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趁火打劫
“靜香,我去花圃那邊轉轉,免得有人趁這個時候搗亂。”小石頭不想再提起跟君行遠有關的話題,跟王靜香說了一聲就肢解朝花圃走去。
“真是的,走那麼快乾什麼,我也想去的好不好?”說是這樣說,王靜香也知道小石頭心裡肯定爲瘟疫的事情在煩惱着,尤其是那大伯母那邊還住着廖波一家人。
說起來,廖波他們的運氣也實在是差,本來廖波家的是打算興風作浪一番,就輕甩袖子走人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當他們想走的時候卻被村長攔了下來,說是爲了不增加王家村的罪孽,其實是怕消息進一步泄漏,要不然官府早幾天就來了。
此刻,他們一家人正圍坐在一張桌子旁邊,都是愁眉苦臉的衰樣。尤其是廖波家的一臉苦大仇深,滿眼含着怨恨的看着廖波,只是那聳拉下來的眼皮剛好將眼裡的光芒給遮住。
就是這個男人,自以爲能運籌帷幄,利用自己的精明和世故將小石頭的親事輕易解決,卻沒想到再次被王靜香和小石頭罵出來不算,還沒村長死命的留在了王家村。
這村裡瘟疫橫行,就連秦曉娥家的雞都死了大半,剩下的還是蔫頭巴腦,一看就隨時要去見閻王的瘟雞,更重要的是,那秦曉娥實在是捨不得將那些死掉的瘟雞給丟掉,但也不敢吃新鮮的,只得將那些雞給拿鹽給醃了起來,高高的現在竈房的樑上,煮飯的時候就用煙燻着,薰個兩天就拿下來吃,誰勸都不聽。
這不,從昨天開始秦曉娥身上就有些微微的發燙,雖然瘟疫的事情擺在眼前,可她一直自仗着自己的運氣不會那麼倒黴,所以不以爲意繼續在人前晃着。直到廖波家的發現,這才急急的回房找廖波商量對策。
“山子爹,我們再不能在王家村呆了,你也看到了。那官爺都帶着捕快那些來了,要是王家村再死一些人,恐怕就不是封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官府滅村的話,這村裡是不可能生一個活人的。”
再怎麼忍也忍不住了,廖波家的抱怨的說出話來。
廖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橫眉豎目的看着廖波家的,直看得她渾身冒起了冷汗,這才收斂住視線,將頭朝窗戶那邊扭去。當看到秦曉娥的身影在院子裡時,眼裡閃過一絲怨恨。
都是這個女人,不知道跟她說了多少遍害了瘟的雞別吃,可她就是捨不得。這是愚蠢的受不了,難道自己的性命還沒有這幾隻瘟雞值錢?想到將門另開了一邊的王勇老頭子。他心裡升起一絲佩服,在秦曉娥不聽勸的情況下,他們直接在院子裡用木頭圍起了院牆,從後院那邊直接進出,免得被秦曉娥連累,倒很對他的脾氣。
“慌什麼慌,你忘了這王家村除了這些田外。其餘的都是些什麼?那像後山那樣高的山我們不敢進去,那些低矮一點的,還能把我們給吃了?再說了,我們的銀子這次來基本花了個精光,你就甘心吞下這口氣,不弄點銀子走?別忘了我們家的房子因爲山子已經租出去了。出去可是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說道山子,廖波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然後才摸着自己的下巴慢慢的思索起來。
“怎麼不想銀子?可是我們到哪去弄?這王家村都犯了雞瘟,偷雞也賣不出去啊?”廖波家的腦子沒有跟上,糊里糊塗的問道。
“爹是想叫小石頭拿銀子?你沒看到他那樣子嗎?怎麼可能拿銀子給我們?”山子覺得自己的爹是不是腦殼壞掉了。居然還想去找那個小石頭。一想到小石頭那輕蔑的眼神,他就滿心不痛快。
廖波搖搖頭,眼裡閃過憤恨,“沒想到那個小子這麼不念舊情,不過,這也沒事。看那個王靜香家的擺設,他們家應該是個有錢的。就算是那花圃遭了災,拿了不少銀子出來,可我敢保證他們家的銀子不少,你別忘了他們家在鎮上還有鋪子的,聽說生意還不錯。就衝這,我想家裡放十兩二十兩的不成問題。”
“你的意思是去......”想到那個字眼,廖波家的一陣興奮,同時伴隨着害怕。那可不是一兩隻雞比得了的,要是被抓住了......
趕緊呸呸了兩聲,嘴裡更是念念有詞,不外乎什麼菩薩不要當真之類的話。
山子也明白了過來,和廖波互看了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出來,只餘山子的弟弟在那東看西看,全程都跟迷糊了似的,不知道自己的爹孃和哥哥在說着什麼。
而這時候愁眉苦臉的何止他們,還有一心盼着王靜鬆高中的李丹,她多少次都快在靜鬆面前忍不住露出愁色 ,可爲了王靜鬆着想硬是忍着半點不露。
王靜鬆放下書本,推開竈房的門,一身溫文儒雅,“娘,這時辰還早,用不着現在就開始準備響午飯的。”
“唉,娘是想弄娘最拿手的紅燒肉給你吃,所以這個時候做飯也差不多了。你爹也不知道在城裡好不好?”李丹吹下眼皮,拿起那把不是很輕的火鉗夾起曬乾的玉米葉子開始引火燒鍋。
“娘,您別操心,現在還有哪裡比王家村更糟糕的呢?娘,您也別瞞着我了,我都知道了。”
王靜鬆懂事的搬個小板凳坐在她的身邊,將那些不是很細小的柴枝折斷,讓李丹燒鍋的時候能夠輕鬆一點。
火鉗差點離手落在地上,李丹驚詫的看着王靜鬆,“你都知道了?誰告訴你的?”
