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庭院,杏花落了滿地,門外仍是嘈雜不斷,青墨坐在院中,望着白茫茫一片的天空出神。
木門推開,澤楚從房內出來,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有些心疼,想起幾日前對她做過的事,心裡竟浮起一絲內疚感。
“青墨,你又在發呆了。”
他在她身邊坐下,她卻突然被針扎到似的跳起來大叫。
“啊!公子!我這就去幹活!”
澤楚拉住她,“青墨,我們離開這兒可好?”
“可是……”你妻子怎麼辦?
青墨沒敢問出口,她一直認爲澤楚深愛着凝兮,只有爲所愛之人,纔會這樣跋山涉水,不顧一切。
“你不想?”
青墨慌忙擺手,“不是,公子要走,那走便是。”末了在心裡補上一句:只要你肯帶上我就好。
“我此次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你若願意可隨我離開。”
他只是心有不甘,爲不告而別的凝兮,回想起來,或許凝兮說的不錯,那並不是愛,他曾不知道該如何去愛,而面前的紅衣少女,讓他有了心動憐惜的感覺。
沉默……
“若不願意……”
“願意!”回過神來的青墨飛快地搶答。
澤楚認真地看着她,“青墨,我問你,你是否愛上我了?”
震驚。
青墨瞪着眼屏住呼吸,不敢搖頭也不敢點頭,四下一片寂靜。
“爲什麼?”
被澤楚清亮的眼盯着,青墨臉一陣泛紅,結巴了幾句,索性鼓起勇氣喊道:“我喜歡公子!很早以前就很喜歡很喜歡了!”
見她神色慌亂又死撐着的模樣,澤楚終是沒繃住地笑了。
青墨窘迫地臉愈加紅了,畢竟被喜歡的人取笑,誰的心裡都不會好受。
“喜歡又能如何,公子喜歡的人又不是我。”
“你是指凝兮?”他輕輕捏了她的臉一下,“傻瓜,跟我來。”
澤楚牽着青墨走進他的屋內,從櫥櫃中取出一隻長方形的錦盒,裡面躺着一幅畫卷,畫卷攤開,上面除了蓋有澤楚的印鑑外,只是一片空白。
澤楚說:“這是我數年前所作之畫,畫中人本是凝兮,我採集竹林精氣塑造她,所以她脫離了此畫就變成了竹妖。”
“她突然失蹤,我一來擔心她出事,二來怕她在人前泄露真身,所以來尋她……原以爲我是放不下她,可如今我才明白,我其實是爲了要遇見你。”
烏黑清亮的眼眸仿若盛滿了愛意,青墨還未及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變卦,瞬間結巴,“爲,爲,爲了我?”
白衣男子面上是溫柔的笑,那副畫在他手中緩緩化作煙霧散盡。
“我尋到了我要的,也該對凝兮放手了。”
“那公子你豈不是……神仙?”
“準確來說,我是妖,別名畫中仙,我的畫富有靈氣,只要我願意,畫亦能成真。”如清澈溪流的眼底浮起一絲狡黠,澤楚挑了挑脣角重複:“青墨,我是妖,你,怕不怕?”
這一次他對上了她的眼,青墨正高仰着頭,一如既往地堅定:“我喜歡公子,無論你是什麼。”
淡然如澤楚,竟也簡單地被那樣輕靈透徹的雙眸擊中心臟,瞬間呼吸紊亂。
冗長的夢境總會被一襲靚影籠罩,柳眉墨眼纖腰素手,一筆一劃都是心神繚繞的臨摹。只不過,凝兮是他勾勒的虛幻,而青墨是真實存在於空洞夢魘中的唯一柔軟。
窗外微風吹拂,杏花漫天飛舞,耳邊的溫熱氣息包裹着她,帶着他獨有的體香。
“青墨,你可知曉,爲求這一天,我等了多久?”
怎能否認她也正是如此?第一眼那驚鴻一瞥,她就早已淪陷。
“公子……”心裡滿滿的幸福感像要溢出水來。
涼風颯颯,暖流自彼此相依相偎的懷抱傳來。
青墨深深埋入澤楚懷中,眷戀此中芬芳,只聽得澤楚莞爾,“該改口喚一聲相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