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迎春樓時,天都黑了,遠遠瞥見迎春樓花紅柳綠的女人們都在扭動着妖媚無骨的身子,賣力地揮動着手上的斯帕,沒臉沒皮地拉着過路的客人們往裡帶,迎春樓外面的女人姿色一般,個個濃妝豔抹。
有些權勢的達官貴人,落轎後看都不看門口的姑娘們,直接由老鴇熱情地撲上來招待進去,喚來熟識的姑娘伺候着進門。
而那些身份極爲顯赫的王公貴族,就有小廝向裡面通報,老鴇是出來相迎的。那個老鴇不就是之前那個女人嘛,迎春樓實際上就是由她負責的,名義上應該是另外一個人作爲老闆。
一般人都關注幕後老闆,沒有人會去留意調查一個老鴇的背景。而寒冰山莊正是抓住人之常情,把老鴇換上自己的人,老闆其實是個沒有背景的小角色,被人盯上查也是查不出什麼的,反其道而行之,是個好招數。雪流夙這個人不簡單,偷樑換柱使得不錯。
夜晚正是花天酒地之地的繁華時段,冰雲思考着老鴇應該很忙,她無緣無故消失了這麼些時候,該找些什麼好的藉口,不能說是離開過,是不便從正門走咯。
過目不忘的冰雲輕車熟路地從白天隨落虹翻院子的地方翻過去,這裡恐怕是整個園子唯一僻靜的地方吧,白天觀察過的景色映入冰雲的腦海,恐怕是地位不一般的纔可以到達的雅間吧。
身手敏捷地隨便找了一間空房間進去了,一進房門,冰雲就聽見外頭有動靜,像是往這個房間走過來的。她迅速地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是個女人,從腳步輕盈的分量來說,加上撲鼻而來的脂粉味。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胭脂水粉是冰雲所厭惡的東西之一,但她是明白的,這種地方要是不瀰漫這種味道就是不正常了。
頭圍的鎏金花座上綴嵌着血瑙珊瑚,映襯着她豔麗嬌嫩的容顏,兩側鏤空的蝴蝶飾連接着流穗,下接着各色松石珠穿編成的網簾,簾長及肩,火紅的牡丹嵌花掐腰織錦長袍,勾勒出她年輕豐滿的身形。女子走進房間,很淡然地坐下,拿起手邊的茶壺,倒了杯茶,小飲了一口。聽到外面老鴇尖利的呵叫聲,忙起身開門相迎。
看來這是這位姑娘的閨房了。(名妓或者稍有姿色的妓女都有屬於自己的閨房,閨房位置的好壞都取決於女子的才貌能力,有些下等的是幾個姑娘分享一個閨房。)看她的身段容貌偏上等,應該接待的不是普通賓客。準備趁着空隙換個地方的冰雲,想了一下,沒有移動位置,決定留在這房間看看能不能有意外的收貨也說不定。
老鴇走在前面推門進來,那位姑娘象徵性地扶着一位肥頭墜耳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隨後一連串的婢女,一個接着一個上滿了一桌精美的佳餚。姑娘似乎不大情願地扶着男子坐下來,男子時不時把膘着肥肉的爪子猥瑣地蹭着女子的細腰,偶爾還抓兩把女子的臀部,女子顯然嫌隙着這個男人,但經驗
豐富地掩飾着眼底的不屑,保持着臉上甜美的笑意。
“流珠,好生伺候着,”老鴇討好地點頭哈腰地詢問男子:“王爺,可還滿意?”
“恩,不錯,流珠姑娘是迎春樓的頭牌,本王當然沒有什麼挑剔的了。”男子色眯眯地看着懷中的美人,根本無暇顧及老鴇,急不可耐地說着,顯然是嫌老鴇礙事。
老鴇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連忙轉身出門:“那王爺,小的先告退了。”
男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隨着門關上,男子的動作就更加肆無忌憚了。粗壯的臂膀圈着女子,另一隻手忙不停地撫摸着女子的大腿,從腿部到私密處一絲沒有放過,嘴巴里還品着女子端來的酒。
冰雲聽到“王爺”兩個字,定睛觀察的更仔細了。不會那麼巧吧,是雪流夙嗎?心中暗暗想着,要是這個男人是雪流夙,洛怎麼可能那麼看重他的存在,雖說是對手,但以這副尊容出現,也太有損冰雲心目中敵手的高大形象吧。
看着這麼香豔的畫面,冰雲絕美的臉頰抽出着,舔了舔乾澀的脣,淡定了一下情緒,繼續守候。見血腥的場面,冰雲是如同家常便飯,在風月場合裡,冰雲就是生手了。
女子鬆軟了僵硬的身體,紅着滂沱的臉龐,一杯一杯地灌着男人。男人滿足地喝着女人手裡的酒,微微有些醉意,女子因爲男子的猥襲開始躁動不安地扭動着身軀,大概是情動,男人顯然是風月場裡的高手。儘管如此,女子仍然刻意保持着清醒:“王爺,奴家伺候的還滿意不?”
