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便是絕情池水,花千骨咬緊牙關,心中默唸,“師父,小骨早就該死了,不曾想卻又有幸陪在你身邊這些時日。無論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徒弟,可你永遠都是我的師父。能與你多一天的相伴,便讓我心滿意足。下一刻小骨恐怕要灰飛煙滅,倘若我魂魄尚存,還有小骨一直陪着你…無論何時何地,你永遠都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她做好準備,再次望了望師父,或許這便是最後一眼,是她最後一次看他那令自己魂牽夢繞的面龐。而此刻,他亦望着她…平日裡他那倨傲冰冷的雙目、此刻似透出令她意外的脆弱與擔憂…
她脣角輕佻,心中念着師父,小臉被晨光染上一抹燦爛的紅暈。心中再次嘲笑自己,直到此刻,依舊放不下對他的幻想!師父他何時脆弱過?又怎會爲這一世的自己脆弱?她閉上雙眼,一腳邁入冰涼徹骨的絕情池水…
然,池水除了冰涼徹骨,她意外地覺察到自己並未燒傷,當真不是做夢?她不可置信地睜開雙目,再向前一步,依舊沒事…
她愈發驚奇,難不成自己竟斷了對他的執念?只是每日思念他又作何解釋?她來不及深慮,既沒被燒傷,還不趁此迅急趟過…
她一步並作兩步,匆匆地向對岸趟去,竟出乎意料地、毫髮無傷趟過絕情池水…水鏡中從頭至尾並無任何慾念之象…
衆人一陣長吁短嘆,七嘴八舌,說好的好戲呢?哪裡有好戲看,唉,又是毫無生趣!“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無慾無求之人?”霓千丈更是不滿地大吼,“即便她不歡喜其他,總不至於吃念也蕩然無存?那每日活着有甚意思?”
白子畫慢慢鬆開緊握的雙拳,剛預坐下。卻見水鏡中果真出現她前世死前的畫面。只見一白衣仙人手持一劍…那仙人舉世無雙,芳華絕世,不是白子畫是誰?
本是垂頭喪氣、低彌不已的衆掌門,此刻見…似是有好戲看,又再次振作起來,找回自我。一個個緊張不息… 此刻潭影空人心,無不目不轉睛地盼着後續…
故事的確尚未完整,只見白子畫手持寶劍,金色流光盤旋其上、熠熠生輝,劍身舞動如鏡花水月,美得不甚真實,竟也難以形容。而劍所釋放的威力卻足以毀天滅地,周遭落花紛飛,伴着劍光閃爍,既絢麗輝煌… 又令人聞風喪膽。
此刻,一隻小蟲不知從何處飛來,不幸被捲入劍身的氣旋之中。伴着寶劍舞來舞去,小蟲躲來躲去,躲不及防,撞於劍身,昏死在地。而白子畫舞劍舞得太過認真而堅定,並未留意到一小蟲撞死在自己的寶劍之上…
白子畫見水鏡中之景象,駭然不已,卻似信非信。他不安地看了看花千骨,心中若有所思… 而他向來表情變換雲淡風輕,衆掌門隨後仔細觀瞧之,卻無法得知他究竟作何之思?
而後,水鏡之中的景象漸漸放大,愈發清晰。畫面之中只餘下一香消玉殞的落地小蟲。伴着一聲驚呼,“尊上的師父前世竟是一隻蒼蠅,而且撞死在他的寶劍之上?”衆人聞此,又親眼反覆觀瞧已逝的小蟲,果真沒錯,一時間表情各異。
“原來她的前世這般悽慘?”不知何時輪到自己試煉三生池水,此刻的火夕輕輕嘆氣,爲花千骨無限惋惜!
霓千丈對此蟲亦不陌生。他精神大振,前翻被溫豐予吐了漫身遍臉後,衆蠅還尾隨了自己幾日。他得意得一臉欣欣向榮,“是蒼蠅,沒錯,是蒼蠅…”
也有爲之所感動的,舞青蘿偷偷拭淚,“好感人的故事… 死於尊上舞劍之下,也是夠風光的!可另一方面,換做我是蒼蠅,一定美的不可方物吧,飛起來頗爲顯眼,尊上說不定就會多加留意…也不至於這般壯烈的被忽略掉,乃至撞死!”
一念至此,她深深的惋惜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千骨,苦了你了,你怎就沒我這般好皮相呢,雖說,你與其他人比起來,也不太差,可就是不似我這般驚鴻一面……”
花千骨見到水鏡上的畫面,本該慶賀了卻一樁難纏之事。而被人如此嫌棄,又不免自哀自憐了一陣,“也不知師父他是何看法,以他的個性,倒不會計較什麼前世,只是不知他會不會因殺了我而懺悔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