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也姓王,是個看起來四十多實則三十歲不到的人,她常常是油光滿面,頂着一頭淡黃色的頭髮,劉海向着兩邊特別顯臉大。不過她不以爲意,走路時擡頭挺胸將自己的臉擺出來給人看,趾高氣揚讓自己的名聲壞到了全校。她沾沾自喜以爲全班人都喜歡她,然後繼續噁心班級的人。大家都想要從學校平安畢業,不想被記什麼大過,於是忍氣吞聲。不是不尊敬老師,但她是真的讓人厭惡。
而王雲就是被針對的那個學生。
曾明尚成績不穩定,是處於全班前十五波動的那種,加上他本人長相干淨,油嘴滑舌,班主任自然是向着他的,被唯一說過不是的只有曾明尚的嘴,話多。他的話多一般是和大家開玩笑,多半是跑火車,騙人的技術那是一套一套的,表情也很真實,很難不被他唬住,經歷的次數多了同學們大多是不相信的,只有王雲,不知道是傻子還是故意的,曾明尚說什麼她都會信,“王雲,你別信他龜兒子。他騙你的。”劉留經過兩人身邊的時候提醒一句。“我不信。”王雲笑着回答。劉留一臉懵逼,滿臉寫着震驚,“那你還聽這麼認真?你直接兩腳踹過去啊。” “但是他爲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努力編故事的樣子很好笑不是嗎?你要欣賞一下嗎?”劉留笑到合不攏嘴,曾明尚一臉不爽的看着王雲笑。劉留拉曾明尚去廁所,後者對着他後腦勺打了一下,劉留吐着舌頭離開了。
“你下次不要騙我,我是真的會信的。”王雲小聲說,曾明尚的心被什麼罩住了,應該是什麼大網,狠狠地扯着,要裂開一樣。
中午寫完日記曾明尚說自己累了,寢室的人開了幾句玩笑也不說話了。思緒跑馬,腦子亂成一團,曾明尚不自覺的擡手,挽起袖子。最近幾天沒有添新傷,大概目光全被王雲吸引走了,他之前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王雲?
晚上,數學成績下來了,王雲比曾明尚高了三十分,曾明尚心裡不是滋味,”煩死了,一百零一分。”謝陽說,他是真的很傷心,但這句話從學霸嘴裡說出來多少有點讓人不舒服,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被比下去。“你多少,豬長?” “九十。”王雲依舊一臉平淡,她的表情大概有四個:笑,平淡,生氣,發呆。“哇,你這麼厲害了?”小胖子沒過腦子的一句。“你這是什麼語氣,王雲本來就很厲害。”小胖子的同桌李秋意說,小胖子不敢挑戰自己的同桌,癟嘴不說話了。“你多少?”王雲湊腦袋去看曾明尚的試卷被一把推開,曾明尚沉着臉,他莫名其妙的開始生氣,生王雲的氣。“你幹什麼?”王雲也來氣了,她什麼都沒做吧,男生好奇怪。一整個晚自習,到回宿舍曾明尚也沒看王雲一眼,玩笑也不開了,周圍的人很是奇怪,攤手錶示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吃飯,王雲和自己下鋪叫鄧麗霞的姑娘吐槽曾明尚的奇怪舉止,鄧麗霞一邊剝雞蛋一邊說:”也只有你受得了他的話多難爲你和他坐在一起了。”王雲搖頭;“其實還好,他上課一般不會煩我。”王雲也鬱悶啊,但是和曾明尚坐在一起很開心,男生的性格和女生不同,特別是和曾明尚一樣的人,她相處起來很舒服,和男生相處沒有太多的小心機,王雲更願意和男生相處。
“讓我出去一下。”王雲拍曾明尚的肩膀,大課間下雨,王雲趁機去找語文老師請教寫作技巧。“我說讓一下,你沒聽見嗎?”王雲站起來一臉不爽。“我給你讓這麼大一地你出不去嗎?難怪你長這麼胖。” 曾明尚語氣厭惡,彷彿王雲的長相有罪。“你有病吧?有病就去看醫生,三醫院在外國語學校旁邊,出校門打車六塊錢。”曾明尚噌的一下站起來,王雲矮他一個頭,班裡安靜極了,氣氛凝重。王雲一甩手坐下,嘴裡唸了句:”神經病。活該死掉。”
兩人的氣氛降到冰點,一直到半期考試結束也沒講過話。
誰也沒覺得誰有錯,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脾氣來的快,有時候就是腎上腺素飆升的一剎,但是過後誰也沒那個臉去道歉,畢竟都有錯,卻都不願意主動下臺階。因爲兩人不講話,小組內很多事情沒辦法進行,王雲不會主動收曾明尚的作業,曾明尚也不會主動交給王雲,爲此,王雲又被班主任批評。“我不想做組長了,我沒有那個精力。" "你是因爲我說了你嗎?你也太脆弱了,說你兩句就不幹了,那我要是同意你了全班是不是都可以這樣,我還當不當班主任?” 王雲吸口氣,她再一次說:”王老師,我不當這個組長,謝陽成績好還不讓你煩心,你那麼喜歡他,我推薦他當組長。”“我說過每個人都要給班集體做貢獻,你當組長幫我分擔工作就是在幫班級做貢獻。” “那我想知道謝陽給班級做了什麼貢獻。”王雲第一次頂嘴班主任,她那時候沒有考慮到以後還有一年半的日子和班主任相處,當然她也後悔過,如果那時候嘴巴不那麼快以後的日子說不定會好過一點。
王雲沒有辭掉組長的位置,反而又被班主任在班會上拎出來批評。
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內向靦腆的人幾次三番被班主任罵,王雲是個好學生還是壞學生大家都知道。
“你和老班吵架了?”曾明尚問,這是他主動示好,王雲忸怩了一陣也回答:”嗯,我說我不當組長了。” “別啊,你很適合當組長。” “我當組長你們也不聽我安排啊。” “怎麼會,我聽。”小胖子說。“你聽嗎?”他反問曾明尚。“你尚哥我怎麼會聽一個女人的安排。”王雲沒有聽兩人講話,埋頭找東西,好半天摸出來水卡,她將水卡和水杯遞給曾明尚,“接杯水。”曾明尚很自然的接過來:”溫的冷的?” “溫的,杯子洗一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