嬌滴滴的聲音,軟綿綿地像是參了蜜的嗓音,酥到骨子裡。很對男人的胃口:“滿意,滿意,流珠姑娘的伺候當然是一流的,本王早就仰慕已久,怎麼會不滿意呢?”
“那王爺不怕家中福晉擔憂?奴家可是怕的很。”故作嬌吟。
“怕什麼!她以爲我去會見夙王爺談談今年選秀入宮的事宜,今晚留在他府上喝喝酒,也在情理之中。”男子粗獷扯着地嗓子:“再說了,夙王爺今天還特地來和你們這的老鴇商量,選些沒有開過苞的姑娘弄進宮,誰都知道你們這兒的姑娘最媚最絕。”
“那奴家怕是沒有機會了。”女子可惜地嗔嘆道。
“進宮有什麼好的!不過是作爲本王的耳目罷了,你啊,伺候好本王,還怕沒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說着抖動着下巴上的三層肥肉,死死地抱着懷中的美人,一搖一顫地往牀榻上去了。芙蓉帳中春色無限,女子的呻吟聲和男子的喘息聲交織着最最糜爛的氣息。
這一晚,也沒白忙活,冰雲聽到肥豬說着夙王爺的時候鬆了口氣,還好對手不是這種豬頭肥耳,連他們的檔次都要被這種對手降低了。事有兩面,要是對付這個肥豬的話,可就好辦多了,“美人計”自然首當其衝。
後面聽到的話使冰雲陷入了沉思,看來白天那個身着一襲繡綠紋的
紫長袍背對着她的男子正是她要找的雪流夙。難怪擁有着高手的敏銳洞悉,掩藏下的氣勢那麼強大,讓她會在花街柳巷的鬨鬧之地留意看到,仔細想來和客棧打鬥的那羣人的身形倒有幾分形似,怪不得自己一直不由自主地覺得哪些地方漏掉了。與自己尋尋覓覓地對手藏身而過,他怕是注意到自己了,當時自己可是以真面目示人的,雖說隔了一層薄薄的面紗。
選秀?沒有開過苞的女子有機會被選進去,自己可以借這個機會混在裡面。這個老鴇果然不是自己人,讓不是自己人的老鴇選出來的人肯定不是組織裡安排的眼線,要讓老鴇以爲她是雪流夙的人,被推薦給雪流夙的難度太大了,白天真面目是見過的,假面目的話會有被隨便安排接待他人的可能性,畢竟無論真假都不屬於他們自己人。只能先把這個老鴇換了,免得爲他人做嫁衣。
冰雲知道選秀這條路,她是一定要走一下的,不能讓這個老鴇壞了事,換了的話,又會讓雪流夙警惕,換湯不換藥,直接暗度陳倉地把老鴇換個人易容一下。可是在雪流夙這樣的狐狸面前,怎麼能瞞天過海。老鴇是一定要撤掉的,迎春樓這個情報點,我是一定要收回的,白白讓雪流夙佔了大便宜那麼久,知道了繼續放任,不就是傻瓜嘛。
易容?冰雲想起自己身上還有一張頗有姿色卻不是萬分出衆的人皮面具,要面對面地作爲迎春樓選出的秀女和雪流夙見面,不換張面容可不行,今天憑着她這張天妒人怨的面孔,雪流夙估計知曉自己的到來,他曾設計令她落崖,也就是說她和他本就相識。
如果說雪流夙熟知老鴇的性格品質,換一個不一樣的人頂着她的面孔會使雪流夙起疑心,那換成一個參加選秀的陌生女子的我,在換掉的老鴇身邊配合,加上組織裡原有對她的瞭解,二對一勝算就大大飆升了吧。
冰雲沉靜在自己的計劃當中,卻生生地忽略了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老鴇不是叛變,而是根本是由於組織裡的人向來忠心耿耿,雪流夙才幹脆換了一個人頂上來的,這個人的脾氣品性可不是組織裡所瞭解的。足以讓後來以老鴇選出的秀女的身份見到雪流夙的時候,馬腳漏洞百出。
這個女人不簡單,話都是她循循善誘套出來的,自己不過是湊巧旁聽,可能是組織裡先前的安排吧,看來雪流夙並不知道原先的老鴇是我們的人,不然這個女人就不會套有關他們自己人的信息,他只是認爲隨便找了一家有名望生意好的妓院潛伏上自己的人馬。
她是用肉體清白換來寶貴的消息,心甘情願被任何男人踐踏。冰雲對她多了一絲憐憫可敬。
折騰了一個晚上,冰雲佩服女子的堅韌,胖子的持久力,他幾乎是要了這個女人一個晚上。因爲冰雲向來警覺,有風吹草動便難以入睡,何況身處在此地,就勉強旁聽了一個晚上,後來就沒有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