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帕泰爾和我談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事情已經不可逆轉了,因爲有一種人並不會因爲恩惠而心軟,只會把仇恨記得特別深刻。而你偏偏還無法指責他,只因爲他說的不公平都存在,而他報恩與否也並沒有什麼約束,只是個人的道德問題,顯然帕泰爾認爲這個道德不值一提,早已拋棄了它,或者被他用恨的理由給掩蓋了。但無論如何,那個時候,和我最後一場談話的帕泰爾還能讓我感覺到一絲人的味道,但在我絕望的過了又一個3年以後,又發生了一件大事,讓帕泰爾徹底改變了。”強尼大爺的訴說已經到了最後,語氣也變得稍微急促了一些。
“改變了什麼?”我輕聲的問到,這件往事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其中牽涉到整個社會的不公平,讓人一時難以判斷往事裡的主人翁到底誰對誰錯,只是讓我們看到了黑‘色’的結局,我這樣問,是因爲我覺得事情已經到了最後,而我的師祖可能快牽涉進事件中了。
“改變了什麼?那就是他徹底變了,變得完全沒有人情味,整個人高貴的眼神就像螻蟻般的看待所有人。這樣的帕泰爾帶來了很大的一場悲劇。”強尼大爺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加過多的形容詞,但是顫抖的聲調已經說明了那是一場很可怕的回憶。
沒有人情味,高貴...我像是捕捉到了什麼重點,一下子擡頭看着強尼大爺。
“你心中所想的沒錯,這樣的改變不是沒有原因的。在我們的寺廟裡秘密的或供奉,或鎮壓着許多神秘之物。其中有一組特殊的存在,既是供奉,也是鎮壓,寺廟裡的大祭祀說過那是來自神靈的靈魂,可同時也是危險之極的靈魂...帕泰爾...偷偷謀劃了多久我不知道,但在一個晚上,他偷偷的融合了它。”強尼大爺的聲音充滿了苦澀。
我想起了在萬鬼之湖的城主,以靈魂的狀態融合崑崙之魂都是如此可怕,而帕泰爾一個活人...!我能夠說什麼?我只能說,他是一個天才,一個瘋狂的天才,我彷彿也可以預想強尼大爺口中的慘劇是什麼。
果然那是最痛苦的回憶,在說起接下來的事情時,強尼大爺再次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頭髮,他說到:“融合了神魂的帕泰爾誰還敢動他?他果然是做到了,把自己的地位攀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不是所有人願意承認他這樣的地位,畢竟他是一個達利特,又是偷偷的融合神魂,問題的關鍵在於沒人能夠壓制他了,包括我!因爲在那個時候,不知道神魂爲他注入了什麼樣的力量,我發動不了埋藏在他靈魂深處的那個‘炸彈’。”
“你是說,到了那個時候,你已經放棄了婞婭,準備要動用那力量殺死帕泰爾了?”承真低聲的問了一句,語氣中充滿了某種憐憫,我明白她是在憐憫婞婭,這一個本身無辜的‘女’孩子,到這種時候竟然被放棄了。
強尼大爺站起來說到:“沒有辦法不放棄婞婭,我那時已經做好了事後承擔一切的準備,包括婞婭的xing命。你沒有目睹那一場慘劇,根本不知道事情已經到了幾乎無路可退的地步。帕泰爾不知道在做什麼,利用宗教的力量,開始讓無辜的人獻祭自己的生命,每一天都會死去至少十個人,這些人是婆羅‘門’和剎帝利之下的種姓,但偏偏沒有達利特,在這種時候帕泰爾的藉口是,達利特的血液是不潔的,沒有資格獻祭。我不明白是他自己也看不起達利特,還是說他的報復已經開始,總之這種趨勢已經沒人能夠制止。宗教的修者勢力派人暗殺帕泰爾也好,還是準備聯合制裁他也好,都以失敗告終,因爲他一天比一天強大,我成了最後的...最後的力量。”
“難道整個印度的修者圈子都沒有辦法制止一個帕泰爾?”承真追問了一句,看來同爲‘女’人,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犧牲婞婭。
“如果動用整個修者圈子的力量,當然可以制止!但那樣的代價太大了,會動搖根基...那個時候的事情牽扯到許多,我沒辦法詳細的說明,就比如宗教本身要爲帕泰爾的獻祭遮醜,就比如那個時候的印度並不是能夠自己做主的印度,還比如...總之,我修行的寺廟變得血腥一片,帕泰爾爲自己建造了一個血池!這根本不是聖潔的寺廟,變成了一個真正魔鬼居住的地方..知道嗎?總是要有人犧牲的,我和婞婭都是已經準備送上‘祭臺’的犧牲品,因爲處於道義也好,處於仁慈也罷,還是各方面的壓力,都註定了我要出手,可是我卻失敗了。”強尼大爺苦澀的說到。
這應該就是帕泰爾所造成的慘劇了吧?大批的人被獻祭,被犧牲...但是也是被歷史掩蓋的慘劇,應該只是小範圍的人還記得這件事情,畢竟沒有書寫下來的歷史,會隨着時間漸漸把真相掩蓋。
不知道爲什麼,說起這個的時候,路山的全身都在顫抖,一直沉默的聽着強尼大爺故事的他,忽然開口說到:“我理解強尼大爺,如果是我,也必須這樣犧牲了,沒有親眼目睹那獻祭慘劇的人,不懂得其中的殘忍。”
強尼大爺嘆息了一聲,用這樣的聲音來附和着路山的話。
而我也彷彿看見了帕泰爾‘輝煌’的那個時代,成批的無辜生命被拉上祭臺,被愚昧的獻祭,血流成河,鑄成了帕泰爾所謂的血池!
