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道:“董源技法,精妙非凡,但只可遠觀,不宜近看。遠觀則景物鮮明,清悠深遠,近看則是雜亂無章,不成影像。這幅《落照圖》雖然臨摹的極像,但所用的筆法過於規整,難以體現山頂之上那落日返照的色彩,所以也就不能繼承原作的神韻了。”
何奇聽後,不自覺的站起道:“這話是你自己說的,還是他人所教?”
裕妃道:“何侍詔這話問得奇怪,這屋裡誰能說出這樣的話?”
清風道:“這是奴婢心中所想,不過是一點小見識,若有不對的地方,還望何侍詔見諒。”
何奇擺手道:“不敢不敢,何某萬萬沒有想到,你能說出這樣的話。”
裕妃道:“這話是好還是不好啊?”
“好啊,好啊,”何奇道,“有清風在旁,娘娘的畫技必定進步神速。”
裕妃拍說道:“那太好了,以後便有人陪本宮作畫了,免得自己無聊。”
何奇又道:“清風原來受哪位名師指點?”
清風道:“不敢,家父以前喜歡收藏丹青妙筆,實不相瞞,這幅《落照圖》清風見過原作。”
何奇點頭道:“那就難怪了。”
何奇於是又繼續展翻冊頁,將裡面畫作之精妙處一一告訴裕妃,還不時的問了問清風,清風全都能對答如流,說出其中的精要,何奇心中暗暗感嘆。
何奇走時,清風將他送至宮門之外,說道:“有勞何侍詔,您慢走。”
何奇道:“何某萬萬沒有想到,清風姑娘竟然對丹青有如此造詣,何某小看你了。”
清風道:“何侍詔這回可以放心教我了吧?”
何奇道:“只要你肯勤加練習,不出一年,便會學有所成。”
清風笑道:“清風明白了,多謝何侍詔指點。”
何奇道:“不敢,何某告辭。”說完便回畫院去了。
從此清風便住在了鍾粹宮,每日和裕妃一起研習繪畫之道,就算是深夜衆人休息時,清風仍然在自己房中研墨鋪紙,勤加練習。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便到了冬天。這日清風起牀之後,只覺屋外有些不對勁,推門一看,竟然已是大雪紛飛。清風趕緊梳洗了,在衣服外面套了一件碎花皮襖,又從箱子裡拿出一條兔皮圍脖戴上,順着廊子來到了西暖閣。只見翠兒正睡在外面的榻上,而裕妃也仍在睡覺,屋裡面放着炭盆,倒也不覺得冷。清風悄悄走到翠兒身邊推了推。翠兒睜眼見是清風,於是小聲道:“怎麼起得這般早?”
清風道:“不早了,外面天氣陰,所以不覺得。”
翠兒道:“是嗎?那我趕緊起來吧。”
“恩,”清風道,“不着急,我去打熱水來,伺候娘娘梳洗。”
這時就裕妃在裡面道:“幾時了?”
清風忙道:“快辰時了。”
裕妃道:“是嗎?睡得沉,倒不覺的,準備起了。”
“是。”清風答應着,出去拿了熱水回來,然後倒入盆中,端到裕妃面前。
裕妃把雙手放入盆中,仍舊閉着眼睛朦朦朧朧的說道:“天氣一冷,就不想起了。”
清風道:“今天必定是冷的,外面下了雪了。”
“是嗎?”裕妃笑道,“那一會兒咱們得好好去賞一賞雪景纔是。”
這時翠兒端着另一盆水進來道:“娘娘洗臉吧。”
“好。”裕妃答應着,將雙手從盆裡拿出來,又開始洗臉。
洗完之後
,翠兒遞過手巾,裕妃將臉擦乾後問道:“你剛纔出去了?外面雪大不大?”
翠兒道:“奴婢覺得挺大的,已經積了一寸多厚了。”
“是嗎?”裕妃道,“看來下了一會兒了。”
緊接着,裕妃披了衣服坐在鏡臺前道:“梳頭吧。”
“是。”清風拿起木梳,小心翼翼的將裕妃的頭髮盤好,然後別上各式花釵。翠兒又從箱子中找出幾件稍厚的衣服給裕妃穿了,然後問道:“娘娘早飯哪裡用?”
裕妃道:“去慈寧宮吧,陪太后一起吃。”
翠兒點頭道:“是。”
裕妃又回頭和清風道:“你在宮中等候吧,我們去去就回了。”
“是。”清風答應着,從櫃子中取出一個手爐,又往裡面夾了幾塊碳,遞給了裕妃。
裕妃於是抱着手爐,讓翠兒攙扶着一路往慈寧宮去了。
清風見裕妃走了,於是便將屋裡屋外收拾了一下。收拾停當後,便又覺得無事可做,於是便拿出紙筆,開始對着花瓶中的臘梅描畫起來。
起初清風所用筆法與平常無異,不過就是將臘梅的形狀用毛筆點出,三五下便畫好了。可清風卻覺得這等畫法未免太過粗糙,與女兒之身不符。正猶豫間,忽然望見前方的窗櫺,只見木窗上的圖案塊塊相連,而中間空白處便糊上了窗紙。清風看到此處,頓時有所參悟,於是又提筆開始重畫。雖然畫的景物沒變,但這次卻用了一盞茶的功夫。清風畫好後,拿起畫紙來看了又看,心中甚是滿意。正恍惚時,就通聽面有人說道:“恩。畫的好啊!”
清風嚇了一跳,忙回過頭去,只見輝宗站在後面,面帶微笑的看着自己。清風見是輝宗,忙跪下道:“奴婢叩見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