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自中秋節那晚,容水開始發現容婉明顯有了些與往日不同的情況。
諸如不管在什麼情況,容婉就算一個人都會莫名地笑出聲來,讓人心裡發毛。若是碰到一個不熟識她的人,肯定會以着疑惑的目光看她,搖頭嘆息:這個姑娘是不是哪根線搭錯了?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一天傍晚,吃過晚飯後,姐妹三人與李氏一起在屋裡閒聊着。李氏和容婉是在做着針線活,容水和容小妹則是斜靠在竹榻上,嬉笑玩鬧着,好不和樂融融的溫馨場景。
容水說:“家裡到鎮上的這條路,真的是崎嶇難行,特別是遇到下了雨雪天,就更是步履維艱。”
“這可不是,現在村裡的日子是越發的難過了,村子是一天天的敗落了下去了。”李氏隨即也息了一聲:“每天看着你們妹幾人走這條山路,我的心都是提心吊膽的,越是到了大雪封山的日子,這路是越發難行了。”
“是呀,你說特別是先生要上咱們家一趟,那也是多不容易呀。”容婉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只見她在專心繡着一對鴛鴦圖樣的手帕,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臉上自然是掛着那抹甜得能滲出蜜來的笑容,似乎正陶醉在一片旖誨之色的幻想之中。
容水瞄了她一眼,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就知道她腦子裡此刻裝着的就只有那麼一個王棟了。所謂的看破不說破,容水也沒多產什麼。
只是,當她不經意看向母親時,不知爲何又覺得李氏那張臉上是有着一種不易覺察的光一閃而過了。於是,她看向了李氏,以着詢問的語氣問:
“娘,所謂的窮家富路,你以爲我們家修一條通往鎮上的道路可好?”
“這娘能有什麼意見?咱家就你最有主見,況且路若是修好了,你們進進出出的也能平安。”
“嗯,那我明天再找兄長和爹爹商量商量,看我們家應該怎樣去修這條路,這也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事。”
事情就此說定了。四人又是歡歡喜喜地聊了一會,待李氏獨自回房歇下了,容水才湊到容婉跟前,說:
“姐,你說,咱們修路這事,你說人手要是不夠,找上王棟他們書院的人幫忙可好?”
“這我怎麼知道?人家答不答應,這你得去問他才行。”容婉的臉上立刻現出了一片嬌羞的紅暈。真是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地開呀!
“是呀,這事是得親自去一趟書院,問問先生才行。”容水煞有介事地託下巴,可隨後又裝出一副爲難的樣子,說:“只是吧,若是我請人來幫忙,是不是該解決一下人家的午飯呢?可是我每天也要和大哥到鎮 上開店,你說這活,我要不先經過阿姐的允諾,貿貿然找王棟說也不好,是不是?”
容婉的那張臉在瞬間紅得就彷彿能滴出血來了。
容小妹還小,聽不出容水和容婉話中特有的那些玄紗,只是一個勁地湊了過來,興奮地拍着手叫好,說
這樣也也可以見到業青哥哥了。
三人又再說了一會,便躺下歇息了,倒也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在吃早飯的時候,容水就和父兄們說了修路的事。大家也都附和,認爲這是一件好事。
只是大家也都明白,想要在山上修一條通往鎮上的路並不簡單。這不僅僅是人力、物力還有時間的問題,箇中還有很多的門道,特別是山路要在那修纔算合理?要請誰來做勘探的工作?諸如此類……
也幸好,當容水在容家村提出這件造福子孫後利國利民的修路工程時,除了談錢傷感情外,當大家一聽到容水說不用村民們出一分錢時,便得到了幾乎所有容家村人的熱烈響應。
於是,修路的工程很快就開始了,如火如荼。容婉也沒有再往繡紡去,而是每天都在家裡爲修路的人們準備午飯。
此時已值深秋,俗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山裡的秋天更是比平地上要更冷上一些,天氣的變化也更加的無常難測,完全就像一個三歲孩童的臉,說變就變。
那天上午,人們開工時,還是天朗氣清的好時候,可是還不到中午時分,就突然生起了一股股清涼的風直往屋裡撲了。
“水兒,你說這天是怎麼了?難不成是要狂風大作了嗎?”容婉容水正在搭起的廚房裡準備着午飯,容婉仰頭看着原來蔚藍的天,不知何時已飄來一片烏雲。
只是這天像也是極其的詭異奇特,只往北的這一邊有着烏雲襲來,南方這邊卻還是萬里無雲、一片的睛好天氣。讓人看了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怪異。
所謂的山雨欲來風滿樓,山風如刀,幾乎都要把棚子給吹掀開了。
“嗯。”容水擡頭看天,是覺得那片黑沉沉的烏雲像是要壓下來似的給人一種壓抑感,黑黑的一片好像要把一切萬物都吞噬了去似的。
“下雨了——”容水還來不及去細想,就又聽到容婉開口,兩人的目光是不約而同都落在了外面,也就是說時遲那時快,如豆大的雨點就如同一顆珍珠般從天上咂了下來,噼哩啪啦中似乎夾雜着冰雹,來勢洶洶。,
“咱們先進屋裡吧。”這是容水的第一個反應,趕緊回屋裡避避雨。
兩人雙手護着腦袋就往屋裡跑。
“姐,你說這天是不是怪怪的,大哥他們在山的這一邊,能看到這天氣的變化,及時躲起來嗎?”