“沒有誰,這王家村死了那麼多人就夠讓人奇怪的了,更別說娘你都沒有去幫忙,這不是更奇怪嗎?”王靜鬆忽然有點不忍看自己孃的臉色,他和娘都對這一次考試抱了很大的期望,卻不曾想老天爺突然開了這麼一個大玩笑,雖然不是很好笑。
知道自己的兒子聰慧,卻沒想到兒子的聰慧竟然讓自己有煩惱的一天,她慈愛的摸摸他的頭髮,臉上一片堅毅,“放心吧。娘一定會讓你去考試的。家裡的銀錢那些都準備好了,可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更不可能讓你被村裡的雞瘟連累失去性命,就算我死,我也要我的兒子——你好好的活着!
“娘。三叔他們不是進村去了嗎?說不定會有轉機的。”王靜鬆被李丹這樣一摸,顯得有點不適應,但是又不好閃躲,免得傷了孃的心。
“是啊!一定會有轉機的。”李丹眼前一亮,想到泥鰍,心裡忽然就冒出了個主意。靜香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她是不可能看着泥鰍死了的。既然這樣,那自己怎麼做才能讓她將靜鬆一起帶着呢?
王靜香不知道就這麼一會的時間,就被兩家人惦記,她揉了揉自己打過噴嚏後發癢的鼻尖 。再次埋頭做起針線來。這布料,這大小,一看就是給小石頭做的,怪不得一旁的泥鰍看得直嘟嘴。
“姐姐,你什麼時候給我做衣服啊?”
“快了。等石頭哥這件做好,我就給你做。對了,今天的大字寫了?”王靜香咬斷線頭,將衣服打開瞧了瞧。嗯,不錯,沒想到自己穿越到古代還學會了這樣一個本事,實在是太強大了。
“寫好了!”泥鰍剛小聲搭話。接着神情就變得萎靡不振起來,“姐姐,這爹進山都差不多一天多了,也不知道到底找到那些藥草沒有?還有紅紅也不見了,它該不會跟着爹他們上山了吧?”
放下衣服,王靜香的神情也變得悵然。可不是嗎?雖然有紅紅跟着,應該沒有野獸攻擊爹他們,可也難保有個什麼意外。
“不會的,爹他們一定會平安出來的,娘已經夠擔心了。你可別在娘面前說這些。你沒看到娘那眼底的黑眼圈有多重。”
泥鰍乖乖的點點頭,“姐姐,我知道的,我一定不在娘面前提。不過,這瘟疫真的有那麼厲害嗎?我們會不會真的染上這個病啊?”
虎頭虎腦的小臉上盡是對未知的恐慌,王靜香看得一陣心疼。泥鰍名義上是她的弟弟,可實際上她是把他當作兒子來養的。她拍着他的脊背,“放心吧,再怎樣姐姐都不會讓你出事,讓我們一家人出事的。”
因爲被王靜香抱在懷裡,所以泥鰍並沒有看到她那眼中閃過的堅毅以及堅決,但他卻感到很安心,這段時間王家村發生的事情讓他感到非常的焦灼,和煎熬,但被王靜香這樣一抱,那焦灼和煎熬就這麼奇異的安撫掉了。
剛從悠然居回來的小石頭就看到這麼一副姐弟相擁的溫馨場面,他脣角帶笑,野性的眸子裡全是柔情,這樣真好!
王靜香眼尖,看到他回來,再次安撫的拍了拍泥鰍的手臂,將他抱起坐在自己的腳上,“石頭哥,怎麼樣,悠然居和花圃那邊都沒事吧?”
“沒事,就是花圃裡的活計基本上都停了,只有德壽叔一個人在那幹着,其他的工人都沒來了。估計也是怕出來被傳染上了吧?”小石頭說這話,在院子裡跺了跺腳上的泥土,這才進屋來。
“也是,不過,你那堂伯父和堂伯母倒是沉得住氣,上次話都說得那樣難聽了,他們都還能在王家村呆的下去,真是太出乎意料了。”
“可不是,不知道這次又打着什麼樣的鬼主意?”一說到他們,本就心情不好的小石頭情緒更是低落。
“不過,我們應該小心一點,越這樣越說明他們還打着我們的主意呢?這人心惶惶的時刻,大河叔又進了山,恐怕他們多半回來趁火打劫的。別忘了,我家就是這樣被他們給搬空的。”
脣線緊抿,王靜香忽然呵呵的笑出了聲,“趁火打劫?我們還是先不說這種掃興的事情了,你還是來試試我給你做得新衣服,看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