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就中過蠱……”
“我婆婆懂一點兒蠱術……”
“哦,我沒去過那寨子,我婆婆從來不說……”
在全身不能動的麻痹中,我終於想起了這個人,我從北京回四川在火車上萍水相逢的人。
那憨厚的話語,那平淡到沒有什麼特徵的臉,那樸實熱情的性格,怎麼會是他?!如果不是我記憶力驚人,我對這人可能連熟悉的感覺都不會有。
忽如起來的發現,讓我的情緒極其激動,如果不是全身被麻痹,說不定我已經全身發抖了。只因爲如果真的是這個人的話,那麼真的就如我的感覺一樣,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在漸漸的朝我網來,而我卻一直不自知。
無奈,我現在是一個動也不能動,說也不能說的植物人,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過了兩天,我躺在牀上,漸漸清醒的時候少,沉睡的時間多了,我有一個可怕的發現,我發現一開始我只是身體被麻痹,可思維還是比較活躍,但是到現在,我連思維都感覺有些麻痹了,不然怎麼會沉睡那麼久?
而且思考起來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喝醉了酒的人去強行思考一件很複雜的事情一樣。
不止是我,我在思維清醒的時候,聽見酥肉和沁淮說話,也知道他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麻痹感越來越重,沁淮跟酥肉形容,就像人被剝光了,扔大雪地兒裡,全身僵硬的感覺。
我不懂醫學,可我覺得非常奇怪,按理說任何有麻痹作用的東西,應該都會隨着時間慢慢的減退,變淡的啊,怎麼會有越來越嚴重的感覺?
或者是麻痹過量?天知道。
思維的麻痹,讓我一思考人就犯困,終於我再次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全身有了感覺,這感覺非常的強烈,就像有人在我四肢不停的按摩,揉捏,接着我聽見一個非常溫和,讓人聽了如沐春風的聲音說道:“應該差不多了,強烈的痛覺能很快的刺激他醒來,接下來,就這樣吧。”
“承心哥,這也有些太狠了吧?”我聽見了沁淮的聲音。
“就是,承心哥,你確定要這樣子啊?”酥肉的聲音。
來人是誰?我一聽聲音就聽出來了,來人是我那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二師兄,蘇承心。
聽到酥肉和沁淮的話,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我現在還動不了,也說不了話,根本反抗不得,偏偏我那二師兄還非常溫和,一副關切的口吻對酥肉和沁淮說道:“有些時候是要下猛藥的,才能起到最後的效果,你們不懂。他再這樣躺下去,身體機能都會衰退,這就不是藥石能彌補的事兒了。”
二師兄和二師叔長居蘇杭等地兒,一口蘇杭味兒的普通話原本就軟糯纏綿,原本男人說起來難免有些娘,可我這二師兄說起來就是讓人聽着舒服,溫言軟語的很有說服力。
完了,我不能指望沁淮和酥肉這兩個傢伙救我了,接下來,我感覺到什麼東西錘在了我的身上,我全身傳來了一陣兒刺痛感,痛的我瞬間就流出了熱汗。
“不對啊,怎麼還不醒,看來下手還得重點兒。”二師兄自言自語,接下來又是一下,果然比剛纔的還重,我聽見了酥肉和沁淮倒吸冷氣兒的聲音,接着我再也忍不住,就像聲音強行衝破了喉嚨似的,‘啊’的一聲叫出了聲兒。
“有效果,有效果,承心哥,再來。”酥肉和沁淮幾乎是同時大喊道。
而我在發出了第一個啊字以後,就好像聲帶恢復了功能一樣,終於我能說話了,我幾乎是費盡全身力氣的喊道:“不要!”
喊出來之後,我出了一身的熱汗,前幾日覺得很沉重的眼皮也一下子就睜開了,只不過視線還有些模糊,與此同時我聽見二師兄說道:“也好,醒了就不用了,準備點熱水給他喝吧。這兩天這小子應該餓瘋了,全身麻痹到連自主吞嚥功能都沒有,可憐啊。”
接着,我聽見酥肉說了幾乎讓我崩潰的話:“就是,還跟小孩兒似的,來尿什麼的,嘖嘖……不說了。”
估計是酥肉的話刺激了我,我的意識飛快的恢復了,視線也變得清晰了,第一眼就看見一個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笑容非常溫和好看的男子站在我面前,不是我二師兄又是誰?
我說不出什麼來,只是稍微恢復了一點兒力氣,就努力的看被子裡面,還好,一切還算乾淨,當植物人的感覺真可憐,我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沁淮弄來了熱水,小心的餵了我幾口,喝下幾口熱水以後,我才覺得腹中空到難受,餓的我眼冒綠光,恨不得把身下的牀都給吞下去。
二師兄坐到我牀邊,問我:“感覺好了嗎?是不是很餓?不能急着大吃特吃,慢慢來,先喝粥墊着,這幾天少吃多餐,讓腸胃適應。”
二師兄就是這麼一個人,我一男的都覺得他簡直體貼入微了,要姑娘在他面前還不得馬上就心懷一波春水了啊?想到這裡,我恨的牙癢癢。
從第一次接觸,我就覺得我這二師兄是那種蔫壞型的,春風般的笑臉下面隱藏着‘惡魔’本質,不然剛纔也不會拿個我不知道是啥的玩意兒整治我了。
躺了幾天,其實是件疲勞的事兒,精力是需要慢慢恢復的,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我那二師兄對我說:“承一啊,這一趟苗疆怕是我要和你們一起跑一趟了。”
我:“……”
※※※
經過兩天的恢復,我的身體總算好了起來,加上二師兄,我們4個人也在這兩天裡溝通了不少事兒。
比如我告訴了他們我在昏睡中想到的事兒,二師兄也告訴了我,我中的是一種麻痹性的劇毒,這種劇毒最特別的地方就在於接觸到人的皮膚後,會起一種特別的反應,慢慢的就會越發作越強烈。
太具體的二師兄也不知道,畢竟苗疆的養蠱之術太多獨到特別的地方了。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了那天二師兄用什麼東西敲我,那是按摩會用到的梅花錘,上面全是針啊,一使勁兒敲下來,不痛纔怪。
關於這個二師兄給我的解釋是,我躺了那麼多天,血液循環都有些不流暢了,放點兒血有助於血液流暢。
我日!我竟然無從反駁。
另外他以後不准我叫他二師兄了,當然他不是什麼好心的想叫我大師兄,而是他說二師兄總讓人想起豬八戒,讓我叫他承心哥,他叫我承一。
理由同樣不容反駁,因爲他年紀比我大。果然,骨子裡惡魔本質。
不過,再怎麼扯淡,最讓我們頭疼的還是那個火車上遇見的人,按理說我從北京回四川的火車上遇見那麼一個人,原本應該就是萍水相逢,怎麼可能?這是讓人非常想不通的地方。
既然想不通,那就只有做,我們決定在第二天就去那個地方,那個在火車上的人和陳大師都提過的地方。
當然,第一站是進入湘西。
在出發之前,承心哥還做了一件事兒,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兒,那就是用草藥放在紗布裡,包住了我的肩膀,他說道:“我暫時找不到特效的藥來抹去你肩膀上這個印記,只不過,我研究了一下,這草藥能稍微中和一下你的這個印記,不會散發出那麼強烈的氣味。別懷疑,你的這個印記是用一種特殊的草葉的汁液畫在身上的。”
是啊,你研究,我肩膀放血,我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