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修煉需要資源,更需要機緣。
大體來說,資源使人穩步提升,機緣使人一蹴而就。
驍勇迄今爲止得的資源不多,機緣倒是不少,其中最大的機緣便是那蛻凡印。
此印逆天,給予驍勇的幫助也是非常之大,別的不談,若無蛻凡印,驍勇被骨語草丟肉奪骨之時就已死去。
而在此時此刻,驍勇的修爲之所以能節節攀升,最本質的緣由也是蛻凡印。
驍勇與衆不同,除了不再是血肉之身這一點,他的丹田也非尋常人那等丹田,他的丹田是透明石頭。
該石頭的前身得過源自蛻凡印的星光,有了改變,本是存有時間有限的它,變成了可以永久存有的存在,該石頭的本身如其前身,也能永久存有。
而修士的凝形之境,講求的是崩畫凝形,其中所凝之物便是畫道之物,正好這透明石頭有幾分那等味道。
換言之,驍勇以透明石頭做那丹田,就如同拿了與凝形之間的修士的丹田有幾分相似的事物做了丹田。
再簡而言之,驍勇的丹田有着幾分凝形之境的模樣。
既然有此模樣,驍勇放開手的修煉,他的修爲自然要向着這個模樣邁進。
箇中緣由,驍勇漸漸明悟,但旁人不知啊!故而旁人被此等驚世駭俗之事嚇得不行。
驍勇見到了他們的神情,不過懶得理會,因爲丹田即有凝形之境的模樣,他爲何不一鼓作氣的衝擊凝形?
只是這事沒那麼容易,理由太過簡單,他的透明石頭是辭夢魂牌上的五筆石畫得來的,缺少石頭該有的真實。
是以驍勇現在用作的便是補全缺少的真實,怎麼補?觀石而補!
驍勇儲物袋中有的是石頭,他一心二用,一邊運轉墨殿訣,一邊拿出石頭仔細觀看。
觀石之形,觀石之貌,觀石之種種。
驍勇周遭的雲狀靈氣已經炸開,身形已經顯露,他的觀石,衆人就能見到。
驍勇那副巨大畫卷衆人皆可見,先前衆人震驚於驍勇修爲的提升速度的恐怖,沒怎麼留意,此刻這速度緩了下來,又見驍勇的觀石舉動,自然發現畫卷之上的五筆石畫。
“這種破畫都……都能結畫?太假了吧!”
“他能從煉氣五層一下衝到結畫之境,本身就假得可以,這個假點,又怎麼樣?你咬他?”
“可他這是才觀石,也太不將石畫當畫了。”
畫道之途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就,驍勇也有發現,因爲他觀石觀不出個所以然。
準確的說,石好觀,畫難補,畢竟畫道畫道,是要畫的,而驍勇……不善畫。
“這可如何是好?”驍勇皺眉,他不知道今日之後再來修煉,還會不會出現此刻這種修爲攀升的情況。
有倒無妨,可若沒有,再想崩畫凝形只怕就難了。
驍勇隨即一笑,此刻他的修爲已然漸近結畫之境初期巔峰,或許這般修爲在鄔皓老祖他們面前根本不夠看,但別忘了,他才修煉月餘,這比昔年秋水天心的半載結畫也強了好多好多。
“心急不得,再者……真要衝上去了,境界不夠穩固,對將來多有影響。”
驍勇眉頭平下,不再爲補全石畫而觀石,他僅僅只是觀石,隨意隨心的觀之看之,甚至連運轉墨殿訣之事,他也不再主動去管,隨它自己自行運轉。
心緒寧靜,靈臺空明,驍勇整個人仿若步入某種無慾無求的狀態,在此狀態之下,世間萬物都從驍勇眼中消失,連他自己都彷彿不在,唯有一物長存,是他手中的石頭。
拳頭大小,有棱有角,有風蝕之跡,有水穿之痕,還有泥土沾覆,也有草根沾染。
石頭的方方面面,呈現在驍勇眼前,顯入他的腦海,而後……他鬆開了手。
驍勇腳下的水潭早已水去潭空,以致他腳下爲空,但他沒有墜入空潭,他受靈氣的依託,懸浮其上。
這塊石頭如他一般,離了他手也還請輕懸不墜。
驍勇沒看它,他擡手一拂,拂出更多石頭。
大的小的,青的黃的,各種各樣的石頭,全是晟嚴當初爲他準備的石頭。
它們被驍勇拿出,也輕懸他的身前。
驍勇在觀石,一塊一塊的觀,觀速不慢,三五息便是一塊。
衆人屏息,非是他們知道驍勇的狀態受不得打擾,也非是他們安靜的看驍勇觀石,是因爲有威壓降臨他們身上。
如天傾,如地覆,即便昊陽子、珊玫仙子、陶封悖之流也得壓抑各自的呼吸,概因這威壓來自鄔皓老祖和墨筠老祖。
兩位老祖聯手,在場沒誰敢妄動分毫。
也幸好有兩位老祖相助,驍勇才能安心的觀石,也才能漸有所得,是對石頭外形外貌的瞭解和熟悉的加身。
驍勇的修爲的提升止步結畫之境初期大圓滿,差些許突破就能結畫之境中期,此事頗爲可惜。
驍勇沒流露半分可惜神情,他在某一刻閉上了眼,而在他雙眼閉上的同時,嘭嘭嘭嘭的爆鳴連起。
石頭碎了,崩碎成渣成末。
驍勇動手,是他擡手虛畫,一筆一筆,指落就有石渣石末凝出那筆。
筆跡凌亂,東一下,西一下,石渣石末凝出的筆畫因之顯得促亂,給人的感覺就彷彿一把草屑撒上天空的時候的亂糟樣子。
衆人看着亂遭,可也猜得出驍勇這是在畫石,就是如此亂糟的石畫似乎不好躍然紙上吧……
“莫非……他沒想往紙上作畫?他這是想畫實體之石?”
