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家主做了委曲求全,心頭憋屈、憎恨之餘,也有震驚。
不是每處遭了驍勇屠戮的地方的人都死光了的,也有漏網之魚活着,而這些人有把消息傳給塗家主。
憑此消息,塗家主得出一個結論,殺人者非是驍勇。
完全不同的身形和容貌,完全不同的短刀。
是了,短刀是不同的。
驍勇此刻是本來模樣,手中的短刀也換成了備用短刀。
“那麼殺人者應該是這小子的隨從……”
仔細想想,這才合情合理。
一個如此天才的少年,不管放在哪個家族,必然都是家族的寶貝,是不容這寶貝出現損傷的,那麼這家族豈有不派人明裡暗裡的保護的道理?
而這塗家不是沒有高手,但高手對上驍勇和他的隨從,得來的只能是殞命的結局。
可塗家的老祖擁有解決他們的實力,歸意之境後期,壽元又已終結,是個即便自爆也在所不惜的可怕對手。
奈何塗家還需要這位老祖震懾四方宵小,不可能請他出來除掉一個驍勇。
塗家主……有些懊惱。
明明可以和有着那麼大的潛力的驍勇,和原來有着這麼強大隨從的驍勇締結爲好的,卻因爲金翼坊與之結了死仇。
而今一切已成定局,扭轉不回,塗家能做的就只有塗家主所想的那種情況了。
就是……塗家已然實力大損,這樣的他們還能得到金翼坊和其後城主、城主府的認可嗎?
塗家主的外貌一下蒼老了幾十歲,本來中年的模樣,變得像個滄桑老者。
塗家公子也不好過,因爲造成塗家變成這般的罪魁禍首就是他。
“但是!他個葉勇再強終是葉家之人,沒有大背景大來歷,”塗家公子滿臉森然:“我就不信他還能在此次事情中活下命來!”
此次事情是那股起自金翼坊的暗流,暗流所對就是驍勇,而這股暗流可是包括了仙城十七的大部分家族和勢力。
“再說……葉勇如此之強,若是再讓他成長下去,這城主和城主府的諸位大人還能得安寧嗎?須知……一山難容二虎的!”
且不說一山不容二虎的問題,就說真要可以重來,這塗家敢真的與驍勇交好嗎?要知道一旦和驍勇交好就代表站在了金翼坊的對立面了。
金翼坊背後是城主府,城主府的能量更大,覆手之間就能覆滅塗家,哪怕有塗家老祖的出關出手。
“算了,”塗家主揚手命令:“派些人去把葉勇的事傳給城主府,好讓他們小心防備,同時向外散佈謠言,就說……葉勇身上有逆天秘寶!”
即爲死敵,塗家必要驍勇死,因爲他若不死,必會再尋機會來屠戮塗家。
有個塗家高層問道:“家主,這葉勇有着一個厲害的隨從的事,需要一同說出去嗎?”
“我錯就錯在這裡,”塗家主輕嘆道:“是我忽略了他的隨從,這纔給了他的隨從可乘之機。”
塗家主在此事上犯了錯,卻又巴不得其他家族或者勢力也在此事上犯錯,畢竟損失慘重的不能只有塗家。
“現下唯一應該考慮的事,此事需不需要知會城主府那方……”
塗家主思忖良久,道:“知會吧,這城主府與其他家族和勢力不同,非是而今的我們能夠得罪的。”
驍勇因那冥冥中的危機感知,止了覆滅塗家的事,而後從塗家主那裡得了那兩幅雨林裡的行進路線圖,又得了不少仙紋、靈石和法寶之類的賠償,終是帶着還算滿意的表情離開了塗家。
正如塗家主所想,這塗家……驍勇是還要來的,下次再來便是塗家覆滅之時。
當然,若是中途出現一些變故,此等結局或許存有更改的可能。
而出了塗家,驍勇沒有先回仙衛營,他身形晃進一處角落,再幾晃幾晃,就換了個與那莫須有的隨從都還不同的模樣,從另一處角落裡走出。
此事的驍勇不再是個少年,也不是殺戮狂人,是個衣冠楚楚,白麪紅脣的俊美書生。
一襲白衫,一柄摺扇,一步一搖,引人回眸。
驍勇扮作這個模樣,是爲了去城主府那邊瞧瞧,好爲搶奪贗品仙源晶石踩個點。
城主府位於仙城十七的中心,磅礴大氣,雄壯威嚴,佔地又廣,可謂是整個城池中最好的建築。
城主府不好進,門前有兵衛,個個除了身形威猛,修爲也是不弱,竟然有凝形之境大圓滿!
城主府的府牆不算高,一丈三而已,但不好過,因爲牆上有序的趴着看着就不好對付的靈蟲。
那些靈蟲仿若一個個的雕像,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嚇人的同時,也爲府牆增添了幾分生人勿進的霸氣。
驍勇搖扇踱步的圍着這城主府轉悠了大半圈,越發覺得城主府的防備森嚴。
“這樣的地方不好進啊!”