兩人都回到屋子後,容水還擡頭看着這古怪的天空。
“這還真是說不好,我們現在是在家裡,沒有山擋着,能看得見,天色變化,可他們是在山溝裡——”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容水終於明白自己心中那片被烏雲蓋頂的壓抑感從何而來了。連忙又跳了起來,說:
“姐,咱們趕緊去通知他們,這雨勢看上去來勢洶洶的,待會晚了就來不及了。”
說真的,在修路的這個時候來一場大雨引發的山洪並不是什麼
好事,且不說因開拓大路,開墾,導致水土鬆動,極易造成山體滑坡,會造成多大的人命危險,就是光挨這場來勢洶洶的暴雨,受寒挨凍,那也是讓人受不了的。
而容水的心中似乎更加重了那抹不太好的預感。這還是她生平以來第一次有着這麼強烈的感覺。難不成這一次開山闢路真的會有什麼大危險嗎?
烏雲蓋頂呀!容水突然覺得一塊無形的烏雲已經覆上了她的心頭。
“大姐、二姐,你們這是要上哪去呀?”原本獨自一人在屋裡玩耍的容小妹,見二位姐姐從廚房跑回來避雨,可沒到一會功夫,兩人又都風風火火地往外跑,覺得奇怪,便急急地追了出去。
“你快回去,大姐和我去通知村民們,你就在家裡等,聽到了沒有。”容水邊往外跑,邊回頭對着小妹喊了一句,也不管她有沒有聽見,就又扭過頭來,和容婉攙扶着一起往山下跑去了。
豆大的雨珠,如雞蛋般大小的冰雹不時地砸下來,有如是頑劣的孩童在追逐,跟在你的身後向你投擲着石子。噼噼啪啪 ,瞬間就讓整個山林間陷進了一種無邊無際的深淵之中,危機四伏。
容婉還好,她年長些,身子也比容水要健壯些,走起來勉強還可以,可是容水身子瘦小,跑起來是深 一腳淺一腳的,只要一不小心,不注意就會摔跤。
而這話也是剛剛說完,容水在瞬時隆起水霧的山林中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一個重心不穩,人就趴着摔了出去了。
“水兒,你怎麼樣了?還好嗎?”原本走在容水前面的容婉又折了回來,把容水從地上扶了起來,關切地問着。
“沒事……”容水的臉上都撲到了地上,真真切切地和大地來了個最親密的接觸。此時整張漂亮的臉蛋是掛了彩,活脫脫一張花臉貓的樣子。容水用手抹了一張臉上的泥水,“姐,要不然你先別管我了,你先去通知他們。我總覺得這天不對好像要分裂出兩個天似的。”
“轟……”突然,也不知道是哪隱約傳來了一聲緊似一聲的沉悶怪響聲,似是緊貼着地面而來,又似是在我們的腳下響起,讓剛剛被容婉扶起的容水又是一個趔趄,感覺着劇烈的震動,兩人本是想相互攙扶的,可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兩人連重心都把握不住,雙雙都摔到了地上,並順勢就要往山坡下滾去。
‘啊——’沒來由發生的意外,讓兩個人都意想不到,驚叫了出聲。
這是極速的雲霄飛車,失重的自由落體!
幸好,幸好,容水只是有着孩子的身體,卻仍是現代穿越而來的心智,在感覺到一種絕望時,人總能爆發出讓人意想不到的巨大潛力的。
在一陣無法形容的驚恐過後,容水讓自己鎮定了下來,她張開眼睛,也是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她意識到她們在不斷住下滾落的同時,正要撞到一塊巨石上,她心一橫,眼一閉,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容往側方推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