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滿月酒不辦了
天氣漸漸涼爽起來,尤其是在經過秋老虎的暴曬後,更是讓人們覺得早秋的天氣舒服。而身爲小嬰兒的王靜香自顧自的吃了睡,睡了吃,儘管自己孃的奶開始時不夠,要搭着米湯喝,讓她根本吃不飽。不過現在好了,自己孃的奶在外婆何汪氏的照顧下已經足夠她填飽肚子了。而她經過這一個月的瞭解,已基本上將自己家的情況瞭解清楚了。
自己家姓王,爺爺叫王勇,本來按排行應該叫做王長勇的,可因算命的說了句要是按排行走,不好養活,於是就把中間的長字去掉,直接叫王勇了。王勇娶林月爲妻,王林氏就是自己的奶奶。他們生了五個孩子,分別是王琴琴、王大海、王大江、王大河、王琴雅。其中王琴琴嫁給了趙宇,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10歲,小兒子4歲;王大海娶了秦曉娥,也有兩個孩子,大兒子王靜波8歲,小女兒王靜羽4歲;王大江娶了李丹,只有一個兒子,就是今年5歲的王靜鬆。小姑王琴雅今年12歲,正是即將定親的年齡。
唉,王靜香慢慢的踢打着自己的手和腳,鍛鍊身體,沒辦法自己這個身體太弱了。看了看坐在牀邊熱烈討論這滿月酒怎麼辦的何汪氏和何菊兩母子,她無聊的拿自己逐漸清晰的視力打量着周圍。
不得不說這個家還真是貧窮啊,牆是泥巴壘的,房頂是稻草不說,就連自己所睡的牀一看也知道是自己找的木料叫人做的,連漆都沒有。雖說這樣很環保,可是不太美觀啊!
再擡眼看了看自己的孃親,鵝蛋臉,五官長得很好,很清秀,彎彎的柳眉,大大的杏眼,挺翹的鼻,形狀小巧的脣,只可惜臉色不是很好,帶着蠟黃,就連本應紅潤的脣經過這一個月子也沒有變成那種泛着光澤的紅潤。
再看那放在腿上的手,王靜香莫名的一陣心酸,自己這個娘才20歲啊,還沒有前世自己的年齡大,可那雙手一看就知道是做活的手。手指是修長的,可皮膚很粗糙,手掌上還有繭,毫無半點美感。
看來自己這個家真的很窮很窮啊!王靜香再次在心裡嘆息,前段時間自己的大伯母秦曉娥天天跑到這兒來訴苦,不是羨慕自己孃的福氣,就是話裡話外都埋怨自己婆婆王林氏偏心,說她生靜羽那會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說得自己那包子孃親完全招架不住,直到外婆何汪氏看不過去直接拿東西是我送來的,要想吃你也叫你娘送堵住。不過至此以後,秦曉娥就沒再進過這個屋。
而自己的二伯母李丹就很不一樣了,每次來都是笑眯眯的,還很喜歡抱自己,不斷的說笑着拉近與何汪氏的距離,纔開始她也沒明白二伯母是什麼意思,後來才知道自己的大舅何俊這兩年在外跑貨,她是想巴上這股關係,讓自己的二伯也出去跑貨賺點錢,說是補貼家用。不過以她前世的經驗,多半是爲了以後分家做準備吧。畢竟現在這社會靠種田是真的存不下什麼錢的。
而自己的奶奶王林氏基本上就不搭理自己,也不來看,只是每天忙着自己家裡或地裡的活,好爲割稻騰出時間。就連自己的外婆何汪氏都在跟娘小聲嘀咕,說是等滿月酒一過就和來吃酒的大舅三舅他們回家,免得家裡的活忙不過來。
王靜香懊惱的癟嘴,爲什麼別人一穿來就是幾歲的小孩子,還帶什麼空間啊異能啊的。爲嘛自己一穿過來就是剛出生的小嬰兒不說,還什麼特異功能都沒有,這叫自己怎麼混?靠中國那悠久的文明歷史擺攤算命做參謀,別開玩笑了,自己就連是什麼朝代都不知道呢?