實體之石便是在天地間畫出一塊立體的石頭。
“這這……這不是凝形之後的入韻之境纔開始的作畫方式嗎?”
入韻之境在識海作畫,識海宛如天地,所作之畫即是實體之畫。
“他都有這等境界了?開玩笑吧!”
昊陽子、珊玫仙子等人不願相信,不敢相信。
鄔皓老祖、墨筠老祖等人也是有疑慮,有質疑。
驍勇沉浸在畫石之事,哪管他們?手動指畫,石渣凝,石末聚,筆劃越來越多,相搭相連,漸成實體之石。
“轟!”
驍勇的修爲再提,結畫之境中期就是那麼容易。
侯平剡癱坐在地,面帶癡傻。
昊陽子臉在抽搐,珊玫仙子手在顫抖,陶封悖……神情已是僵硬。
鄔皓老祖神色已起糾結,如此徒兒,真要像當年那般對付嗎?
南月小仙最初還是興奮不已,現在……她警惕漸濃,因爲她清楚,驍勇是被迫加入截仙陵的,便是說,一旦他有機會,決計會除了她,進而破開封仙畫卷這一禁錮。
驍勇此刻佔據天時地利與人和,因此他要是向玖秋蓉乃至鄔皓老祖等人告發她,南月小仙還真的難有活路,爲防此事,南月小仙在警惕之餘,心念已與封仙畫卷緊密相連,若是發現異動,驍勇別想有活着的機會!
驍勇還真沒想到這個事,他畫他的石畫,畫着畫着,蛻凡印上的仙光動了。
它們融入靈力之中,經由手臂,抵達手指,隨着驍勇的只落融入一筆一劃裡頭,再借着與其他筆劃的相連,融入整個將成石畫。
“嗡嗡嗡嗡!”
石畫輕鳴,引動那副巨大畫卷的輕鳴。
鳴聲漸漸急促,勝若千百蜜蜂振翅。
巨大畫卷直抖,宛若千百鳥兒撞擊。
昊陽子再難壓抑呼吸,驟變大喘,這可是畫卷將崩的跡象!
陶封悖又是搖頭,又是苦笑,修煉一個多月就崩畫?何止妖孽,簡直逆天!這麼一比,侯平剡太平庸了,故而這少宗主之位,他哪還敢傳給侯平剡啊!真要傳來,他這個宗主也別想做了。
珊玫仙子也有苦笑,更有恨意,都怪驍勇!全怪驍勇!她寶貝兒子的少宗主之位坐不了了,她回來的目的泡湯了!都怪他!他該死!
殺機迸發,直衝驍勇,驍勇睜眼,仙光轉若寒光,對上珊玫仙子充滿殺意的雙眼。
“噗!”
珊玫仙子心口一堵,道心一亂,噴出一口鮮血。
驍勇沒這麼大的本事,此事是墨筠老祖的功勞,但驍勇的寒光不減,盯着珊玫仙子,冷冷的哼了一聲。
聲落,聲起,起的是撕拉撕拉的破碎聲,是嘩啦嘩啦的崩裂聲。
巨大畫卷崩碎了,成末成粉,沒做消散,受實體石畫的吸引,附着其上,融進其內,使那石畫成了實物。
真真正正的一塊石頭!
與山間石頭不存絲毫差別!
“真的凝形?”有人驚呼:“不對呀!結畫之境後期呢?怎麼跳過了?”
驍勇也不知道怎麼就跳過了,不過他還沒有凝形,因爲還有一個步驟沒有做,便是將此石頭收入丹田。
丹田本身是個石頭,石頭收石頭,他沒有什麼把握。
但驍勇不是畏畏縮縮之人,依着墨殿訣上的法訣,引動實體之石,引它縮小,引它飛近,引它鑽入體內,鑽向透明石頭。
事實出乎意料,實體之石沒能鑽進透明石頭,反而相觸即相融,兩者合二爲一,變成了品質不佳,雜質極多的玉石模樣。
此物一成,風雲再變,烏雲積聚,電閃雷鳴,竟是天劫,罕見的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