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曉歌側開眼,站起身來。她沒辦法再在這兒待下去。
夏彤臉色漸漸地變得蒼白,她無力的笑了笑,收回目光。看着手上的傷口,表情沒有一絲的鬆動,就好像受傷的人不是她一般。
曾經連一點小小的擦傷的都會哭的心裡嘩啦的小姑娘,如今居然可以這般面無表情的狠心傷害自己。黎曉歌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傷人必自傷,這個道理她很早之前就懂了。短暫的快意之後,是更多的失落,更多的悲哀。痛,窒息的痛,不只是夏彤,還有她。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大步的離開。
迎面就見顧巖他們三個走過來,馮軒正準備叫住她。卻見她表情空洞,置若未聞與他們側身而過。
“曉歌。”馮軒剛想追出去,卻被顧巖的聲音拉回視線。他這才注意到,這邊的情景。
“怎麼回事?”顧巖丟開手中的杆子,快步走到夏彤的面前蹲下,小心翼翼的拿過她的手。
玻璃杯幾乎全碎了,大片的玻璃碎片深深地扎她的手裡。鮮血直流,可是她卻死死地握着手不肯鬆開。彷彿在和誰較勁一般,顧巖越動,她握得越緊。
“把手鬆開。”顧巖緊緊地蹙着眉,暗壓下內心的悸動,柔聲的哄着她。
“我去叫醫生。”孫文昊與馮軒對視了一眼,對着顧巖說道。一般這種地方都有固定的私人醫生,就是以防來這兒玩的人,有個什麼意外,方便就醫。
夏彤擡眼看了看顧巖,原本靈動的雙眸,沒有了色彩,泛着微微的迷濛。無助的像只被人丟棄的小狗,驚慌失措盡顯眼底。
“乖,把手鬆開。”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耐心的誘哄着她。眼裡的溫柔,膩得都可以滴出水來。馮軒的視線一直在他倆身上徘徊,他開始有點明白了。
夏彤慢慢的鬆開了手,白皙的手掌血肉模糊,玻璃碎片深深地嵌在手掌裡。連一旁的馮軒都有些不忍心的別開眼,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心狠的女人。眼睛眨也不眨就把自己給傷成這樣,這巖子的媳婦兒還真不是一般人。
不一會兒,孫文昊就帶着醫生趕來了。
顧巖站起身來,讓開。
醫生看了一眼,夏彤的傷口,頓時皺起眉頭。
“怎麼傷成這樣?我簡單的做一個包紮,你們還是去醫院看看。這樣弄成破傷風那就不好了。”醫生說着就蹲下來,拿出醫藥箱的鉗子,小心翼翼的將夏彤手掌上的碎片拿下來。
夏彤疼的眉頭都皺在一起了,眼淚不由自主的擠出眼眶。
“你輕點。”顧巖突然大聲的對着醫生說道,看着夏彤疼的都哭了。他心下一陣抽痛,不由自主的對着醫生說道。
“我倒是想輕點,不過這碎片必須要取出來。”醫生面不改色的說道,現在知道心疼了,早幹什麼去了。
顧巖沒再說話,伸過手將夏彤摟進懷裡,輕拍着她的後背。他就離開一會兒,她就把自己傷成這樣。她是用了多大的力,竟然把玻璃杯都給捏碎了。
“一會兒就不疼了。”
孫文昊和馮軒跟顧巖打了個招呼,然後離開。這會兒他們倆留在這兒,也沒什麼意思。
“軒子,我覺得巖子看來是真的陷進去了。”孫文昊對着馮軒說道,他們認識這麼些年。他還是第一次見顧巖這個樣子,簡直就是疼到心坎兒裡去了。即使是當年的沈惜,也沒見顧巖這般低聲下氣,百般溫柔的去對待。
“耗子,你真的覺得顧巖會接受一段家族安排的婚姻嗎?如果不是他自己同意,他自己想,顧家再怎麼逼迫都沒用。”馮軒說道,七年前不就是,就算顧家硬是分開他和沈惜,顧巖也沒答應過顧家安排的婚事。
七年前不會同意,七年後當然也不會,除非他自己願意。
孫文昊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的看着馮軒,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樣。
馮軒輕笑着說:“只要是他不想要的,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抗爭,同樣的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得到。”
這就是顧巖,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他,只有他自己。這麼多年的朋友,他怎麼會不知道。
“這小子藏得真是太深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孫文昊疑惑的問道,原來他們都被騙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剛剛纔想明白。”馮軒會心的說道,這一次巖子居然把他們所有人都瞞過了。
黎曉歌一路頭也不回的衝出會所,背靠在牆上。淚止不住的往外流,肆虐的嘲諷着她的癡傻。