進其實不難進,難的是悄無聲息的進去。
倚仗仙光和速度?瞞過人和陣法、禁制那些可以,想要瞞過不止府牆上有,就是樓頂上也有的蟲子不行。
“等等!獸修的身法就很快,這些蟲子恐怕就是爲了防止獸修潛入用的!”
驍勇只能另換它法,比如從那正門處正大光明的混進去。
“對了對了!俺有幻易血石,變幻成某個能夠進去的人的模樣不就行了?”
驍勇當先想到的是金翼坊,好吧,城主府的人,他就認識一個金翼坊。
正當驍勇準備去打聽金翼坊此刻在何處,好娶把他弄暈,也好假扮他混入城主府的時候,轟轟的聲響遠遠傳來。
非是爆炸,是巨獸行進的聲音。
那是一個高過六丈的巨獸,此巨獸通體暗色鎧甲,是那種金屬打造的,類似法寶護甲的一類。
巨獸背上馱着一個華貴小樓,樓中有人,即使隔着華美的帷帳,也知那人美得驚心動魄。
可這美,驍勇總覺得來得有些虛假。
這些都是其次,重要的是,樓中美人的視線投來了,不偏不倚,落在了他驍勇的身上。
微有炙熱,微有肆無忌憚,仿若他驍勇纔是美人,而那美人更像一個需要保持君子風度的貪花之輩。
驍勇不喜歡這種視線,側步躲開,可他躲了,視線緊隨而來。
“這……”驍勇眉頭一皺,打算轉身離去,便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這位公子請留步!”
聲音嬌媚,撩動人心,但如此聲音一出,周圍的人起了羨慕而又混雜嫉妒而又幸災樂禍的複雜神情。
驍勇頓覺奇怪,但這不妨礙他聽到他們的低語。
“這小子走運了!居然被尹二小姐看上了!”
“是走運啊!畢竟尹二小姐豔冠全城,美得不可方物。”
“就是……嘿嘿!就不知道這小子能撐過幾天。”
“呸呸!什麼叫撐過幾天?是享受幾天好吧!”
低語雖低,可瞞不過修士的耳朵,巨獸背上的小樓裡,那位尹二小姐也是修士,聽到了,沒有生氣,反而媚聲的道:“這位公子,可願上來一坐?”
這般媚聲的說着,一條香氣誘人的彩綾從那小樓帷帳中飛出,如那彩虹,架起了一座供人踏步的彩綾之橋。
橋的末端在那尹二小姐的身前,橋的這頭……好吧,果然落在了驍勇的身前。
這一刻,那些幸災樂禍的神情爲羨慕和嫉妒所取代。
“這尹二小姐還是第一次這麼直白的邀請!這小子走大運了!說不定能成爲城主府的二姑爺!”
“二姑爺?”驍勇微微揚眉,如果沒有記錯,這仙城十七的現任城主就姓尹,這尹二小姐莫非是城主的女兒,城主府的二小姐?
驍勇正愁怎麼進這城主府呢,沒想到這就來了機會。
好!非常之好!
驍勇合起摺扇,禮貌的揖首一禮:“小可恭敬不如從命。”
直起身,擡起步,驍勇步落彩綾之橋,一步一步的向着橋的盡頭走去。
邊走,心中漣漪蕩得越勝。
並非是驍勇對那送上門的尹二小姐起了什麼心思,是腳下的彩綾之上附着着撩撥人心的秘術。
“好傢伙!這是要俺走近就要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啊!”驍勇可不上當,一撣衣袖,隨意的動作,撣去了心中漣漪。
“咦?”尹二小姐媚聲詫異,這種不受秘術影響的手段,她還是頭一次的見到。
“這人……還有些意思。”
若沒意思,尹二小姐也不會一眼就相中了驍勇,若沒意思,她更不會那般主動的爲之搭橋邀請。
而今這股意思更顯濃郁了,尹二小姐一雙汪汪水眸,瀰漫了滿滿的媚然,一張當真美得不可方物的俏臉泛起了粉色。
驍勇走到了帷帳外,輕挽輕撩,見到了這樣的尹二小姐,也是被她狠狠的一個驚豔,但是……驚豔之餘,再做細看,怎麼看怎麼彆扭。
那種感覺……還是那幾個字,這尹二小姐美得有些虛假。
見到虛假的美,驍勇動不了心,要是此刻尹二小姐換做洛琪英、南月小仙她們,他肯定是會砰然心動的。
可惜了……
驍勇暗暗一嘆,卻不知這份沒有表達出來的暗歎,還是被尹二小姐察覺絲毫,她當然沒忘虛假的美上面想,她是往眼前這個書生是個不受美|色所惑的正直書生方面想。
“不受所惑的好啊!因爲這樣的書生才更有玩頭……”
尹二小姐好玩,爲她所玩的是男子,驍勇就被她定義成了一個新的很有意思的玩具。
現下玩具到手,自然就回家去玩去耍。
巨獸受尹二小姐驅動,步履轟轟轟的爬向城主府的正門,那邊的守衛早就瞧見,大開府門,恭敬相應。
這邊巨獸背上的小樓裡,望着站在帷帳之外的玩具,尹二小姐予他一個媚眼,媚聲道:“公子,何不進來坐坐?”