做什麼呢?王靜香思索,她可不想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也不想看着自己那一雙纖纖玉手變得像便宜孃親一般,未老先衰。算了,還是等自己說話有人信的時候再說吧,現在想這個太早了。
無聊的打了個呵欠,王靜香發現自己餓了,趕緊哭出聲來抗議。
“哇哇哇,哇哇哇!”聲音宏厚,富有穿透力,根本不像是如此瘦弱的女娃娃能夠哭出來的。
“哎喲,我們家的小靜香乖乖是不是餓了哦?別哭啊,外婆抱你到娘那去喝好喝的奶奶啊!”何汪氏一臉慈愛的笑容,抱起躺在牀上的王靜香一邊哄一邊晃。
何菊趕忙將自己的衣服解開,瘦弱的雙手有力的接過襁褓,笑着埋怨:“哎喲,我們家的小靜香還喜歡湊熱鬧呢,是不是看娘和外婆聊得歡,沒有理你你就哭了呀!看這小嘴一癟一癟的,多可愛啊!娘,你不知道大河多喜歡這個女兒,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好一會,直到小靜香睡着了,他纔不舍的放在牀上。真是疼到了骨子裡哩!”
見何菊滿臉的幸福,何汪氏心裡慰?,還好女兒沒選錯人,這個大河倒是真不錯!她笑嘻嘻的看着吸奶的王靜香,臉笑成了一朵菊花,每個皺紋裡都是對女兒生活的滿意。
“菊丫頭,你看你們這一大家子過得真是苦,想沒想過分家啊?”何汪氏試探的低聲問道,深怕隔牆有耳讓人聽了去。
正在喝奶的王靜香連吸奶都忘了,心想自己這個外婆可真有眼光,句句都是經典,尤其是分家這兩字說得更是好。
何菊笑笑,愛憐的看着懷裡的靜香,同樣低聲說道:“娘,怎麼不想?你知道的,我的性子不是那種爭強好勝的,這大嫂子又愛掐尖,我都忍了。可是這次她竟然說靜香克親,這我可忍不了。那時我就想分家,可惜小姑琴雅才12歲呢,最遲也要等她出嫁了才行啊!”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沒機會就創造機會唄!王靜香轉動眼珠,期望自己的外婆何汪氏能提出個建設性的意見。
何汪氏沉吟了半響,緩慢的說道:“菊丫頭,你和大河商量過這個事沒有?他是什麼態度?”
“說到是說過,他說琴雅出嫁後爹娘就會分家了,反正也就是這三四年的事,叫我忍一下。不過娘,想到分家後的日子,我渾身都是勁,那時候可就是我和大河當家做主了。嘿嘿!”
“你呀,就這點追求。不過,依我看你們還是越早分家越好。你看你婆婆,那麼重男輕女,恐怕以後你和靜香的日子不好過啊!早點分家我也能早點讓你大哥帶着大河跑貨,就靠這不多的田日子過得多艱難啊!你看,這兩年你大哥在外面跑貨,我們的日子可好過了不少。菊丫頭,分家這件事你上上心,看看有沒有機會啊。聽孃的,娘不會害你的。”
“嗯,娘,我知道了,現在還是考慮靜香的滿月酒吧。這天也沒涼快多少,這肉可要計劃着買,要不就浪費了。”
“也是,不過這馬上就要割稻了,不知道你那個婆婆會不會又出什麼幺蛾子。”何汪氏想到王林氏那不太熱衷的神情,心裡總覺得滿月酒的事不會那麼順利。
聽何汪氏這樣說,何菊也皺起了眉頭,想到靜羽那寒磣的滿月酒,心裡就是一陣惡寒。婆婆該不會又這樣辦吧?
