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草叢堆裡忽然一陣狂風吹過,兩三聲吼聲在密不透光的叢林裡迴盪起來。
我連忙打理好衣服,拉上了何雨清。剝開幾片碩大的樹葉,幾隻巨型物體在挪動着。
"鬼域"竟然是鬼域,那這裡會有當初我放他自由的鬼域王嗎。
我們的腳步聲好像驚動了他們。兩隻鬼域轉過身來,對着我們吼叫。鬼域啊鬼域,我看着這隻熟悉的生物讓我有種很溫馨的感覺。何雨清拉着我要走過去的身形,顯然她嚇得半死。我輕輕鬆開她的手。
我有種親切的感覺,在我看來它們沒有想象中的可怕,只是他們還是兇猛的叫着。
它們曾經拼命保護過我,雖然我知道這並不是他們,那幾只鬼域已經在黑君之戒下灰飛煙滅了。
他們是同類,鬼域隨我腳步靠近,臉面變得猙獰起來,粗大的鼻孔冒起曲捲的白煙,隨着何雨清的驚叫,兩隻鬼域的巨爪都向我抓來。他們出於自衛的舉動在我看來就如同想來撫摸我,兩隻巨爪在抓到臉龐前在藍色氣霧中牴觸,在碰到我臉上時就只是輕微的兩下。我用勁很有分寸,水波因子形成的這張水霧就像一個軟軟的浮充物一樣,除了抵消了他們力道外,根本不會傷到他們。
鬼域縮回了爪子,"嗚嗚"的叫起來。
我笑着走向他們,只是眼睛裡卻有點溼潤。兩隻鬼域下意識的往身後退,沒有了一絲攻擊欲。
我底下的地面開始了發顫,一頭個頭比他們大上一許的鬼域從一旁密松葉裡走了出來。這隻鬼域頭上的尖角多上一點,眼睛毛濃密,鼻子更大,它的神情我有點熟悉。
"是你嗎?"
它竟然會說人話。
"你是?我看着它發起來呆"你是鬼域王。
"是你,真的是你,早些日子我聽說你被真武殺害了,我不惜違背神王跟西州勢力的承諾大鬧了西州。"
"蘇笛,這獸還會講人話啊"躲在後面的何雨清終於敢走過來了。
"這是我以前救的,當時我不知道他還能說人話"我跟她解釋。
"當時我是不會講話,不過我進化了,等成了下一代神王我還可以變成人的模樣"
"神王是什麼?"
"我們鬼域中有那麼幾隻是可以進化成鬼域王的。而鬼域王又可以進化成鬼域神王,這片極寒山脈上有數十隻鬼域王,但神王卻不曾有。上一代神王已經有上百年的歲數,不久前逝世了,所以我纔會急着趕回來。現在我們鬼域都有各鬼域王爲首,要等下一個神王誕生纔有可能再度統一了"
原來是這樣。
我們蹲坐在一起,說了好多。周圍的鬼域經過,看見我和鬼域王在一起自然沒有了之前的敵意。原來鬼域神王去世,每隻鬼域王都有感應,而我救的這隻鬼域王也是少有幾個選擇在外修行的。
當年他剛進化成鬼域王,就耐不住寂寞,想去外面闖蕩,纔會遇到浮域長老,纔會被囚禁了起來,想想他倒是跟雷光前輩有幾分相似,不過按他的描述就算沒有我,等他稍微再進化一點,他自己也能衝破那個地牢。我的出現就是讓早一些出來了罷了。但是如果沒有我,他倒是見不到鬼域神王的最後一面了。
"你這次回來,打算是來報仇的嗎?"鬼域王問道,神情透露着微細的不安。
"我已經殺了那個毀我肉身的人"我突然想起了什麼,"上次我回西州報仇的時候,看見在西州鬧事的並非是鬼域啊"
"哦,你說這個,極寒山脈的魔獸不僅僅只有鬼域,不過只有鬼域纔有王和神王,所以這片山頭的魔獸就都聽我號令,畢竟我的實力最爲強大"
我微笑的點頭,知道鬼域王默默爲我所做的。
"真武第一人打算攻打玄武的消息整個西州都轟動,我自然也知道,知道血矛之地,知道你跟元天夕的衝突,知道你最後......"鬼域王支吾着"不過元天夕身死的事我卻不知道,想必是西州並沒有怎麼傳播,那你殺了元天夕,他們沒有報復你嗎?鬼域王像是如夢初醒,最後一句驚聲道。
我攤了攤手,"這便是我我會來這裡的原因,外面還有人等着我,還有可能會隨時衝進來"
鬼域王看向我的臉,臃腫般的腦袋略微一斜,“極寒山脈在上屆神王的時候就和西州的真人有過承諾,極寒山脈的魔獸不會隨便踏出極寒山脈,就算出了極寒山脈,也不會傷害西州的人,同樣西州的人也不得對魔獸動武,我們和西州就如同浸水不犯河水。”
他這麼一說,我就知道,鬼域王發動魔獸騷擾西州是冒了多大的風險,那次風波之大都惹得西州停下了對燕晉堂的討伐,而死在西州手上的魔獸也不只是幾隻而已。
“不過還好你沒死,那我就不會不能爲你報仇有什麼愧疚了,再說你也已經報了仇,西州殺害了我們這麼多同伴,我們算是扯平了,以後你就住下來吧,我想他們不會因爲因爲死了一個神鬼境還不到的人而徹底違背神王與他們的諾言”
“我看他們不會這麼容易放過我”我還記得那股殺氣,逼得我心都直寒的殺氣,這樣殺氣我根本不敢想象有什麼可以阻擋他。
“你頂多毀了一個絕念殿,沒什麼大不了的,要知道神王的實力也就僅僅次於大陸真武第一人而已,你覺得,他們會爲了元天夕而得罪神王嗎”
“希望但願像你所言,可是現在神王已經逝世了,他們許下的承諾還算效嗎?”