“那他那些偏‘激’的願望達成了嗎?”如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短短三個月時間,他要的一切都已經達成了,他爲自己的身世開始正名,追溯到自己的祖先其實是一個血統異常純正的婆羅‘門’,他被冠上了婆羅‘門’的姓氏,而他強硬的bi迫我的家族成爲了他的附屬,沒人能有辦法!他還爲自己準備了一個儀式,在那個儀式上他就會正式的公開自己的身份,宣佈我們的家族成爲附屬,然後他會登上宗教勢力的頂點,並且迎娶婞婭。”強尼大爺幾句話就說出了這些,可能是不願意回憶當時的痛苦,他並沒有說出他的家族人在那個時候承受了什麼。
印度教並不是佛教,所以婚娶自然是被允許的,一切都阻止不了帕泰爾和婞婭結合了,就算是不允許婚娶,帕泰爾恐怕改變規矩也會迎娶婞婭。
“如果是那樣,至少婞婭可以得到幸福了,不是嗎?”在我們的沉默中,強尼大爺這樣用自嘲的語氣說了一句,然後接着說到:“那段時間,我已經不顧宗教的約束,天天開始藉助酒‘精’,把自己灌的爛醉,知道那種生活在痛苦中無能爲力的感覺嗎?我那時候就是這樣!而婞婭的幸福成爲我唯一安慰自己的藉口。安慰自己至少帕泰爾從來沒有否認過,他是愛婞婭的,他有地位了,可以給婞婭幸福了...可是,一個變成了魔鬼的帕泰爾又怎麼可能給婞婭幸福?”
“那最後到底怎麼樣了?”如月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顯然婞婭的命運牽掛着‘女’孩子們的心。
“怎麼樣了?帕泰爾的那個偉大儀式就定在一切都發生的一個月以後,他是那樣的迫不及待,而在他的儀式要開始的十五天以前,婞婭回來了,回到了我們的莊園。可惜她能見到的只是被一切打擊的重病的父親,和因爲思念過度,加上打擊已經在幾個月前去世的母親的墳墓了。對了,還有我這個變成酒鬼的哥哥...那個時候,帕泰爾已經讓所有人都‘亂’了,沒人再關注我這個神之子是否違反了規矩,變成了酒鬼這種小事了。”強尼大爺的眼淚從臉頰滑落,落在那朵一直在不停顫抖的紅‘花’‘花’瓣上,就像婞婭也在哭泣。
“那婞婭一定很難過吧?這些年她到底去了哪兒?”承願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彷彿能體會到婞婭那種錐心的痛苦,爲了成全自己的愛情,回來看見的卻是一片狼藉的家,深愛自己的親人一個個變成了那個樣子。
“很可笑啊,原來她一直都被藏在我們寺廟的附近,那個普通的鎮子上,藏在衆人的中間,我們竟然找不到她...當然,她也一定過着深居簡出,不見天日的生活吧?否則,又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她是那樣的深愛帕泰爾,才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吧?我見到她時,也是醉着的,因爲酒‘精’的作用,我對她破口大罵,我對她剩下的在那個時候,只有深切的抱怨,當然,我很難恨她,因爲我曾經是如此的愛她!我說婞婭沒救了,變成了魔鬼的帕泰爾,她也一樣深愛着吧。”強尼大爺快說不下去了,但他強迫着自己說下去:“我可能再那個時候刺傷了婞婭吧?但我沒有辦法!帕泰爾的確變成了魔鬼,整天裹在密不透風的華麗袍子裡,披着遮臉的斗篷,建造血池....他的一切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而是真正的魔鬼。”
“接下來呢?”承真追問了一句,聲音有些顫抖,在整個故事裡,最可悲的無疑就是婞婭了。
強尼大爺抹了一把眼淚,望着深潭說到:“接下來,婞婭在家裡呆了三天,那個時候的她早已經沒有了小時候的活潑可愛以及純真,她依然美麗,可是瘦了很多,也變得非常憂傷。她幾乎沒有存在感,因爲她不願意說話,只是沉默的陪着重病的父親,即使父親情緒‘激’動時,會讓她滾開,滾去那個魔鬼那裡!快一點兒和那個魔鬼結婚!直到三天以後,婞婭才告訴我,她走了,她說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如果自己還能阻止帕泰爾,她願意犧牲自己的一生,去時時的規勸約束帕泰爾。”
“我以爲她還是想嫁給帕泰爾,不過是爲自己找一個藉口!而且在我心裡很明白,婞婭對帕泰爾是很重要,但是沒有重要到能干涉他的一切行爲。我只是讓婞婭走...可我哪裡知道,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婞婭。”強尼大爺的聲音哽咽了。
“爲什麼?”淚水也掛在瞭如月的臉頰,其實這明明是可以猜測的結局,如月只是不甘心的問了一句。
“還能有爲什麼?帕泰爾拒絕了婞婭的勸解,對他的行爲執‘迷’不悟,婞婭已經徹底的絕望了,所以選擇了自殺...這個原因,是婞婭在自殺前寫給我的一封長信裡提到的,她是那麼痛苦,夾在愛情和親情的中間,幾年的抗爭讓她失去了親人,愛人也變成了魔鬼,她那麼無辜的說她竟然什麼也做不了,改變不了!這種痛苦她已經承受不了,所以她選擇了自殺。我可憐的婞婭。”說到這裡,強尼大爺已經開始‘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