。
聽到了這裡,容水想到了一句話,自古以來帝王恩寵都是一把雙刃劍,給你人前無盡的榮光和享之不盡的富貴,人後......則是帶給你無窮的陰謀詭計,陷阱和深淵。
那個蛇蠍一般狠毒的後宮,容水從來就是敬而遠之,所幸穿越而來,自己的身份沒有處於那個吃人的地方。
容水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說道:“皇上當時真的是欠缺顧慮了,真是寵愛那個林珍嫺,一定不會將她推到衆矢之的的地方的。”
顧長安嘆一句容水果然是聰明人,也敢於說出當今聖上的不足,。
也說道:“誰說不是呢?不過當年聖上才登基,先帝也一早就立下了他爲太子,在先帝逝世之前甚至爲皇上剷除了所有的障礙,將其餘皇子遣派到各自的封地裡去,嚴加看守。
所以當今聖上沒有經歷過奪嫡之爭啊!當年的皇太后也隨着先帝去了,
沒人在身邊提點一二,加之天下太平無憂,政嘉皇帝不明白這後宮之中的水深火熱啊!此舉如同將林珍嫺推入了深淵,這也是難怪難怪的......”
顧長安是看得清楚的,當年在宮中的所見所聞...只有他這個局外人如今到了這荒涼的山頭,纔敢在相信的容水面前說出,評價當今聖上的所作所爲。
容水點頭,顧長安繼續回憶下去那些年的往事。
林珍嫺受盡了三千榮寵於一身,即便當時後宮之中並不空虛,受寵的妃子其實也並非她一人,只不過恩寵長久不衰,還是讓皇后極爲不安啊!
皇后烏氏,是先帝在世時給當今聖上賜下的一門親事,先皇一駕崩,守孝期過後皇帝便要謹遵聖旨迎娶,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聖上對烏氏的性情不甚明瞭。
兩人婚後倒是相敬如賓,皇后處理着後宮大大小小的事務,也很是能幹,這一點也讓皇上對她信任有加。
但是.....卻未曾注意過烏氏的品行啊!烏氏一族祖輩爲開國元勳,她在家便是獨得疼愛的幺女,但生性依然愛爭寵,家中也是時常籠絡父母的喜愛,排除異己的姐妹兄弟,養成了她這個爭風吃醋的習性。
到了後宮之中非但沒有更改,並且還變本加厲,只不過卻是極爲聰明的將這樣的性格,隱藏在端莊母儀天下之後,皇上從未察覺過,只能看見其表面經營出來的形象。
烏氏掌權這兩年間,也是她漸漸的在成長,宮中后妃們誰侍寢次數增多,皇上多留意了哪一個宮女,誇讚了哪一位女子,統統都逃不了她的掌控之中。
說到了這裡,就連容水都察覺了這個烏氏的恐怖之處......這樣的女子,如此的善妒,苦心經營大局......真不知是政嘉帝的福氣或者是禍害。
後面的故事容水甚至大概也猜測得出來了,她對着顧長安說道:“林珍嫺這麼受寵,皇后烏氏又這麼善妒......所以,林珍嫺的好日子沒有多久了是嗎?”
而且......之前聽了居正和顧長安的對話,容水想着是不是這個皇后就是他們口口聲聲的“賤人”?!
那麼皇后究竟對林珍嫺做出了怎樣的事情...讓居正和顧長安他們這般的不恥,甚至口出辱罵呢?
顧長安說道:“容水你真是聰明,我話說不到一半,估計你就都猜得出來了。”
容水不好意思告訴他,這個橋段在現代的電視劇和小說上面比比皆是,以前看那些東西只是覺得狗血無聊,但是這樣的事情真是放在自己身邊,放在自己所愛的君離身上,她......就是感受未明瞭,爲了這封建王朝的統治下,後宮女人們所悲哀了。
顧長安還是儘自己所言,將後面的事情繼續講下去,果真是如同容水所猜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皇上對林珍嫺的寵幸還是未曾減少,入宮第二年林珍嫺就傳來有孕的消息,不過皇后烏氏怎麼可能會坐視不理。
前有說過她在宮中經營多年,是掌控着這宮中的大小事宜,嬪妃有
孕第一時間知道甚至不是她們自己,而是她。
無論是誰有身孕,她都會酌情考慮究竟是留還是去,這個考慮又是有着很多的考量,牽扯到這位嬪妃是不是她手下的人,家族和自己家族有無利益牽扯,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等等因素。
毫不誇張的說,在政嘉帝前期,皇后烏氏掌權,隻手遮天,想要皇上有幾個子嗣就有幾個子嗣。
容水咂舌,這個皇后烏氏囂張的程度可是讓人驚歎,古往今來也是絕無僅有了吧?後宮中的風吹草動逃不出她的眼底......所以君離,究竟是經歷怎樣一般波折才逃過了她的迫害?
容水問道:“是否林珍嫺懷上的這個孩子就是君離?”
顧長安說道:“並非如此...若是這個孩子得以出生,也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
皇后僅在林珍嫺懷孕兩月初就知曉了,她怎麼可能容得下寵妃還誕下子嗣?並且是地位僅次於她的林珍嫺,此前宮中有孕還能平安待產的妃子大多都是家世薄弱,不得皇上十分寵幸的妃嬪。
於是不知不覺中就給林珍嫺將孩子拿掉了,林珍嫺知道自己懷孕後,已經是流產之時了,因爲喝下了皇后下的滑胎藥,腹痛難忍叫了御醫過來哄騙說是急腹症,但是林珍嫺並不相信,察覺下身流出異物後,私下找來民間大夫才知道自己是被流產了。
該大夫被皇后察覺,偷偷處理,還倒打一耙說林珍嫺私會民間男子,幸好皇上相信林珍嫺,纔沒有怪罪的,只不過從此以後對其的寵愛程度有所下滑。
而林珍嫺因爲落胎而傷了身體,再也不好懷上孩子,鬱鬱寡歡。
三年之後眼見宮中嬪妃爲政嘉帝增了兩個女兒,卻依舊沒有得到一個皇子,百思不得其解。
卻不知是有皇后烏氏把握着命脈,操控了整個太醫院,但凡發覺妃嬪腹中有男胎跡象一定會除而後快,即便在懷孕期間沒有看出來,不過出生之時是一定會讓孩子夭折的。
如此手段,只教人聞風喪膽,以至於政嘉帝子嗣微薄。
而這個時候林珍嫺發覺自己可能懷有身孕了,吸取前一次的教訓,連太醫都不敢通傳,丁點不加聲張,除了自己身邊心腹丫鬟和太監,一直小心謹防着皇后害人。
講道這裡來後,就連容水都十分緊張,生怕林珍嫺肚子裡懷的這個孩子又會落入皇后烏氏之手。
顧長安看着她的樣子,說道:“呵呵......容丫頭你倒是緊張得很呢?慢慢聽我講下去吧。”
所幸得到上天之庇佑,林珍嫺懷孕之後對外稱修養身心,不能侍寢見客甚至例常請安,就這個樣子日日藏在寢殿裡面只見貼身伺候的兩個丫鬟和太在監,倒是也平安的度過了懷胎十月。
最終到了生產之日,貴妃才請命了皇上,要求御駕陪產,皇上也是顧憐着曾經的貴妃,這樣的情況下都選擇相信貴妃,並答應了她的要求。
聽到了這裡,容水開始變得焦急無比了,她想知道林珍嫺這一次是否誕下皇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