不管她曾經有多麼的努力,可是夏彤就那麼輕易的住進他的心裡。明明就是她先遇見他的,她比夏彤更早遇到他。
本以爲她消失了之後,她和石諺又可以像從前一樣,遲早有一天他會明白她的感情。可是偏偏那年她又跑了回來,所以她再次被他排斥在心門之外。
她曾經問他爲什麼選擇的不是她,他記得當時他說:“曉歌,沒有我,你還有很多愛你的人,很多可以依賴的人。而彤彤她只有我,沒有了我,她什麼都沒有了。在我遇見她的時候,我就告訴我自己這輩子就是她所有的依靠。就算她沒有回來,我也會去找她的,一直找到她爲止。”
是啊,她有很多人愛她。她比夏彤幸福,她有個健全的家庭。這竟然成爲他拒絕她的原因。
在夏彤沒有出現之前,他們是那麼的要好。可是有一天夏彤出現了,那個粉雕玉琢似的小姑娘,整天怯生生的呆在林阿姨的身後。對誰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從此以後,他和她呆在一起的時間變得很少。
每次他都會說:“曉歌,彤彤她今天對我笑了。”
“曉歌,彤彤今天又被那些孩子欺負了,我幫她把他們全都揍了一頓。她對我說謝謝哥哥,真是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啊。”捧着一張鼻青眼腫的包子臉,笑的沒心沒肺的。
……
後來,他就不再找她玩了。因爲那個叫彤彤的小姑娘,慢慢的開始黏着他。曾經拉着她的手,如今拉着她。他漸漸地就變成了她的專屬,即使跟她呆在一起的時候
她好不甘心,如果這世界上沒有夏彤,那該有多好啊。他就不會爲了夏彤而丟掉性命,也許現在他還生活在這個世界。即使他們仍然不會再一起也沒關係,只要他還活着,就好。只要他還在生活在某一個角落,就足夠。
可是他不在了,永遠的不在了。
狗屁,一無所有的只有他自己而已。沒有了他,夏彤還有更多的人,她依舊可以心安理得的結婚,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生活。而他卻爲了她,最後甚至連命都丟掉了。一無所有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只有他石諺自己。
即使在他人生的最後關頭,他竟然還心心念念着他的彤彤以後沒有人照顧,還一再的拜託她。臨死都不肯閉上眼睛。她纔不要,爲什麼要她來照顧?爲什麼是她?
原來愛情沒有先後,不是你先來,你就可以得到。是一瞬間的遇見,或是擦肩而過。
她真的很想問他,是否有後悔過。
石諺,你真的是個傻瓜,你看到沒有這就是你用生命來呵護的女孩兒。現在的她,早已將你忘得一乾二淨,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你怎麼這麼的傻?馮軒遠遠的看着靠在牆壁的黎曉歌,剛剛他就注意到她不對勁,而夏彤也把自己弄成那個樣子。他之前只知道她和夏彤認識,她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我送你回去。”他走到她的面前,輕聲的說道。
黎曉歌側開臉,隨意的擦拭掉臉上的溼意。跟在馮軒的身後,她很感激馮軒什麼都沒問。
一路上,倆人沉默着。
“可可。”進了門,見可可坐在客廳裡看電視。黎曉歌快步走過去,將她抱在懷裡。
“曉歌,你怎麼了?”可可窩在她的懷裡,睜大眼睛迷茫的問着她。
她沒說話只是緊緊地摟着她,生怕她也會消失一般。
“爺爺奶奶呢?”過了一會兒,她緩過神來問道她。
“他們剛剛出去,說晚上不用等他們了。”可可趁着空檔,偷瞄了一眼電視上正在播放的動畫片。
“馮軒叔叔,你來了。”可可彎彎眼,對着馮軒說道。
“可可。”馮軒微笑着走過來,在她倆的身邊坐下。
“曉歌,我好餓哦。”可可孩子氣的摸了摸肚子,對着黎曉歌撒嬌似地說的。
“我去給你做飯,你和馮軒叔叔玩兒。”黎曉歌憐愛的摸摸她的頭,然後起身去了廚房。
等她進了廚房,可可丟下遙控器。小小的身子往,馮軒那邊挪了挪。
“馮軒叔叔,我媽媽她怎麼了?”雖然她還小,可是她剛剛明明就感覺到媽媽抱着她的時候,整個身子都在發抖。那種感覺就像是她遇見打雷天一樣,那是害怕的感覺。
她一定是遇到什麼事了,所以纔會害怕。
馮軒聞言,眼色深了深,嘴角揚起一抹澀澀的苦笑。如果他知道是爲什麼就好了,可惜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一點也走不進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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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新年快樂啊!希望你們在新的一年裡,諸事順心。一帆風順!
今晚就這麼多了,偶也要去吃年夜飯了。
呵呵,明年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