可她們都低估了王林氏,她心裡就沒想過辦這個滿月酒。此時的王林氏正和王勇在自己田面前,看着金黃的稻穗,顆顆都很飽滿,笑眯了眼。
“老頭子,今年的收成應該不錯,你看這稻穗彎的。”王林氏笑得見眉不見眼,莊稼人所求的不過就是糧食豐收罷了。
王勇點點頭,想起昨晚上村東頭老王頭說的話,心裡有點沉重。
“老婆子,我看我們還是把這稻子搶收回去吧!昨天晚上我來看田的時候,碰到了老王頭。他勸我早點把稻子割回去,說是最多三五天就有一場暴雨,到時稻子會損失不少咧。”
王林氏皺眉,她也知道有暴雨意味着什麼,抱着僥倖的問道:“會不會是老王頭看錯了?畢竟這老天爺的事可說不準。”
王勇不耐煩的盯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年前的事,要不是老王頭提醒得早,那年我們村不知道餓死多少人呢?我看還是照他的話辦吧,趁現在還沒有多少人知道,早點割完,我們也有地方晾曬稻子。”
“那要不今天開始?我去把山上的老二,老三他們喊回來。”
“倒也用不着那麼急,我看還是等明天靜香的滿月酒辦了,下午來割就行。畢竟我們家也沒多少田,明下午割也來得急。走了,老婆子,今晚上我來把水放掉,明下午好來割。”
王林氏看着那金黃的稻穗皺起眉,想着辦滿月酒本就是託辭,哪曾想這一個月來被何汪氏句句頂着,倒變成非辦不可了。心裡早就一肚子氣的她,正找不到地方發泄,此時老王頭說的暴風雨不是個很好的藉口麼。
王靜香喝了奶不久,在何菊把尿後迅速的沉入了睡夢之中。何汪氏正準備出門看看王林氏回來了沒有,就見王林氏急衝衝的推開門走了進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怎麼了,親家婆?看你急成這個樣子。”
“唉,親家婆本來應該籌備靜香滿月酒的,可是剛剛老頭子給我說了些話,想到沒收回來的水稻,我心裡就着急啊。”王林氏順勢握着何汪氏的手,滿臉焦急。
“什麼話讓你這麼焦急?”何汪氏聽她這樣說,心下詫異。
“還不是村東頭老王頭說這兩天就有暴雨,叫我們家老頭子快點收割稻子,要不然這一年的收成可要丟掉不少啊!”王林氏說的心有悽悽然。
“是嗎?有那麼靈?”何汪氏不以爲然。
何菊聽了倒是上了心,問道:“娘,你說的該不會是三年前說有暴雨的那個王老頭說的吧?這三年前不是才發過大水麼,這次應該不會吧?”
“我們村除了那個老王頭,誰還敢這樣說?”王林氏白了何菊一眼。
聽何菊也這樣說,何汪氏上了心,她知道這王林氏肯定不是專門來說有暴雨的事情的。
果然,王林氏嘆了口氣,接着說道:“親家婆,何菊,以我的意思靜香的滿月酒就不辦了,你們看如何?要是不把稻子搶收回來,到時真的打水漂了怎麼辦?那可不只是餓肚子的事情了,那可真會餓死人的。”
原來這纔是重點,不過人家說的有理有據,既講道理又講感情。這滿月酒這件事倒變成了件棘手的事情了,看來這一個月自己這親家婆對自己有很大的意見啊!
何汪氏嘆了口氣,“照親家婆這樣說,是打定主意不辦了。”
王林氏心裡得意,你再聰明再能幹又能如何,這是我王家的事,滿月酒辦不辦還得看我咧。
“也不是說打定主意不辦,這不是找你們商量來了麼?以我之見還是週歲時給靜香補上吧!”
得,又畫了個大餅!何汪氏看着王林氏,問了一句:“親家公也是這樣想的?”
王林氏一滯,眼角閃過心虛,接着若無其事的說道:“當然,要不我也不會這樣跟你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