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旻在靈蒼海上給我造了一座島。造好島那天白旻用綾子矇住我的眼睛牽着我到島上,想要給我一個驚喜。其實我早看過這座島了。島上的每一寸土每一塊石頭都是他親自挑選的,遠遠的還能看見薄霧中的竹屋。
白旻解開綾子,附在我耳邊問我喜不喜歡,他說從今後我們就住這兒。
我鼻子有些發酸,有些想哭。白旻從背後圈住我的腰將頭搭在我肩窩問:“這個島叫芊芊島好不好?”
我我握住他環在我腰間的手拿頭撞了撞他:“你敢不敢起得再難聽點兒。”
他彎着嘴角笑:“你覺得你的名字不好聽麼?”
我想了想,提議道:“不如叫旻旻島吧。”
耳邊想起白旻沉沉的笑聲,圈住我腰的手緊了緊,道:“不如叫芊旻島吧。”
我偏頭看他俊朗的笑顏,道了聲好。
白旻將頭擡起來反握住我的手將我往竹屋拉,我靜靜地跟着他走,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有幾天。
白旻突然轉過頭來認真地看着我,“芊芊,我若許你地老天荒,你要不要?”
心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我想要,但我不能要。
“荒唐。”我笑了笑,假裝看不見他眼底的黯然。“即便是你也會羽化,又怎麼許我地老天荒?”
白旻轉過頭輕輕笑了聲:“芊芊你一直很理智。”
白旻在芊旻島待了半月,天宮裡頭不斷有人來催他回去處理政事。我本也在找藉口讓他回去,便裝作被擾得煩了,催他回去。他說要把政務搬到芊旻島來處理,被我以怕吵拒絕。
白旻走的那天一早便把我拉起來同他種花,幾乎把整個芊旻島都撒上了種子。他拉着我揉了揉我手心:“芊芊,等紫陽花開遍芊旻島那天,我便來陪你看海,看春暖花開。!”那時他眼裡的溫柔讓我幾乎要脫口而出說好,但我剋制住了,我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於是我催他快走。
白旻淺淺蹙眉看我,我撇開視線不去看他。過了好一會,他鬆開我的手,語調溫柔:“我給你遣個仙侍來吧,你這麼懶,我若不在,一定照顧不好自己。”
我不敢擡頭,轉過身往竹屋走,我怕我會哭。
我不敢再奢望什麼,我也不想等我死了之後他會傷心。我要在這兒看白旻娶到他未來的天后,看他當上天帝,看他恨上我,然後去方澤取心煉魂。
沐蕎告訴我說那些血魂要儘早合成,以防威力會減小,我知道她巴不得我早點死了,但她說的也不錯。
九月之後紫陽花已是含苞欲放的景象,我卻是無暇顧及。每日熔合一顆血魂實在是項費神的工作,直到桑桑問我怎麼臉色這麼蒼白後我才停下。我還要留些力氣取心熔魂。
我將最後一顆血魂熔好那晚桑桑開心地跑來告訴我說紫陽花都開了,開得很漂亮。我隨她走出竹屋,清寒的月色下是一朵朵姣美妖嬈的紫陽花,我突然覺得有些悲涼。轉身回到竹屋將早已寫好多日的信拿出來交給桑桑手中:“替我將這個帶給太子。”
桑桑走後,我在芊旻島上佈下六界的禁術弗生咒。除非是我願意放誰進來,否則硬闖者只能同我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我知道看了那封信後白旻會來找我,我也知道他不會硬闖,他不會讓我受傷。我一個人在島南面的壘石上坐了很久,靜靜感受着有些刺臉的海風迎面打過來。從前我就在想,等到六界清平那天我會和白旻遊遍六界,看各色山水,聽他同我說情話。
聽桑桑說,天帝已將許多政務都交給白旻處理了,我也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了。等他繼位那天,我會帶着桑桑去方澤熔成墨魂讓她帶給白旻。桑桑雖是不喜歡我,但她對白旻絕對忠心,所以讓她把墨魂帶給白旻,我很放心。
桑桑火急火燎地趕回來,厲聲問我:“神君你都給太子寫了什麼,奴從未見太子此般失態過。”
我沒回答,只是問她:“天帝何時退位?”
桑桑是天宮總管,現在也只是暫時被調來伺候我,這些事她應當很清楚。
桑桑瞪大了眼睛:“你其實一直在等太子繼位?你一直在利用太子?你相當女帝?!”桑桑越說越覺得她這個推斷可信,提高了幾個音調:“太子他快難過死了你知不知道?!夙芊芊你怎麼這麼狠心!”
我耳朵有些承受不了,也不想同她辯較,於是嗯了一聲。
桑桑咬牙切齒地盯着我狠狠道:“我就知道夙芊芊你沒安好心!太子那麼愛你你這麼對他,你根本不配太子愛!”
我又嗯了一聲,看着桑桑跑出去。我想她是給白旻說這事去了,這麼一來白旻指不定會厭惡我,這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