鬼域王的眼神暗淡了下來,“神王逝世的事情他們根本不知道,再說這諾言許下的時候,說好的除非真武被玄武所覆滅,不然永遠奏效,我們是有盟約的,也就是說要是玄武大舉進犯西州,我們極寒山脈的魔獸都是有義務一同抵抗的”
相關的利害關係我也理了理,覺得鬼域王所得也不無道理,希望會因爲這點,但願追我追得這麼兇猛的人有所停滯吧。
“你看,你進入了這裡,不是沒追上來嗎”
我點點頭。
鬼域王帶着我們在這片山頭逛着,述說這他的故事,他說要是他真能進化成神王,到時候先把極寒山脈統一了,然後打算再去大陸闖蕩。世界很大,一個極寒山脈不能成爲他的最終歸宿,鬼域壽命都不長,一隻普通的鬼域大約只有40年的壽命,進化成了鬼域王,他壽命有70年之久,而進化成鬼域王他的壽命就有百年之久,上界的鬼域神王活了一百零八年,相對與真武,壽命遠遠少於他們,一個普通的平民,要是能健康活着,也能有70年,稍微有一點修爲的都能超過百歲。像玄妙真人,現在的年紀差不多有一百五十歲了,活的依然很健朗。
好在鬼域的繁殖能力驚人,一對公母的鬼域,一年能生出五六胎,每胎裡最多能產下四隻小鬼域。鬼域王自從回到極寒山脈後,就已經生下了七個兒子,五個女兒了,而且因爲他是鬼域王,他還可以去別的山頭物色其他的美色,撫養小鬼域永遠是母性鬼域的事,鬼域王每次都是幹完事就拍拍屁股走人。
“想不到你也是個**”聽着鬼域王講着,我不禁嘀咕了一句。
“什麼**,我是鬼域王啊,到時候可是鬼域神王,等我成了鬼域神王,我是要離開這裡的,到時侯我的兒子們身上都有着我的基因,個個都會有進化成鬼域神王的潛質,我是爲了種族的繁衍在做貢獻。”鬼域王很不悅,身體都抖動了起來,惹得地面一陣晃動。
他這麼說,我還真說不過他,我想起了雷光前輩也是那般雄風,可是最後他們的種族還是滅絕了,想想鬼域王說的也有道理。
鬼域王突然轉過身子來,他看着何雨清,一臉賊樣的說道“我看你都帶着姑娘進來了,你們就住在這裡,等過個幾年,你們也生一窩娃娃,那就樂呵了,要你真覺得寂寞了,沒關係,等我成了神王,我們就一起出去,你想想過個十年八年,外面追殺你的人肯定早忘記了,我也觀察過了,西州跟玄武打了也有近二十年了,也總是這樣,再這樣過上個十年八年應該也可以的。”
我倒是沒什麼,何雨清被他說的一臉紅,沒想到以前不會講話的時候愣是不知道鬼域王肚子竟然都是這些壞思想。
“你給我閉嘴吧”我沒好氣的在他屁股上錘了一下,孤寂道如鍼芒的刺了進去。
鬼域王大聲的喊了起來。
“想不到我皮糙肉厚的,竟然受不了你的輕輕一拳,真不知道你現在是有多厲害了”
“是不是想跟我過過招,你纔會嘴巴乾淨是嗎?”我嚇唬道。
“不打不打,能殺掉差不多神鬼境的人我感覺我會吃苦頭”鬼域王做出了求饒的姿勢,“等成了神王我們打過”
“一言爲定”我們大小手重重拍在了一起。
“那你有什麼打算?”鬼域王問道,他還是要聽聽我的意見。
“讓我在想想”
夜色淒涼。
十年八年,我的葉瑤雪會變成怎麼樣,她會不會認爲我已經死了,會不會她對發現蛇杖裡的秘密失去了耐心,更或者她屈服於了紫焰魔君,十年八年,蛇靈族的結禁會不會已經破了,會完全暴露在修武者的眼皮下,他們的命運就也不會在自己的手中了,十年八年,我會不會就不能再看見葬母親的那片湖了。
月色慌亂。
月影下,有個女子在翩躚起舞,夜裡遠邊魔獸的聲音就像一曲絃音,合應着何雨清的雅緻,這時候我又想喝酒了,奈何沒有酒。我對何雨清招了招手,何雨清邁着舞步,輕飄飄的走了過來,她穿着一身白衣。
“這裡你喜歡嗎?如果住在這裡。”我柔聲的問。
“哪裡都行,只要跟着你,白天那隻鬼域王也說了,人也就七十年壽命,而你的壽命會遠遠長於我,我想了跟着你七十年,也或許只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我也
不會纏你一輩子的”
“你現在在修煉,一有突破,壽命就也不只這些了”
“壽命再怎麼長有怎麼樣呢,百年千年,我認爲只要做我喜歡的事,還有跟着我喜歡的人就夠了”
我低着頭,真想手上就有一個酒杯。我將手舉過頭頂,徐徐冉生的晶瑩水泡對着天空一個爆炸,水柱就像傾盆灌下來,我把嘴對着,想着這就是酒,聽着他灌入咽喉的聲音。
孤瑪在腦海裡想斷篇波盪着,一股細微的小火熾燒着我的神經,如果我不出去,或許我永遠不能渡過玄武的第五劫了,就算渡過了也會像孤狐說的只是選擇捷徑。
“明天,天一亮,我們就離開這裡”我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