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兒防老,養兒防老......這是自古以來甚至沿用至兩千多年後的現代社會,一種說法。
更別提這還是在提倡傳宗接代思想的封建社會,男尊女卑的大燕朝,更別說......這個手握別人重金,以後註定要遠嫁他鄉的二女兒。
這對於王員外來說是很重要的一點......所以即便今後對二女兒的要求多麼苛刻,同時對她的一切生活用度是多麼的尊貴......也並不能代表着他望女成鳳的心境,只能代表着他將女兒換算成了商品,等着今後交換給別人。
種種均是因爲他的思想告訴他,這個女兒可要好生培養好了,將來京城中的親戚纔會要,他才能得到更多的幫扶和貼補...還有那讓人眼熱的聘禮。
生怕自己在這些生活上虧對了王之蓮,讓她今後嫁過去了對婆家告狀。
所以在王之蓮十五六歲的時候是極盡嚴格的要求着,不僅要熟讀詩書,琴棋也要涉獵,女紅之類的東西更是不能落下,整日裡就忙忙碌碌在這些事情上。
不能有半點懈怠,一有懈怠...便會換來王員外的責罵,氣急想要動手之時又不敢在王之蓮的身上留疤,想了一個好辦法將王之蓮的啞巴生母叫過來,責罵鞭打,敦促着王之蓮的進步和不在學業和技藝上出錯。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爲親戚當初的一句話,一箱金銀財寶......還有一個未完成的美夢。
貪婪如王員外...不惜爲京中的富貴人家,養了一個女兒...養了一個童養媳。
於是在十六那一年...王之蓮忍無可忍,做出了此生最爲瘋狂的一個決定...離家出走......這還不算,因爲她不僅離家出走了,她甚至還決定要女扮男裝進入書院求學。
過去十幾年的生命之中...她不是沒有過自己真心喜愛的事情......那件事情便是讀書習字,博覽羣書間能夠安寧她的心神,可以陶冶她被父親利慾燻黑的靈魂。
所以成功逃離了王家那個牢籠之後,她迫不及待的踏上遠方求學的路途,沒有求什麼功名利祿而讀書,沒有擔當什麼效忠家國崛起而讀書,她只是單純的喜歡獲得更多的知識見聞......
並且書院,都是讀書人的書院...一定是普天之下最乾淨清澈的地方...不會有那麼多的骯髒黑暗。
於是捏緊了手裡僅有的幾個銀元,王之蓮在經歷了跋山涉水的旅程後,尋到了一方山好水靜的皎清書院,臨門前暈倒被容卿所救,帶到了書院中。
她將所有的餘錢擺在了皎清書院先生的案前。
“先生,我是江城人士王連之,仰慕書院許久,家中父母許我錢財前來入讀,還望先生恩准。”
恰當有禮的謙謙少年公子,容貌清俊儀表堂堂,瘦弱如紙的纖細身材,文弱嬌氣的聲線,這是哪家精心教養出來的好少年?
教書先生被王之蓮誘惑性的外貌打動,情不自禁的點頭,說道:“這位公子有心求學,在我們書院留下也可。”
那是王之蓮在城裡購置了一堆男裝衣物和用品,尋了間客棧精心收拾打整過的形象。
她知道以一個女兒家的身份,可能連見都見不到書院,這個時代
容不下一個女子讀書求學,那麼她便來將就這個時代成爲一個男子。
她說道:“多謝先生成全,學生一定盡我之能,刻苦專研詩書古文...指望能習得先生的滿腹文墨,纔不虛此行。”
王之蓮溫和一笑,男裝的他有一些儒雅的味道,讓先生滿意的眯起了眼,看來又招收到了一個好學生啊?
於是便順理成章的招收了王之蓮入學,將人帶到了容卿面前,對其說道:“容卿,這位便是王連之,既然是你之前將她所救,書院今年住宿緊缺,今後他便與你共住在一間寢房。”
初見那一日,是此生難忘的風景,王之蓮眼前的容卿,身着書院統一的學子白袍,黑髮束得整齊在頭上,臉上微抿的笑意,乾淨的吐息之間,衣袂飄逸的仿似有仙氣縈繞。
這個人不是人......是不是她看過的《奇聞異志錄》中描繪的東華上仙?
而容卿眼前的王之蓮,秀美俊氣,嬌弱羸瘦,那淡淡淺淺的羞澀上了臉頰,時人謂“蒹葭倚玉樹”可是這般?
