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省委開會之前，齊雲山的那一句話，楊雪記憶猶新，既然有陳雅這樣的背景，彩雲化工爲什麼又會和齊雲山扯上關係？
不過，這些疑團在楊雪心中並不能成爲問題，重要的是，既然彩雲化工集團有陳雅的背景在裡面，楊雪整改起來反而更放心。
相比環境改造，小金庫的查處，楊雪更爲重視。副市長黃羣很快拿出了春陽市的方案，內容與省委的方案極爲一致，依然是分爲三步，第一步爲自查自糾階段。
在自查自糾階段，只要主動坦白小金庫，便既往不咎，小金庫併入單位財政。
第二階段則是財務審計階段，春陽市成立審計小組，對各行政事業單位進行審計。
第三階段是處理，楊雪也在這一階段的方案做出批示，發現一起，嚴懲一起，除了處理單位領導之外，查出的小金庫予以沒收，併入春陽市財政。
當然，春陽市的方案實施時間，都比南風省的實施時間要早一個階段。
春陽市的小金庫查處會議召開之後，田成龍的電話幾乎都被打爆了。
能從鳳臺縣調到春陽市經濟排名第一的春陽區，田成龍被人們公認爲是楊雪的嫡系，不過田成龍很清楚，他被楊雪重用，更多的是機緣巧合。
如果沒有那場補選風波，他絕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
不過，也是從到任春陽區的那一天起，田成龍自覺的視自己爲楊雪之人，無論市裡出臺何種政策，有什麼中心工作，田成龍總是下意識的第一個完成。因爲田成龍知道楊雪對人才的態度，唯纔是用，品行第一。
所以，在小金庫的問題上，田成龍依然是這種態度，他同時敬告那些向他諮詢的人，不要存在僥倖心理，那是和楊雪對着幹。
結果如何，想到不用想。
田成龍的這種態度，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一部分人的心態，畢竟，小金庫的錢雖然花起來更方便，但是這頂官帽子被摘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何況，在當前的監管下，小金庫的錢即使併入財政，也並不影響官員們的使用。
這一點，爲官之人都能想明白。
南風小金庫的自查自糾工作，如火如荼的開展着，楊雪卻在這個時候接到了陳雅的電話，聽到那慵懶的聲音，楊雪的眼前，猶如浮現出優雅的陳雅。
楊雪的聲音，也溫柔了許多，“是不是想我了？”
“想了！”該直接的時候，陳雅從來不拐彎抹腳，“老爺子七十大壽，我
近期會回國內一趟，順便見見你，到時你來京華吧！”
“我去，合適嗎？”楊雪知道陳老爺子七十大壽，他與陳雅一道露面的話，對陳家，對他意味着什麼。所以，楊雪不得不多問一句。
“我說合適就合適！”陳雅的語氣不容辯駁，“我會和大哥二哥通話的，不過，他們同不同意，我都不介意！”
然而，這番話給楊雪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陳雅對他的這份情，令楊雪不由得心生激動，“雅，謝謝你！”
“說什麼呢，你和我還客氣？”陳雅嬌笑一聲，語氣陡的一轉，“對了，彩雲化工集團的事是怎麼回事？”
“這我還想問你呢，你怎麼會持有他們的股？”
“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大哥初到南風之時，他們通過關係找到我，願意給我百分之四十的低價股，我當時手裡正好有筆資金沒有用處，就投了進去，彩雲化工挺不錯，這六年已經給我帶來了近八十個億的收入！”
楊雪吃了一驚，“多少？”
“具體數字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有近八十個億吧，除了第一年之外，其它年都超過了十億，去年最多，有近二十個億！”
楊雪沉默了，如果按照陳雅參股的數值比便，以去年爲例，彩雲化工集團的利潤就有近五十億，以彩雲化工不到二十億的投資規模，這個投入產出的比例，未免太過驚人。楊雪想到這兒，輕輕的問了一句:“那你當年投入了有多少？”
陳雅笑道：“可能有四個億吧，不過，彩雲集團的盈利真的挺瘋狂的，我和他們合作，除了期初的投資股份，然後就是純收益，基本每年的收益都是相當的可觀。”
四個億，六年，八十億！
這一個個數字，帶給楊雪的除了驚詫，還是驚詫。
不過有一點楊雪可以肯定，在陳雅投資的暴利之後，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個秘密，甚至連陳雅都不一定知情。
“雅，以你的瞭解，化工行業可能存在這樣的暴利嗎？彩雲化工的總資產規模二十億！”
“有可能！”陳雅笑着說道：“化工行業利潤率驚人，是公認的事實，百分之五十以上都不稀奇，至於產出，以二十億的資產，年營業收入一百個億也屬於正常！因爲化工行業都是低投資高回報的企業！”
“好吧，我知道，有什麼事，咱們見面再談……”
“別啊，我正事還沒有說呢！我聽彩雲化工集團的蘇總說，你本來都答應了彩雲化工推遲整改，怎
麼一提我，你就變卦了？”
“那不是想和你通電話嗎？”
“騙人，我纔不信呢！”陳雅輕笑，也沒有追究下去的意思，“那我和你通過電話了，領導會不會重新考慮？”
“嗯，你告訴他們，可以推遲！不過，還有件事我不明白，彩雲化工和齊雲山是什麼關係？”
“齊雲山是誰？”
陳雅顯然不認識齊雲山，楊雪也不再多問，掛了電話，楊雪走至窗前，站在市委，正好可以透過無數的高層建築，看到那束沖天的濃煙。
誰能想到，就在那片不起眼的區域，居然藏着年營業收入過百億的一條大鱷。
以陳雅獲得的利潤推算，可以看出彩雲化工集團的繳稅還是正常的，這在現下的企業之中，還算是難能可貴的。也正是基於這方面的考慮，楊雪纔會答應了陳雅暫緩彩雲化工的整頓。
只是，楊雪依然不能不去想，彩雲化工集團既然有如此驚人的盈利能力，而且照章納稅，可以說是所有的地方政府都會敞開大門歡迎，即使有小小的污染，但對那些既想要政績又想要經濟來說，這恰恰是微不足道的，他們又怎麼會在意？
而對彩雲化工集團來說，他們只要稍稍活動一下，便能安穩無事的從事生產，又何必將如此多的利潤讓給陳雅？
這一點，楊雪相信聰慧過人的陳雅也想的到，或許，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陳雅也清楚，但是，陳雅選擇了沉默。
在面對那些連陳雅都無法解決的問題之時，或許，沉默是最好的辦法。
副市長黃羣推門走了進來，“楊書記，我把小金庫查處的工作向你彙報一下！”
楊雪略略看了下情況，兩天時間，春陽市十五個縣區的機關事業單位，主動交待的小金庫金額累計有一千二百萬，楊雪向黃羣笑道：“成績不錯，黃副市長，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對了，下面有沒有牴觸情緒？”
“那倒沒有，都知道是大勢所趨，他們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黃羣沉吟了一下，“不過，市自來水公司和交通局的情況，好像不太樂觀！”
楊雪看了下材料，自來水公司小金庫十萬，交通局小金庫十二萬，這個小金庫的規模，顯然與兩個單位的實力不成正比，楊雪沉思了片刻，方纔向黃羣道：“這樣吧，你找兩個單位的一把手談一次話，如果他們依然固執，下一階段的清查工作，就從這兩個單位開始！”
黃羣點點頭，相比某些領導，楊雪所做的，已經算的上仁至義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