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國茶忙攙扶道:“何先生不必如此,快請坐。”說完便將何奇扶回座位。
傅國茶看着滿面淚痕的何奇,捻着鬍鬚說道:“何先生之心傅某也能夠理解,空有一身本領,卻沒有用武之地,雖有能耐,但卻懷才不遇,正所謂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啊,況且何先生這匹千里馬可以說是百年不遇。但宮廷畫院不錄用何先生也是有原因的:當今聖上對丹青偏愛有佳,有時甚至是廢寢忘食,常和畫院中的畫師們一起探討繪畫之道,如若畫師相貌醜陋,天天面對聖上,只怕聖上也會心裡不快,何先生想一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何奇擡頭嘆道:“傅大人的意思是何某再無出頭之日了?”
傅國茶擺手道:“話也不能說絕,傅某也是愛才之人,何先生若真能將聖壽寺的壁畫畫到前無古人的境界,傅某願意在聖上面前*何先生到宮廷畫院供職。”
何奇聽了,連忙又跪倒在地,哭道:“傅大人若真能*何某進得宮廷畫院,何某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傅大人。”
“先生言重了。”傅國茶忙將何奇攙起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一早,傅某便隨何先生前往聖壽寺,如何?”
“一言爲定,”何奇說道,“何某先回水泉寺一趟,準備妥當之後,明天一早再來拜見,可以嗎?”
“也好,”傅國茶道,“那傅某就不虛留何先生了,我派人送您回去。”說完轉身和家童道“送客”。
何奇又向傅國茶拜了拜,說道:“傅大人放心,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何某不但要讓聖壽寺做到前無古人,還要讓它做到後無來者。”說完便轉身去了。
傅國茶看着何奇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我倒要看看這個何奇有什麼能耐。”
何奇坐着馬車回到了水泉寺,正看見飾心和尚在山門前掃地。何奇忙過去一把拉住道:“隨我來。”
飾心和尚嚇了一跳,說道:“阿彌陀佛。何施主做什麼?”
何奇也不答話,便將飾心拉到寺院後花
園內的涼亭內。
“何施主有事?”
何奇看了看周圍無人,說道:“我得了個好差事,你和我一起去,如何?”
飾心笑道:“好差事的話,何施主一人去就是了,小僧去幹什麼?”
“幫忙啊!”何奇笑道,“我缺個幫手,你隨我去吧。”
“既然何施主需要幫手,那小僧我義不容辭,不知是什麼差事,何時出發?”
“明天一早就走,什麼差事我不能告訴你。”
飾心笑道:“不說就不說吧,那我先去稟明方丈。”說完轉身要走。
何奇忙拉住道:“慢!不可告訴別人,只有你我知道就是了。”
“這是爲何?”
“聽我的就是了。萬萬不可告訴他人,事成之後我定會重謝你。”
“好吧,既這樣我便不說了。”
“那好,”何奇道,“明天一早,我在寺門外等你,咱們一起出發。”
何奇說完便離開了。飾心摸了摸腦袋,也便走出了涼亭。
第二天一早,飾心洗了臉,來到寺廟門口。此時太陽剛剛升起,遠處的山峰在水霧中若隱若現,冰涼的露水打在飾心的臉上,沾溼了他的僧袍。飾心早看到何奇在遠處徘徊,顯得煩躁不安,他急忙跑了過去。
何奇見了飾心,忙道:“如何這麼晚纔出來?”
飾心還沒答話,就被何奇拉下山,坐了一輛馬車直奔和義門去了。
進了和義門,不遠處就是傅國茶府上。傅國茶此時正在門口焦急等待,他早上一起牀,便吩咐下人用馬車去接何奇,自己整冠束帶之後趕緊去上早朝,在早朝之上奏明輝宗關於聖壽寺壁畫一事。
“臣已在民間尋得一畫家,姓何名奇,字穎出,擅長人物肖像。可與宮廷畫院的畫師們一起爲聖壽寺作壁畫,定會錦上添花。”
輝宗聽後非常高興,笑道:“很好,傳朕的口諭,着畫家何奇前去聖壽寺,專門繪製人物,宮廷畫院的畫師們繪製花
鳥魚蟲及山水以爲補助,限時一月。”
旨意傳到宮廷畫院,衆畫師聽後大吃一驚,頓時議論紛紛,都覺得輝宗此舉是對宮廷畫師們的侮辱,明顯是說畫師們技藝不佳,還需要外人前來幫忙才成。大家正憤憤不平時,畫學正劉佩說道:“大家稍安勿躁,聽老夫說一句。”
畫學正是宮廷畫師之首,執掌教學管理的學官,衆人聽其要說話,便都安靜下來。
劉佩看衆人都不說話了,於是說道:“大家心中有些不忿,老夫自然清楚。當今聖上偏好丹青,乃是我們的福分,歷朝歷代都不曾有皇上如此重視我們這些畫師。大家受此殊榮,至死不能報答一二。但既然聖上對丹青無所不知,也就意味着對畫作的嚴格苛刻,稍有不慎,任何瑕疵都不會逃過聖上的眼睛。既然我們之中確實沒有精工人物畫的人選,不如就踏踏實實的描繪自己所擅長的事物,讓那個何奇去攻畫人物,一來不至於出什麼差池,二來若聖上真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也不是我等的責任。”
大家聽後說道:“劉學正言之有理,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看這位何先生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衆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便都散去了。
劉佩向侍詔孫目達使了個眼色,孫目達會意,便沒有隨衆人出去。衆人散盡後,孫目達道:“劉大人有事?”
劉佩疑惑道:“這個何奇,老夫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孫目達笑道:“大人難道不記得了?數年前宮廷畫院開考,此人畫技名列衆人第一,只因相貌過於醜陋,衆人商議之後,決定不予錄用。”
劉佩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他。但不知他如何會被傅大人舉薦呢?”
“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孫目達說道,“我到時候去打聽一下。”
劉佩點頭道:“也好。這樣吧,你去挑選畫師中擅長花鳥山水者,趕去聖壽寺,以助這位何先生完成壁畫,有事隨時寫信給我就是了。”
“是。”孫目達答應着躬身退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