而皎清書院外樹下相救的戲碼,更是爲彼此心中多了不一樣的感覺。
容卿開口,說道:“連之?.....今後這樣喚你可好,我帶你去共寢的院落。”
王連之點頭,說道:“嗯...多謝卿哥,喚我連之即可。”
從此以後王之蓮便認識了容卿,容卿便認識 了王連之;從此以後,她便以王連之相稱,與容卿在書院共度了四年光陰。
容水是萬萬沒想到的,簡直是荒謬了!她身爲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也是,王之蓮這麼明顯的女性種種特徵,嬌美的容貌、嗓音的清澈、身材的凹凸、每月按時的月事、自己居然還能在眼皮子底下被她騙過去。
是因爲什麼?對了!因爲顧長安......因爲身邊也有顧長安這種偏女性化的男人,所以讓她並未對王之蓮產生那一方面的懷疑。
但是現在追究這些還有什麼用處?沒能夠在第一次見面時就發現她的性別,就註定今日容卿所要遭受的這一切帶來苦果。
成期駿這幾日發現容水心急火燎,事事不在心的態度,多有不忍,看着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她說道:“二小姐...你不必自責了,其實我們不是誰也沒有看出來,王之蓮是一個女人嗎?”
哎......他怎麼會明白自己的蠢笨之處呢?他們看不成是因爲沒有見識過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根本不會這樣聯想,但是想想自己一個現代人,看了多少“梁山伯與祝英臺”的電視劇和小說......居然還會犯這樣的錯誤,況且......那個王之蓮僞裝得並不高明。
只是現在成期駿說得也是對的......現在哪裡是糾結自責這些的時候,二哥還在縣衙的大牢裡吃苦受罪,當務之急是先救出他纔是啊!
容水不願意通知李氏與容正,若是他們得知二哥鋃鐺入獄……不知要急成什麼樣子。
他看着房間裡唯一的成期駿,對其說道:“期駿!你先去幫我打探打探王家能不能夠進得去?或者有沒有什麼辦法見到王之蓮!幫我送封信進去也是好的。”
即便知道這可能只是徒勞一試,但是她還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放棄就
意味着二哥後日的審判一無所知。
不知道王之蓮究竟是什麼意思,是要鐵了心要害他們容家,栽贓陷害?還是迫於她父親王員外的淫威之下,懦弱膽小得不敢說出實情。
平常見着她與二哥之間的情誼,根本是摻不了假的!她絕對不可能陷二哥於冤獄之中吧?
現在她要知道的是,王之蓮離家又女扮男裝成爲二哥同窗,是什麼原因?她與二哥的相遇是巧合還是什麼……
這樣於是叫過來了聞詠九,說道:“九叔!我需要你去幫我打探一番王家的家世背景,以及他們二女兒王之蓮的生平情況!”
吩咐完這一切之後,容水便耐心等着他們的消息了,只是內心裡依然沒有怎樣救二哥的頭緒。
事關重大,或許心裡就算知道王連之不可能去冤枉二哥沒有做過的事情,但是依然不可能耐心等着黃大人審理此案。
王家,王之蓮的絕食兩日,讓她終於倒在牀前,換得王員外的一見。
悠悠轉醒之後,王員外和她的可憐的孃親抹着眼淚坐在牀前。
見到人醒了,王員外開口說道:“我已經向京城遞出信件,本該兩年前就嫁過去的,可是你的偷跑倒好!我千百謊言纔將那邊穩住,延遲了兩年......現在你就在家中好生養着,等那邊有了回訊,立刻就給我準備出嫁吧!”
王員外話一說完,王之蓮卻是連哭都哭不出來,她就那麼看着她的父親......從小到大將她視爲商品貨物一般的父親。
她的未來,她的命運就這樣被決定了?她怎麼可能甘心......四年前的逃跑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一輩子......真就要這般了嗎?王之蓮看不到前方的路途了,而她的卿哥呢?卿哥怎麼樣了?
當日自己沒有第一時間勇敢的站出來維護他,替他說話...是不是已經傷害了他的心了?還讓卿哥陷入了牢獄之中,他還能再原諒自己嗎?爹願意放過他嗎?
成期駿很快便回了容家,容水看着他懊惱的樣子,就知道事情依然是沒有進展的。
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連她身邊的丫鬟也接觸不到?”
成期駿點頭,說道:“不知爲何這個王員外這一次將她女兒看得太嚴了,就連院子周圍都請了守衛看着,像是在怕什麼一樣。”
怕?難道是怕王之蓮的再次出逃?......
容水也沒有了辦法,看來只能是靜等明日的審理了嗎?......不管如何,她絕對相信王之蓮是不會害二哥的,並且......素來她看二哥的眼神,都不是那麼單純的,裡面的情分......應該不只是同窗之誼吧?
成期駿安慰着容水,說道:“二小姐...你不要太過焦急,實在不行等我夜間悄悄潛入王家,將信交到王之蓮手上?”
他這一說,容水便知道此事萬分危險......怎麼可以讓成期駿涉足?夜裡私闖民宅,倘若被抓到...王員外當場將成期駿當賊人打死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於是急忙擺手,說道:“不可以!既然實在見不到王家二小姐,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等明日的開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